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秀水鎮沐家
“唉，咱們出來都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了，可是到現在為止，連一丁點線索都沒找到呢！感覺就像一群無頭蒼蠅似的，整天就在這條街上瞎轉悠！”可雅無精打采地坐在碼頭邊的亭子里，整個人顯得十分慵懶。只見她隨意地趴在那張石桌上，一只手無力地托著自己的小腦袋，眼神迷茫而又無奈。
一旁的可安見狀，輕輕地拍了拍可雅的肩膀，安慰道︰“莫要著急嘛，你看人家祝公子是去和州拜訪夏國公了，想來等他把正事兒辦完之後，應該很快接待我們啦！而且世子還專門給他寫了信，所以祝公子肯定會妥善安排好咱們的！”
听到可安這麼說，可雅稍稍振作了一些精神，但還是忍不住皺起眉頭，滿心狐疑地問道︰“話雖如此，但是我一直想不明白，那個祝公子明明只是一介讀書人，天印書院里的翹楚，怎麼不去做官，卻跑去經營生意了？這實在是讓人費解！”
在她們來到這里之前，公主事先給祝成風寫了一封書信，並在信中向他提起了可雅這個人，同時也簡明扼要地說明了事情的原委，希望他能夠幫忙給可雅找一個暫時可以棲身的地方。
祝成風在回信中，向公主說明了他近來的生活狀態和經歷。自去年領著沐芊一同返回秀水後，他謹遵父親的指示前往了沐家。在此期間，他不僅充當起沐家和朝廷之間聯絡的紐帶，而且還積極投身于沐家的繁雜生意之中。沐芊在年前懷孕了，再過幾月便會生產，她此刻正安心地在寧靜清幽的虞山書院內調養身體。
近些年來，沐家老爺的健康每況愈下，身體狀況愈發不容樂觀。鑒于此，他萌生出將生意逐步移交他人打理的念頭。沐老爺共育有三子兩女︰長女沐萱因參與覆舟山之變而慘遭處決；長子沐榮則在南都擔任官職；次子沐甦自幼體弱多病，甚至有些痴傻愚鈍，常年在沐府內，全靠一眾僕役悉心照料；至于次女沐芊，正是祝成風深愛的妻子；最小的兒子沐茂年紀尚幼，天真無邪且貪玩成性。
面對這樣的家庭局面，沐老爺實在別無選擇，只得暫且先將生意交由祝成風接管處理，只等幼子長大成年之後，再徹底完成全部交接事宜。
“以上便是有關沐家目前大致的情形，可雅，你一定要牢牢記住！”可安語重心長地講述完畢，然而當她轉頭看向一旁時，卻驚訝地發現可雅不知何時竟迷迷糊糊地趴在石桌上沉沉睡去了！只見可雅緊閉雙眼，呼吸平穩，嘴角似乎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仿佛正沉浸在一場甜美的夢境之中……
此時一只鴿子落在了一旁的圍欄上，可安上前取出密信。
“子，安，幾日後便來！淵！”
可安看完密信便揣在懷里，回到石凳上坐著，等可雅甦醒。
南都，禮部
“沐兄，瞧你這幾日面色越發難看，莫不是因那朝廷派人前往秀水，心中有所憂慮所致呀？”文宣一臉關切地看著沐榮，開門見山地問道。
沐榮聞言抬起頭，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眼楮，苦笑道︰“秀水之事？與我何干？我來這南都已然六年之久，整日被困于這堆積如山的文書之中，忙得不可開交，哪里還有閑心去管家中之事？”說著，他又低下頭，繼續專注地閱讀並抄寫起眼前的文書來。
文宣見狀，稍稍靠近一些，輕聲安慰道︰“不過嘛，據我從工部的同僚那里听聞，此次朝廷派人前往秀水，也不過是每三年一次的例行檢查罷了，想來應當不會出什麼大亂子，沐兄大可不必如此憂心忡忡。三年前不也安然無恙嘛！”
听到這話，沐榮停下手中筆，微微嘆息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但願如你所言吧。只是無論最終結果如何，都已與我毫無關系了。我如今的職責便是處理好這些公文事務，其他的事情，實在是有心無力啊。”說完，他重重地拍了拍那一桌厚厚的文書，仿佛要借此發泄一下心中的煩悶之情。
當初覆舟山之變過後，雖說王爺念及舊情出手保住了沐家，但沐家為此還是付出了極為沉重的代價。原本沐榮早已接手家族生意，且做得風生水起，頗受沐老爺的賞識和器重。然而經此變故，沐老爺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忍痛將其送至南都為官。明面上說是讓他出來歷練一番，實際上眾人皆知，沐榮在此不過是充當著沐家在朝廷中的人質罷了。說到底，朝廷還是對沐家不夠放心。
秀水鎮，沐家
“管家啊，成風回來沒呢？”只見沐老爺拖著一副病懨懨、弱不禁風的身軀，顫巍巍地從屋後緩緩踱步走進了院子。
“回老爺話，昨晚收到成風少爺寄來的信，說是在路上不巧遭遇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這才耽擱了行程，估摸著要到明日方能返回府上。”管家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哎呀，怎麼就這麼不湊巧！偏偏在這節骨眼兒上，南都那邊派來的人眼看著就要到了，哎，可咱府上居然連一個能主事的人都找不著，到頭來還得我這把老骨頭親自出馬！”沐老爺邊搖頭嘆息，邊用手捶打著自己的腰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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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您盡管放寬心便是！成風少爺在信里早就將需要準備的各項事務都一一交代清楚了，並且也已吩咐下去著手操辦。依小的看吶，老爺您今日只需再前往碼頭查看一番即可，確保萬無一失。”管家趕忙安慰道。
“哦？當真都安排妥當了嗎？”沐老爺半信半疑地問道。
“千真萬確，老爺！”管家肯定地點點頭。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呼喊聲傳來︰“駕，駕！”沐老爺聞聲回頭張望，原來是沐茂正騎在二哥沐甦的背上，把沐甦當成木馬肆意驅使著呢。而沐茂的手中還緊緊握著一只紅彤彤的大隻果，嘴里大口嚼著，同時不停催促著身下的沐甦加快爬行。
再瞧那沐甦，一張圓嘟嘟的臉蛋上掛著痴痴愣愣的表情，嘴角甚至還流淌著一絲亮晶晶的口水，傻乎乎地咧著嘴笑個不停，就這樣手腳並用地沿著走廊慢吞吞地向前爬動著。一旁正在清掃院子的下人們見此情景，一個個都忍不住掩住嘴巴，偷偷地樂呵起來。
此時，沐老爺表情十分嚴肅，瞪了在場的下人們。“管家，記下！這些下人本月的月錢扣除一成！”
下人們手腳慌亂地收拾起東西來，然後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匆匆忙忙地逃離了院子，不敢停留一刻。
與此同時，沐茂正得意洋洋地騎著沐甦，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來到了沐老爺的腳邊。然而，這個調皮搗蛋的小家伙顯然還沒有盡興呢，嘴里仍舊嚷嚷著要讓沐甦繼續沿著走廊再爬一圈。就在這時，被氣的緊緊咬著後槽牙的沐老爺突然出手，只見他迅速伸手揪住了沐茂的耳朵，並毫不留情地將其從沐甦背上拽到了地上。
“臭小子，你給我下來！誰允許你這樣欺負你二哥的？”沐老爺怒目圓睜，聲色俱厲地呵斥道。
“爹，疼啊，疼！您快松手！”沐茂一邊痛苦地叫喊著，一邊拼命地拍打著沐老爺的胳膊，試圖掙脫他的束縛。“二哥本來就是個傻子嘛！他根本感覺不到什麼！”
听到這話，沐老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胡話？”話音未落，他手中的力道又不自覺地加重了幾分。一旁的管家見勢不妙，趕忙快步走過來勸解道︰“老爺息怒，少爺年紀尚小不懂事，您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呀！”經過管家好一番勸說，沐老爺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松開了手。
沐茂因為耳朵上傳來的陣陣疼痛，頓時嚎啕大哭起來。他一邊用衣袖不斷擦拭著洶涌而出的淚水，一邊委屈巴巴地抱怨道︰“家里都沒有人陪我玩兒，您成天就知道忙著做生意，哪里顧得上我喲！哥哥姐姐們不是死了就是搬走了，現在連個能關心我、陪伴我的人都沒有！嗚嗚嗚……”
沐老爺被沐茂這些話懟的啞口無言，確實如此，先前沐芊還在府里時會陪著沐茂玩，到如今正在虞山書院養胎，府里便沒了陪他的人。沐夫人因為生沐茂的時候失血過多，沒多久便死了。沐榮因為去南都當官，所以他的一家搬到了南都。偌大的沐府便剩下沐甦，這個痴痴呆呆的人。
南都，橫水鎮
身體逐漸好轉的公主靜靜地躺在柔軟的床上，她那如玉的面龐此刻散發著母愛的光輝。懷中緊緊抱著可愛的翝兒，只見公主縴細修長的手指輕柔地觸踫著翝兒那嬌嫩如花瓣的小臉蛋，口中還念念有詞，用充滿愛意和寵溺的聲音逗弄著小家伙。
翝兒似乎能感受到母親的溫柔與呵護，眨著亮晶晶的大眼楮，不時發出咿呀的笑聲，那模樣簡直讓人的心都要融化了。
就在這時，世子穩步走了進來，他手中穩穩地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那濃郁的藥香瞬間彌漫在整個房間里。
“貞孝，這可是我專門從太醫院求得的方子精心熬制而成的湯藥，對你恢復身子大有裨益呢！來，快趁熱把它喝下吧！”世子一邊輕聲說道，一邊細心地吹了吹碗中的熱氣，然後輕輕地將盛滿湯藥的勺子遞到公主的嘴邊。
公主微微轉身，動作輕柔地將懷中的翝兒小心地交給站在一旁早已等候多時的黃東。黃東小心翼翼地接過翝兒，仿佛捧著一件稀世珍寶似的。翝兒十分乖巧，一點兒也不認生，安靜地依偎在黃東的懷抱里，不哭不鬧。
“唉，都是我的錯，前段時間沒有好好地調理自己的身子，害得翝兒現在連口奶水都沒得喝……”公主看著翝兒，眼中滿是自責之色，語氣中也帶著一絲愧疚。
世子連忙安慰道︰“別這麼說，貞孝。這不怪你，而且我已經安排妥當了。甦姨去鎮上找來了兩三個經驗豐富的奶媽，她們會照顧好翝兒的飲食，所以這件事你就不必再憂心！當前最為重要的是你能夠安心休養，盡快調養好身體才行啊！”
說完，世子再次舀起一勺溫熱的湯藥，送到公主嘴邊，眼神中充滿了關切與疼惜。
就這樣，滿滿一碗的湯藥便被公主喝完了，公主擦拭著嘴巴，吩咐世子，“扶著我在屋內走動走動吧！整日躺在床上腿腳很是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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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放下碗勺，給公主披上衣服，扶起公主下床。黃東見了很是羨慕，她也很期待哪天也能有這般愛護，最近禮部事務繁多，文宣也有幾日沒有回橫水了。
“東姐姐，翝兒還是交由我抱著吧！你看你都抱著這麼久了，手臂該酸了。”公主一臉關切地看著黃東。
黃東輕柔地將懷中的翝兒遞到公主懷中，輕聲說道︰“也好，這孩子倒是乖巧得很，抱著這麼久也不哭鬧。”說罷，她輕輕地揉了揉自己有些發酸的胳膊，然後轉身看向世子，開口問道︰“阿淵，不知最近可有什麼大事？文宣已經好幾日未曾歸家了。”
世子想了想，“近日我並未去往南都，也未去兵部，故而對當下之事知曉不多。若要說大事，恐怕便是朝廷將派人前往秀水了。”
黃東微微皺起眉頭，輕抿雙唇思考片刻後說道︰“如此說來，那應該跟禮部應無太大關聯吧？”
這時，坐在一旁一直靜靜听著兩人交談的公主忽然插話道︰“依我之見，此番定是有什麼重要人物要前往秀水，而禮部此刻想必正在緊鑼密鼓地籌備相關禮儀等事宜，畢竟此次檢查三年才有一次，再加上此前洋州所發生之事，使得朝廷對此事愈發重視。”
听到公主這番話語，世子轉頭看向她，好奇地問道︰“貞孝，您可是與祝大哥通過書信了？”
公主點了點頭，微笑著回應道︰“細細想來，已經有些日子了。當時可雅準備離開南都，我想著祝大哥正好在秀水鎮，便讓他給可雅安排好住處，是他在信中將這些情況告知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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