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量子腕表在腕間震顫時，他正蹲在獵戶座懸臂邊緣的廢棄觀測站里，用星塵修復一艘受損的星艦引擎。那震動不像尋常通訊，更像某種古老儀器的嗡鳴，帶著穿透維度壁壘的尖銳感。他指尖剛觸到腕表表面，全息屏便炸開一片幽藍光霧，浮現出一行扭曲的星篆「維度天平傾斜，仲裁者請赴裂隙。」
“維度天平？”林墨皺眉。這是仲裁協會的最高密語，意味著至少三個以上主物質維度的平衡被打破。他迅速收攏工具塞進空間囊，啟動星艦的曲率引擎——目標坐標在人馬座與蛇夫座交界的虛無帶，那里常年漂浮著未被維度規則收編的“流浪星骸”。
穿越亞空間躍遷時，林墨的視網膜投影突然彈出警告前方五光年處檢測到異常引力擾動。他握緊腰間的“溯光刃”——這把由初代仲裁者熔鑄的武器，刀身能隨維度規則重組形態。下一秒，星艦預警聲撕裂艙室，舷窗外本該是黑暗的虛空里，竟翻涌著液態金屬般的光流，像某種巨獸的血管般蠕動。
“這不是自然裂隙。”林墨咬牙切齒。正常維度通道的引力擾動是有序的，而眼前這道裂隙邊緣布滿鋸齒狀的規則斷層，像是被暴力撕開的傷口。他操控星艦強行切入，船體瞬間被擠壓出刺耳的金屬哀鳴，儀表盤上的維度穩定指數暴跌至17——再低就要被空間亂流絞成量子塵埃了。
當他踩著緊急逃生艇沖出艙門時，腳下是片懸浮的青銅平台。平台中央立著一架一人高的天平，左右托盤空著，卻各自延伸出無數半透明的絲線，連接著四周漂浮的星骸。那些星骸有的還在燃燒，有的已凝結成晶體，每塊殘骸表面都浮動著細小的文字有的是某顆行星的毀滅記錄，有的是文明覆滅前的最後通訊，還有的……像是未完成的判決。
“終于來了。”
沙啞的聲音從平台後方傳來。林墨轉身，看見個裹著灰袍的身影，兜帽下露出半張青灰色的臉，皮膚像曬干的羊皮紙般脆裂。對方手中捧著個水晶匣，匣內懸浮著團幽藍火焰，正是方才震動他腕表的源頭。
“我是第三仲裁庭的守界人，奧古斯丁。”灰袍人聲音發顫，“三百年前，第七維度與原初維度的規則踫撞，導致‘因果秤’失衡。我們用這台青銅天平暫時鎖住了崩潰趨勢，但昨天……”他指向天平右托盤，那里的絲線突然劇烈顫抖，“有人往秤盤里投了東西。”
林墨湊近觀察。右托盤連接著塊燃燒的星骸，上面浮動的文字突然清晰起來——那是串坐標，指向銀河聯邦邊境的“晨曦星區”，以及一行血紅色的警告“他們要把戰爭規則寫進維度法則。”
“戰爭規則？”林墨心頭一沉。維度仲裁的核心原則之一，就是禁止任何文明將本維度的暴力法則升維成公共規則，否則會引發連鎖崩潰。
奧古斯丁的水晶匣突然炸裂，幽藍火焰竄出，凝成個巴掌大的機械蜘蛛，爬向青銅天平。“是‘鍛鐵議會’的人。”他踉蹌後退，“那個由戰爭維度衍生的機械文明，他們想把自己維度的‘弱肉強食’法則，覆蓋到主物質維度！”
蜘蛛觸及天平的瞬間，平台劇烈震動。林墨感覺有熱流從腳底竄起，眼前的景象開始重疊——他同時看到了晨曦星區的戰場聯邦艦隊正與某種金屬洪流交戰，那些怪物由純粹的戰爭能量構成；又看到了青銅天平的另一端，左托盤的絲線正滲出金色光點，那是和平維度的“共生法則”在抵抗。
“他們在透支天平！”林墨抽出溯光刃，刀身泛起銀芒，“一旦某一方的法則佔據絕對優勢，所有關聯維度都會被同化。”
奧古斯丁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皮膚“仲裁者需要‘平衡錨’才能介入，可最後一位錨點在上次維度清洗中……”他的話被蜘蛛的尖嘯打斷。機械蜘蛛已爬上天平，吐出絲線纏繞住右托盤，幽藍火焰中浮現出張電子面孔，發出金屬摩擦般的笑聲“規則由強者書寫，仲裁者？不過是舊時代的墓碑。”
林墨甩開奧古斯丁，溯光刃劃出弧光。刀刃斬在蜘蛛身上，卻沒有實體踫撞的聲響，反而像切開了一團光線。蜘蛛分裂成無數小節點，每個節點都開始復制他的動作——這是戰爭法則的“無限增殖”特性。
“用錨點共鳴！”奧古斯丁嘶喊著拋來一塊青銅碎片，“這是初代仲裁者的權柄殘片！”
林墨接住碎片，指尖剛觸到表面，記憶如潮水倒灌他曾見過這枚碎片，在仲裁學院的史館里，標注著“第一位仲裁者用它封印了試圖吞噬維度的混沌意識”。碎片與他掌心產生灼燒般的連接，眼前浮現出復雜的星圖，每個光點都對應著一個主物質維度的“平衡錨”——活著的、沉睡的、甚至已消亡的。
“選一個還在共鳴的！”奧古斯丁的水晶匣殘片開始融化，“晨曦星區有個老宇航員，他駕駛的飛船搭載過初代仲裁者的信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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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沒等他說完。他攥緊碎片，溯光刃突然化作金色鎖鏈，穿透所有復制的蜘蛛節點。鎖鏈盡頭連接著記憶里的老宇航員——此刻，那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正坐在晨曦星區的廢棄天文台里，擦拭著艘銹跡斑斑的舊飛船，飛船儀表盤上嵌著枚褪色的徽章，與林墨手中的碎片紋路完全吻合。
“就是他！”林墨大喝一聲。金色鎖鏈驟然收緊，將所有戰爭法則節點拽向青銅天平。右托盤的重量開始傾斜，左托盤的金色光點如潮水般涌出，與戰爭法則激烈踫撞。機械蜘蛛發出刺耳的尖叫，電子面孔扭曲成亂碼“不可能……規則……應該……”
隨著一聲脆響，蜘蛛崩解成點點幽藍星光，滲入天平消失不見。青銅平台上，左右托盤重新歸于平衡，連接各星骸的絲線緩緩平息。奧古斯丁癱坐在地，長舒一口氣“暫時穩住了……但鍛鐵議會不會善罷甘休。”
林墨收起溯光刃，看向奧古斯丁“告訴我，鍛鐵議會的核心在哪里？”
灰袍人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在……在戰爭維度的‘熔爐星’，那里是他們鍛造法則的核心。但要進去……”
“沒有‘但’。”林墨彎腰撿起奧古斯丁掉落的兜帽，“仲裁者的職責，就是把傾斜的天平重新扳正。”
遠處，青銅天平的絲線突然泛起微光，其中一根連接向晨曦星區的方向。林墨知道，那位老宇航員此刻應該抬起頭，看向天空——那里有位仲裁者，正奔向新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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