夏鹿杰的跑鞋碾過一片碎玻璃，掌心的震動順著神經竄上脊椎。
他在越野車旁剎住腳步，借車頭反光低頭去看——那枚新符號正像活物般舒展紋路，金芒與藍光交織，每道刻痕都在輕顫，像在應和某種他尚未完全理解的韻律。
“小杰！”洛寒的呼喊從對講機里炸響，帶著電流雜音，“無人機群的紅外軌跡亂了！原本鎖定咱們的十六架，現在有七架在原地畫圈，剩下的往西北偏了十五度！”
夏鹿杰單手撐住車門，另一只手輕輕撫過掌心符號。
後頸的雙生核心不再發燙，反而滲出細密的溫熱，像在傳遞某種確認。
他想起唐婉兒之前說的“容器自主意識”，想起老李被喪尸抓傷時他顫抖著注射的藥劑，想起洛寒第一次覺醒異能時攥住他手腕的冷汗——或許從那些瞬間起，程序就不再是冰冷的代碼，而是被人類的體溫重新書寫了。
“他們在調整追蹤算法。”夏鹿杰對著對講機開口，指腹無意識摩挲符號邊緣，“新符號的能量波動干擾了定位。”他頓了頓，望著遠處機械守衛仍在圍攻陳海的方向，金屬踫撞聲像悶雷滾過廢墟，“但被動干擾不夠，得主動做點什麼。”
“你該不會想——”洛寒的聲音突然拔高，又迅速壓成低啞，“反向觸發容器召喚？”
夏鹿杰拉開駕駛座車門，冷空氣裹著鐵銹味灌進來。
他坐進駕駛艙，從儲物格里摸出之前收集的金屬碎片——那是從機械守衛殘骸上撬下的鈦合金板，邊緣還沾著暗褐色的機油。
“唐婉兒，極地日志的破解進度？”他對著車載對講機喊。
“百分之八十七！”唐婉兒的聲音混著鍵盤敲擊聲，“等等，這里有段被覆蓋的實驗記錄……‘鑰匙非唯一，可轉移、復制、反向激活’——小杰，委員會騙了所有人！鑰匙不是身份，是機制！”
夏鹿杰的手指在金屬板上敲出輕響。
他想起重生前見過的篩選之門，那些被程序選中的“容器”在門前顫抖的模樣。
如果鑰匙是機制，那他現在掌心的符號，或許就是能改寫規則的扳手。
“甦映雪，能根據這個信息推干擾方案嗎？”
“已同步接收數據。”甦映雪的聲音比平時更快，帶著實驗室特有的冷靜，“雙生核心的共鳴頻率是327.5赫茲，我可以提供一組偽頻率，讓他們誤以為鑰匙轉移到……”她停頓了一下，傳來鍵盤急響，“坐標北緯43°17′，東經125°03′，廢棄化工廠，那里有殘留的核輻射，能干擾信號。”
夏鹿杰抓起金屬板，用指甲在邊緣劃出淺痕——機械血液在他指尖凝成銀線，順著刻痕滲入金屬。
他能感覺到核心能量順著血管涌入手掌，符號的震動突然加劇，像在為這場“篡改”歡呼。
“洛寒，準備引開機械守衛。”他將金屬板按在越野車引擎蓋上，銀線瞬間爬滿板面，“唐婉兒，把偽坐標發給甦映雪的干擾頻率。”
“收到！”洛寒的戰術目鏡閃過紅光，“無人機群開始集體轉向了，現在……”他突然低笑一聲，“有三架撞進了高壓電線塔。”
金屬板在夏鹿杰掌中發燙。
他深吸一口氣，將核心能量猛地注入——金藍色光團裹住金屬板，在空氣中炸出刺耳鳴響。
三秒後，遠處傳來機械守衛的轉向聲，原本圍攻陳海的鋼鐵洪流突然調頭，履帶碾碎瓦礫的聲音像一列失控的火車，朝甦映雪提供的假坐標狂奔而去。
“成了。”夏鹿杰松開手，金屬板“當啷”掉在地上，表面布滿蛛網般的裂紋。
他抹了把額角的汗，轉身時正看見唐婉兒從臨時搭建的通訊帳篷里鑽出來，手機屏幕在她臉側投下幽藍的光。
“小杰……”她的聲音發顫，手指捏著手機的關節泛白，“剛收到條未知頻道的信息，沒有來源。”她舉起手機，屏幕上只有一行血紅色的字︰別相信他們說的任何關于“鑰匙”的事。
眾人的呼吸在冷空氣中凝成白霧。
洛寒下意識摸向腰間的戰術刀，甦映雪的聲音從對講機里傳來︰“檢測到基地警報系統關閉……現在替換成低頻廣播。”
下一秒，整個研究所的擴音器同時響起電流雜音。
那聲音比之前的機械音更沉，像從地底下涌出來的，帶著某種熟悉的溫度︰“歡迎回家，xj 01。”
夏鹿杰的後頸突然劇烈震顫。
他想起重生前在實驗室見過的編號牌，xj 01，那是他作為“實驗體”的代號。
而此刻，這個被程序遺忘的稱呼，正從廢墟的各個角落涌來，像一雙無形的手，輕輕扯開他記憶里最深處的封條。
唐婉兒的手機“啪嗒”掉在地上。
洛寒的戰術目鏡自動彈出分析界面，卻在“來源定位”處顯示亂碼。
甦映雪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緊繃︰“廣播頻率……和你後頸的核心共振了。”
夏鹿杰望著研究所主入口方向。
那里原本銹死的金屬門正發出細微的摩擦聲，門軸轉動的“吱呀”聲混在廣播里，像在應和那句“歡迎回家”。
他不知道這聲音來自委員會的陷阱，還是某個隱藏的“自己”——但有一點他很清楚︰這扇門後的，或許才是真正的“鑰匙”真相。
“準備裝備。”夏鹿杰彎腰撿起唐婉兒的手機，指尖擦過那條警告信息，“該進去看看了。”
研究所主入口的金屬門又轉動了兩寸。
黑暗中，門內傳來某種機械啟動的嗡鳴，像是在回應他們的腳步，又像是在迎接一場早已寫好，卻被重新篡改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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