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淵傳

第159章 南都陷陰沉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王子余 本章︰第159章 南都陷陰沉

    李崇山渾身劇震,額頭重重磕在青磚上︰“世子明鑒!末將巡庫當晚確實發現庫門虛掩,但四處搜查無果!今日听聞護國祠有異,末將只當是歹人要用軍械司失物生事,才急率援軍!”

    世子松開手,指腹摩挲著案上染血的大理寺腰牌——那是崔哲午後來營帳時放在案上的,劍穗上還粘著破廟的塵土。白日里崔哲驗傷時,曾在刺客衣擺內側發現潁州官染局的靛藍染料,這種染料,全潁州只有少數府衙與商行能用。他忽然抓起案上李崇山入帳時呈遞的《援軍調度記錄》,紙張邊緣還帶著水漬︰“卯時末到巳時初,你從接密信到整軍備馬,不過短短兩時辰。尋常調兵需三重火漆令,你卻僅憑一封無名密信,便讓三千鐵騎穿城而過。李將軍,是誰給你的膽子?”

    李崇山突然重重叩首,鎧甲相撞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末將願以性命擔保,不曾知曉誰遞來的密信!但十七年前王爺王妃曾在破廟遇襲,末將駐守潁州多年,今日世子妃探訪破廟,深知此處干系重大!今日若再讓歹人得逞……”他扯開衣領,露出後頸處的舊疤,“這是當年護駕留下的傷,那時末將只是普通士卒,如今末將寧可錯信,也不敢錯過!”

    帳外夜風卷過旗角,世子望著李崇山顫抖的背影,想起公主午間帶回的布條。“退下吧。”世子聲音混著燭淚落地的“滋滋”聲,“你與崔少卿一同徹查密信來源,還有軍械司失物下落。”

    當李崇山出帳時,世子盯著案上的燭火,燈芯突然爆起火星。他捏著布條起身,望向帳外濃黑的夜色——那些被火焚燒的秘密,如同迷霧中的暗箭,不知何時還會破空而來。

    屏風後的公主走了出來,剛剛那一幕全被公主看在眼里。

    “淵哥哥,這李將軍雖然話里藏了些什麼,但是護主的忠心假不了。”說著將潁州風羽衛遞來的李崇山的背景文書交給了世子。

    “十七年前,父親在潁州與聯軍作戰時,他不過是個普通的士卒。那夜暴雨,他跟著其他幾名士卒外出刺探情報,路過三疊月崖時,見母親被追兵圍困,是他第一個提刀沖了上去,重傷後躺在死人堆里,甦醒後托著最後一口氣告知了父親,父親才知曉母親跌入三疊月崖。”

    世子合上文書,輕輕放在案上,起身拉著公主的手走出營帳外。

    雷雨在南都“醉風樓”的飛檐上碎成銀線,二樓雅間的燭火被風卷得明滅不定,潁州知府王承業的手指在漆盒上敲出急促的鼓點,盒面三瓣夕顏紋火漆在光影里忽藍忽紅——與他今夜收到的密信上的印記一模一樣。

    “王大人,這是咱們三人頭回聚首。”兵部主事陸文煥擱下茶盞,“信里說公主和崔哲在破廟撿到了‘沐家’布條,你我都清楚,那磚下埋的是十七年前的密信殘片。”

    刑部右侍郎周明謙捏著信箋的邊角突然開口,聲音壓得極低︰“何止布條?崔哲驗傷時發現刺客衣擺有潁州官染局的靛藍——王大人,那批染料可是你親自批給戍衛府的。”他的信箋上,“靛藍染料、鄴國弩箭”八字被朱砂圈得通紅,“現在倒好,所有矛頭都指向咱們偽造的三國死士身份。”

    王承業猛地推開漆盒,盒蓋撞在竹制屏風上︰“周大人別忘了,弩箭尾端的紋案是鄴國樣式,箭鏃淬的是梁國蛇毒!”他盯著陸文煥,“你安排的死士用了軍中的步法。”

    此時,屋中陷入死寂。

    王承業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袖口的焦痕——那是指揮縱火時被松油濺到的︰“最棘手的是信里提的‘夕顏花刻痕’。香案下的青磚刻著半朵花,和世子襁褓上的繡紋一致。當年咱們埋密信時,分明毀了所有標記,現在怎麼會……”他突然從袖中掏出半片燒焦的布角,邊緣繡著的三瓣花紋與漆盒火漆印分毫不差,“公主拿走的布條,怕是要扯出‘沐家密報’的舊賬。”

    陸文煥突然將絲帕拍在桌上,繡著的夕顏花中央隱約可見極小的“謝”字︰“諸位可留意信末的水紋暗線?那是沐家船塢的標記,可咱們借了他們的名頭做事,如今想讓咱們當替死鬼!”

    接著,屋中又陷入死寂,唯有雨聲敲打窗欞。

    王承業突然湊近,聲音幾不可聞︰“更要命的是‘潮生雷’。公主扔出的暗器炸開時,我看見煙霧里有人影——不是咱們的死士,倒像是花月谷的暗樁。”他指腹劃過信中“清露堂”三字,“咱們原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現在看來,從一開始就有人在幕後盯著。”

    陸文煥猛地灌了口冷茶,瓷杯與桌面相撞發出脆響︰“當務之急是堵住崔哲的嘴。他現在盯著沐家船塢的水紋暗線,而咱們的染局、弩坊、戍衛府調令……”他忽然指向王承業的漆盒,“信里連你派去當鋪轉移賬冊的時間都知道,說明咱們中間有內鬼,或者……”

    “或者,對方根本不是沐家的人。”王承業突然打斷,目光落在案頭未動的燭台上,火苗正詭異地偏向夕顏紋方向,“三天前的火,燒了咱們的假證據,卻燒不盡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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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未落,三聲悶雷在頭頂炸開,燭火應聲而滅。黑暗中,王承業摸到信箋上凸起的暗紋,正是三瓣夕顏花的形狀,與他三天前在破廟磚牆上刻下的標記完全一致。當燭火重新亮起時,三人發現彼此袖口都沾著淡藍粉末,那是信箋邊緣的毒粉。

    “不管幕後是誰,”周明謙擦燃火折,火苗映得他臉色青白,“咱們派去的死士,身上都帶著三國死士的標記,現在唯有咬死‘聯軍余孽’的說法,才能保住咱們。”

    陸文煥捏緊絲帕,帕角的“謝”字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可信里說,崔哲已從刺客尸體上找到潁州官染局的憑證,還有……”他突然看向王承業,“你庫房里的樟木油封味,在火場殘留得比松油還重,這才是世子盯上你的關鍵。”

    雨聲漸歇,王承業望著漆盒上的夕顏紋,後知後覺脊背發涼。他們精心策劃的破廟縱火、栽贓沐家的戲碼,竟從一開始就被人看透。如今信中的毒粉、刻痕、水紋,像一張無形的網,將他們困在其中——那個躲在暗處的人,此刻是否正隔著雨幕,看著他們在蛛網中徒勞掙扎?

    “散了吧。”周明謙起身整理官服,“三日後戌時,還是此處踫頭。若有人沒來……”他盯著王承業腰間的鑰匙——那是打開潁州當鋪暗格的憑證,“便當作默認與幕後黑手合謀,將咱們的所作所為,原原本本呈給世子。”

    雅間木門“吱呀”開啟,三人各自消失在雨幕中。燭台上的火苗突然暴漲,將漆盒上的夕顏紋投在屏風上,影子扭曲成絞索的形狀。

    戌時三刻,王承業的官轎在南都東巷的青石板上碾過水窪,轎夫的腳步聲混著未歇的雨絲,驚起牆根處蟄伏的夜鴉。他隔著轎簾望著醉風樓漸遠的燈火,掌心還攥著那枚染血的夕顏漆盒——方才密談時,周明謙袖口的焦痕與陸文煥絲帕的“謝”字,讓他後頸的冷汗浸透了官服。

    “大人,前面是槐樹巷,要換條路走嗎?”轎夫的詢問驚醒了他的沉思。王承業剛要開口,頭頂瓦當突然傳來瓦片輕響,抬眼便見道素白身影掠過檐角,鬢邊夕顏花簪的幽藍冷光,與漆盒火漆印如出一轍。

    “停轎!”他剛掀開轎簾,軟鞭的破空聲已至頸側。裴千梭的素白衣襟沾滿雨珠,軟鞭尾端的銀鈴在夜風中輕響,正是醉風樓密談時他听見的瓦片動靜︰“王大人深夜獨行,可是要去潁州當鋪轉移賬冊?”

    王承業喉間發緊,腰間佩刀剛出鞘三寸,軟鞭已纏上手腕,倒刺勾破袖口的瞬間,淡藍毒粉順著傷口滲入︰“你……你怎麼知道我們的密談內容?”

    “醉風樓的每片瓦,都長著耳朵。”裴千梭手腕輕旋,軟鞭絞緊他咽喉的同時,三枚淬毒銀針已釘住羶中穴。

    王承業的佩刀“當啷”落地,刀刃映出裴千梭鬢邊的夕顏花簪,與他漆盒上的印記分毫不差。毒發時的劇痛讓他蜷縮在地,恍惚看見轎夫倒在血泊中,後頸插著的正是他密談時見過的沐家船塢木牌。

    “寒泉使的規矩,”裴千梭俯身捏住他下頜,將嵌著夕顏花蕊的毒丸塞入口中,“你在信里偽造的三國死士標記,現在都成了你的催命符。”

    王承業的瞳孔在毒發瞬間縮成針尖狀,七竅滲出的黑血在青石板上染出詭異的夕顏花紋。裴千梭解下腰間荷包,倒出十二片夕顏花瓣,用他的血在花瓣上分別寫下周明謙、陸文煥等官員的名字。

    當更夫敲響子時的梆子,裴千梭的身影已消失在雨夜里。王承業的尸體蜷在轎旁,掌心死死攥著片染血的夕顏花瓣,花瓣上的血字在路燈下若隱若現,正是他密談時提到的“清露堂”。

    與此同時,南都各府的暗角正上演著相同的戲碼。兵部主事陸文煥在書房核對破廟死士名單時,茶盞里突然浮起三瓣夕顏花影,飲下後七竅流血而亡,案頭攤開的《三國死士名錄》上,每一頁都蓋著與王承業相同的夕顏火漆。

    刑部右侍郎周明謙在回府途中,袖中漆盒突然炸開,淡藍毒粉吸入即亡,倒地前看見街角陰影里,裴千梭的軟鞭正纏向最後一名隨行護衛。

    就連替他們傳遞消息的店小二,也在換班時被絞斷咽喉,尸體心口釘著片夕顏花瓣,花瓣上的血字,正是他們三天前在破廟刻下的假標記。

    晨鼓未響,南都朝堂已炸開驚雷。王承業蜷死于轎旁的慘狀、陸文煥七竅流血的書房、周明謙暴斃于官道的尸身,讓壽昌宮的青磚都浸著寒意。染血的夕顏花瓣、未拆的漆盒密信、袖口殘留的淡藍毒粉,如同無形鎖鏈,將整個朝堂拖入詭譎深淵。

    工部漕運使在寅時三刻砸開當鋪暗格,將沐家賄銀裝滿馬車。當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脆響驚醒更夫時,他懷中的漆盒突然發燙——盒面的夕顏火漆竟滲出暗紅液體,在月光下凝成“逃者死”三字。

    他改道奔向水路,卻在渡口撞見漂浮的燈籠。船夫蒙著面,船舷綁滿纏著夕顏花的麻繩︰“大人要渡河?這船,專載亡魂。”漕運使轉身欲逃,後腰已被軟鞭纏住,裴千梭的聲音混著水聲傳來︰“髒官,想逃?”三日後,他的尸體在河底被發現,十指深深摳進船板,腕間纏著的藍白色花藤,與信箋火漆印如出一轍。

    禮部右主事對著銅鏡系白綾時,案頭的漆盒突然爆開。虛空中傳來裴千梭的低語,他顫抖著吞下藏在袖中的毒丸,血沫噴在未拆的信箋上,暈開的字跡隱約可見“清露堂”三字。次日清晨,人們發現他懸在梁上,腳下散落的碎瓷片里,竟混著沐家船塢的木刺。

    早朝鐘聲未落,御史王大人已出列彈劾世子︰“世子已在潁州多日,至今未對花月谷采取任何行動,而且沐家船塢的二公子至今仍未帶回,如今朝堂多名官員死亡,世子應負有責任!”他的笏板叩地有聲,卻在轉身時踉蹌半步——袖中信箋的毒粉已順著毛孔滲入,喉間泛起熟悉的焦苦味。

    “大人,您袖口的藍粉……”胡公公的驚叫被淹沒在殿外驚雷中。王大人倒在丹陛上,七竅涌出血沫,手中攥著的彈劾奏章被染成紫色,墨跡暈開處,赫然顯出“夕顏索命”四個血字。

    此時最為慌張的是陸相,他與沐家並無半點瓜葛,沐家雖曾想攀附于他,但早就被他嚴詞拒絕,為何他也收到漆盒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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