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盧主事啊,您怕是還被蒙在鼓里呢!世子已然向咱們許下重諾,只要咱們能夠幡然醒悟、棄暗投明,那麼過往之事便既往不咎!”其中一人興奮地嚷嚷著。
另一人緊接著附和道︰“豈止如此!只要咱們老老實實把從前瞞報給朝廷的賦稅和糧食都如數補齊,世子說了,定會奏請朝廷饒咱們不死!而且往後整整五年時間,咱們只需繳納半數的稅賦以及米糧即可!”
這時又有人湊過來插話︰“哈哈,我這邊也得到消息,如果洋州真能改天換日,朝廷將會在這里設立市舶司!那可是千載難逢的絕佳商機!到時候咱們大家伙兒都能跟著沾光發財啦!”
听聞此言,原本一直沉默不語、陷入沉思之中的盧家誠猛地睜開雙眼,心中暗自驚疑不定。要知道,他分明早已在這些人的身旁暗中安插了自己的心腹眼線,可世子究竟是通過何種手段與他們商議?
“瞧盧主事您這副驚詫不已的模樣,想來也是對世子如何與咱們商議一事感到萬分好奇吧?實話告訴您吧,雖說您把咱洋州本地的風羽衛弄走了,但人家波州的風羽衛卻進來了,現如今已然遍布整座洋州城!”有人一臉得意地解釋道。
“是啊,是啊!世子許諾的太過豐厚,我們不得不認真考慮下任主事了!”
盧家誠臉色陰沉如水,冷哼一聲說道︰“哼!就算你們說得天花亂墜又能怎樣?到頭來還不是得老老實實地听我的話,推舉我繼續擔任主事一職?五年前我是如何整治三爺的,今日若誰敢背叛于我,照樣會落得個同樣淒慘的下場!”
“我說盧主事,您瞧瞧現如今這局勢,您居然還敢威脅咱們,難不成您真覺得自己還是五年前那個呼風喚雨、威風凜凜的盧家誠嗎?”只見一個滿臉橫肉的男子放肆地大笑著,一邊說著話,一邊扭動著肥胖的身軀,慢慢湊近到盧家誠的身前,言語之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調侃與譏諷。
原本就已經怒火中燒的盧家誠听到這番話語,更是怒不可遏。他猛地站起身來,瞬間伸手死死地掐住了那男子的脖頸。那男子猝不及防之下,頓時被掐得面色通紅,雙手拼命地想要掰開盧家誠鐵鉗般的手掌,但卻只是徒勞無功,只能發出一陣陣痛苦而又沙啞的掙扎聲。
就在這時,另一名男子連忙開口喊道︰“松手吧,盧主事!咱們在座的各位,在來此之前可都是跟世子提前打過招呼的。要是咱們當中有誰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見了,世子定然不會輕易放過您的!”
听到這話,盧家誠稍稍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松開了手。那男子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
“而且啊,盧主事,咱們早就把自家的家眷全都托付給了世子。前幾日,他們就跟著波州軍一起撤離了這里,現在想必早已經安全抵達波州了!嘿嘿,憑您的本事,難道還能把手伸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不成?”說完,這名男子得意洋洋地掃了一眼盧家誠,然後和屋內的其他人一起哄堂大笑起來。
此時的盧家誠默默地轉過身去,背對著眾人。一縷微弱的光線透過窗戶灑在了他的臉上,映照出他那張滿是疲憊與無奈的面龐。此刻的他顯得如此孤獨無助,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一個人。他緩緩抬起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心中暗自思忖道︰看來想要對付世子,還得再好好想些其他的辦法才行……
洋州,守將府
渙世子癱坐在椅子上,目光無神地盯著世子。只見世子正站在輿圖前,一會兒用手指比比劃劃,一會兒又陷入沉思,偶爾還會突然站起身來,走到輿圖近前去查看某些地方的細節。然而,對于這些復雜的軍事布局和戰略規劃,渙世子完全就是個門外漢,他根本看不明白其中的門道。
“哎呀,父親此刻正在房間里埋頭處理公文,而你卻在這里手舞足蹈、忙得不亦樂乎。真是讓人感覺既無趣又無聊透頂啊!”渙世子一邊抱怨著,一邊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指。
“若是渙世子您覺得這里太過沉悶乏味,不妨出去逛逛那繁華熱鬧的洋州夜市。那里燈火輝煌,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听到這話,渙世子頓時來了精神,但嘴上還是不肯示弱︰“哼!你這丫頭片子,還沒過門呢,竟然敢如此跟兄長說話,簡直是太沒有禮數了!”
韋程可不吃這套,她柳眉倒豎,毫不客氣地回懟道︰“喲呵,你還好意思說我?你自己不也在這里吵吵鬧鬧,妨礙世子麼?趕緊給我閉上嘴巴!”
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互相拌起嘴來,甚至還動起手來,就在他們打得難解難分之時,忽然有一道黑影從窗前一閃而過。屋內原本明亮的燭光瞬間搖曳起來。
韋程立刻停下手中的動作,眼神變得警惕起來。她一個箭步沖到門口,準備追出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渙世子見狀,也不敢再繼續胡鬧下去,連忙端正坐姿,伸長脖子朝著門外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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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快回來坐好!”世子大聲喝止道,並向韋程招了招手,示意她趕緊回到屋里坐下。
韋程剛轉過身,抬腳邁進屋內,突然間,他的目光被一道身影吸引住了——剛剛她就坐的那張椅子上,此時竟端坐著一個身著黑衣、面戴面具之人。此人正是先前曾現身于羅山堂的那位神秘人物。
“你來了?”站在輿圖前正手持棋子沉思的世子緩緩放下手中之物,抬頭望向那黑衣人,開口說道︰“旁屋的飯菜剛剛做好,想來你一路奔波也定是餓了,不如先去用些餐食。”
那黑衣人聞言,眼神快速地從一旁的渙世子和韋程身上掃過,似乎是在示意有他們二人在此不太方便說話。
然而,世子卻爽朗一笑,寬慰道︰“別覺得別扭,咱們可都是自家人,那些不相干的人我早就打發走了,放心便是!”
听到這話,站在一側的渙世子和韋程不禁面面相覷,心中皆是疑惑不解︰這所謂的“自家人”究竟是何意呢?
黑衣人見狀,只是淡淡地瞅了他們一眼,便起身朝著旁屋走去。待其進入旁屋後,月娥已經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這些菜肴香氣撲鼻,令人垂涎欲滴。而在餐桌之上擺放了一瓶杏兒春,這與整整一桌的洋州菜肴相比,這瓶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嗯,淵兒啊,你這‘杏兒春’是打哪兒弄來的呀?看這樣子得存放了好些年頭了吧!滿滿的南都氣息吶。”渙世子好奇地湊上前去,輕輕嗅了嗅瓶口散發出來的酒香,緊接著二話不說,拿起酒杯就給自己斟滿了一杯,隨後仰頭一飲而盡,只覺那醇厚的酒液順著喉嚨滑下,帶來一陣溫熱之感,讓人通體舒暢。
黑衣人正準備揭開面具,被世子攔下了,“最後再揭開也不遲!”
黑衣人沉默不語,只顧著飲酒。
“洋州主事商議在即,我是有意盧三爺,希望你能放行!”
只見那黑衣人緩緩地將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眼神閃爍著一絲疑慮︰“如今這局勢尚未完全明朗,我怎舍得讓我的手下輕易去承擔這般風險。再者說,你當真要讓我的人出任主事?”
听到這話,渙世子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滿之情。他皺起眉頭說道︰“那還能有假不成!為了這件事,我可是費盡心思啊!先是安排風羽衛逐個接見那些小宗派的人,接著還要厚著臉皮去向朝廷求情,請旨寬恕他們。所做的這一切,不都是為了給三爺鋪路嘛!”說到此處,渙世子忍不住重重地嘆了口氣,想起自己和世子為此遭受的責罵,更是覺得委屈不已。
一旁的世子見狀,微微一笑,舉起酒杯輕抿一口後,才不緊不慢地回答道︰“是也好,不是也罷!”說完,他便朝著黑衣人遙遙敬了一杯酒。
“你們兩個到底在打什麼啞謎呢?能不能把話說明白些!”
緊接著,黑衣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繼續開口問道︰“而且,這麼深更半夜的把我叫來,總不會僅僅只是為了討論這件事情吧?”
此時,世子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他直視著黑衣人的眼楮,鄭重其事地說道︰“目前我與盧家誠之間交手正酣,所以在此期間,希望你能不要插手,作壁上觀即可!”
然而,黑衣人卻冷笑一聲,回應道︰“這洋州的局勢猶如一潭渾水,人人都妄圖從中分得一杯羹、謀取些許好處。我自然也不能免俗,雖然鏟除盧家誠確實是你我共同的目標,但我們各自所追求的利益終究還是有所不同!”
“我就知曉,以你的性子,斷然不會應允此事。不過無妨,只要你應下我的這個條件,五年前的秘密,我會替你隱瞞,永遠不為人所知。”世子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目光卻如鷹隼般緊緊鎖定眼前的黑衣人。
方才還準備端起酒杯暢飲一番的黑衣人,在听到這番話語後,整個人瞬間僵在了原地,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凝固。他那原本伸向酒杯的手,也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停在了半空之中。過了好一會兒,黑衣人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緩緩地將手收回,並輕輕地把酒杯放回桌上。
“哎呀,世子當真是厲害非凡啊!僅僅只是去了一趟北湖案牘庫,竟然就能將其中的檔案銘記于心,如此驚人的記憶力,實在是令在下欽佩不已!”黑衣人面色陰沉,冷冷地干笑兩聲,“就算說出又如何?不還是盧家替我擔著麼,我依然逍遙又自在!”
“朝廷對洋州一忍再忍已然多年,然而洋州這幫家伙卻是得寸進尺、愈發囂張跋扈。遙想當年,家父心慈手軟,實不忍心看到嶺南之地因戰亂而致使洋州百姓生靈涂炭,故而才與盧家達成協議。可是未曾想到,這盧家竟然陽奉陰違,暗地里私藏多年積攢下來的大量糧食。至于他們此舉背後的真實意圖究竟為何,你我都是心知肚明。此次我親臨洋州,若不讓盧家誠倒下讓盧家倒下,那麼到時候,恐怕我也不得不采取最為極端的手段了!”世子的眼神驟然變得犀利無比,猶如兩道寒光直直刺向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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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他的語氣也變得異常嚴肅,一字一句皆是擲地有聲。坐在一旁的渙世子被驚得渾身一顫,手中的酒杯竟不由自主地滑落而下,“啪嗒”一聲摔碎在地。就連一直埋頭吃飯的韋程,此時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滿臉驚愕地望向世子,她從未見過世子如眼前這般嚴肅。
然而,那黑衣人卻依舊沒有改變想法的意思,從其眼神之中,可以清晰地察覺到,他認定世子方才所說之話語全然不過是虛張聲勢、恫嚇而已。
稍過片刻,只見這黑衣人緩緩移步至門口,作勢欲離去。臨行前,他拋下一句︰“關于洋州之事,我斷不可能坐視不管,但我的人手暫且不會介入其中。其余諸事,你自行定奪便是!倘若你當真有些手段,不妨將我也一並料理了!”言罷,黑衣人猛然一個蹬步,身形如鬼魅般瞬間隱沒于茫茫夜色之中,再難覓其蹤跡。
待得黑衣人遠去後,渙世子趕忙趨身向前,湊至世子身旁,滿臉狐疑地問道︰“方才那一番言語究竟所為何意?我怎地完全听不明白呢!還有啊,這人緣何始終壓抑著嗓音,一听便知絕非其本音!”
世子聞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輕聲回應道︰“既然不明所以,那便無需知曉。即便弄明白了,也只會徒增煩擾罷了!再者說,如果他以原聲示人,你豈不是即刻知曉他的身份了?”
渙世子聞此解釋,愈發氣惱,跺足嗔怪道︰“你們這些家伙,老是喜歡故弄玄虛,打些莫名其妙的啞謎,真是令人惱火至極!著實氣煞我也!”
韋程見狀,不禁輕笑出聲,搖頭嘆道︰“只怪你太過愚鈍!”
說罷,不再理會忿忿不平的渙世子,轉身與世子各自返回屋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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