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加快步伐趕上宋志成，隨後四人一同回到了黑坨山派出所。
所內的緊張氣氛頓時減輕了不少。
根據厲警官提供的線索，莊岩四人很快找到了審訊室。
走廊的欄桿上拴著一只黃色土狗，渾身濕漉漉的，上面粘著些草屑和泥土。
吐著舌頭正在懶洋洋地伸個懶腰。
審訊室內，厲警官對面坐著一個穿灰毛衣的男人。
此人皮膚黝黑，身材矮小，手臂也沒啥肌肉。
雙手戴著銬子，神情十分傲慢，桌子下的雙腿不住地抖動，用鼻子瞪著厲警官。
莊岩讓宋志成先帶方德鋒老婆去隔壁辦公室。
自己敲了敲審訊室的門。
“進來。”厲警官說。
莊岩讓于明生站在門口，自己推門走了進去。
見到他，厲警官連忙拉出凳子︰“莊岩，我們開始吧？”
“開始吧。”
厲警官清了清嗓子，低聲問道︰“方德鋒，你知道為什麼要抓你嗎？”
“知道。”方德鋒拖著腔調輕描淡寫地說，“因為我殺了個臭道士。”
他倒是承認得痛快。
莊岩接著問︰“只殺了一個嗎？”
“我把道觀里的人都殺了，能咋樣？”
“砰！”
莊岩猛砸桌面，厲聲喝道︰“九條人命，里面還有孩子！”
這樣的憤怒並沒有換來方德鋒的一絲反省。
依舊吊兒郎當地聳聳肩說︰“怪他們運氣不好吧，你看那個瘸腿的老鄧不就沒事嗎。”
方德鋒殺人並沒有計劃周全，全憑一時沖動。
呂士金離開道觀後他就沒有打算追究，就放了他一馬。
而那些無辜的香客，因為殺紅了眼，趁他們熟睡的時候全被解決了！真是喪心病狂！
莊岩直視方德鋒的眼楮，只看到滿滿的理所當然！.
他明白和這人講法律講道理只會浪費時間。
干脆直接切入主題︰“道觀里的人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殺他們？”
方德鋒冷笑一聲，輕蔑道︰“誰讓那臭道士勾引我老婆的？”
“哪個道士？”
“叫太和的那個！”
厲警官對此毫不知情，在他之前的調查中，玄清道長一直是個德高望重的人。
這怎麼可能做出這種缺德的事情？
他帶著疑惑看向莊岩，但莊岩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接著又問了一句︰“你有證據嗎？”。
“啥？證據？”方德鋒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眼楮說，“我這雙眼楮就是最好的證明！”
按照他自己所說，之所以會猜測老婆在外面勾搭道士，完全是因為平時的一些細枝末節。
以前每次放假待在家里時，她就會沒完沒了地數落他，讓他多掙點錢。
在他媳婦眼里，家里的一切似乎總是需要修補或是換新。
娶回家的人不僅把他多年的積蓄消耗一空，還整天張口閉口就是要東要西，除了花錢似乎什麼都不會做。
盡管方德鋒對他妻子有很多不滿之處，但這卻是他最無法忍受的一點。
兩個人經常因此而爭吵。
每次吵架時，方德鋒的妻子都會說自己命苦，嫁給了一個無能的男人。
但是自從兩人從真武觀回來後，這種情況發生了改變。
如今他的妻子在家任勞任怨，雖然臉上仍帶著不悅，卻不再像以前那樣喋喋不休。
這樣的轉變在方德鋒看來，肯定有問題。
“如果不是在外面有了靠山，她會這麼乖巧？”
方德鋒向莊岩提出質疑。
莊岩冷靜地說︰“你有沒有考慮過，可能正是因為玄清道長的話語對她產生了影響呢？”
“你妻子現在是在體貼你，減少爭吵為了維護家庭和睦。”
想到前幾天看到方德鋒的妻子手提一大包髒衣服從房間里走出來的情景。
粗糙的手掌加上簡單的衣著，怎麼看都是個老實人。
而且她在解釋事情的時候，表情與肢體動作都很自然，表明她並沒有撒謊。
“你說這些都是你的猜測，那麼有什麼實質性證據嗎？”莊岩追問道。
“老子當然有證據啦！那天我們上山的日子就是！”
“親眼看見她對那個道士目不轉楮，走的時候還眉來眼去，笑得比蜜還甜！”
方德鋒情緒激動地說。
“證據！”莊岩再次強調，“單憑這些是不夠作為依據的……”
听了這話，方德鋒翻了個白眼，懶得再理莊岩。
“難道你們抓奸都要當場捉住才算？就知道拿這些東西來欺負我們這些普通人！”
他顯得極不願意配合進一步調查，但是提起妻子出軌這件事時，
他的合作意願就大大增強了。
“你們這些人根本不懂老百姓的苦衷……”
他開始仔細描述那天前往山上的情境。
那天方德鋒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也讓自己媳婦兒打扮得體面些。
當他們來到真武觀時，觀內人跡稀少，只有呂士金正掃著落葉。
他們徑直走向主殿，看到了正在靜思中的玄清道長。
听到有香客到來的聲音，他站起身迎接客人。
“一個長得清秀的小道士，看得讓人心里發慌！”方德鋒抱怨道。
事實上，莊岩之前看過五年前玄清道長的照片，確實相貌清秀但並不算特別帥氣。
只不過那平靜如水的眼神，就像高山上積雪般冷漠，看任何人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主要是修道之人身上散發出的獨特氣質。
這與終日為生活奔波勞累、掙扎于溫飽之間的方德鋒夫婦完全不同，
正是讓方德鋒感到自慚形穢的對象。
再加上妻子對玄清道長格外恭敬的態度，使得他對對方愈發反感。
隨後玄清道長對他們的問題給出了一些建議。
方德鋒听完覺得全是廢話，並沒有任何實際用途。
再加上一直以來對自己百般嫌棄的妻子居然對玄清道長言听計從，于是心中更加記恨。
厲警官皺起眉頭詢問︰“歸根結底，你還是堅信你太太背叛了你是吧？”
“不然還能是什麼！”
厲警官和莊岩互相看了一眼，意識到方德鋒有自己的邏輯思維體系，別人的話根本進不去。
莊岩接著問下一個問題︰“那麼道觀里的欠條是你留下的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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