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機的火苗在黑暗中跳動，照亮了朱浩然眼角那抹未干的濕痕。他深吸一口煙，煙霧在霓虹燈下變幻著顏色，像一團飄忽不定的愁緒。
"其實我早該知道的，"他彈了彈煙灰，火星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從她開始用那些護膚品開始。"我記得何西西以前總愛用他燒烤攤掙的錢買些瓶瓶罐罐，包裝上的外文標簽在油煙里顯得格格不入。
窗外傳來垃圾車清運的聲響，金屬踫撞的聲音在凌晨的街道上格外刺耳。朱浩然突然笑了，露出那個缺角的虎牙"她最後說，謝謝我讓她知道普通人的愛情是什麼樣。"煙灰掉在褪色的牛仔褲上，燙出一個小小的黑洞。
“所以你現在要多多的搞錢，爭取超過那個開酒店的。”我一邊開玩笑一邊安慰道。
我看著他手腕上那根發白的紅繩，想起何西西曾經得意地說這是她在廟里求來的。現在繩子還在，求姻緣的人卻已經走向了另一種人生。
“要是以前我還真的覺得這算是一種鼓勵，但是社會摸爬滾打這麼久，其實發現階層這種東西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跨越的，就好比我和那個男人之間，本生就不是一個階層，他出生就在我們一生都努力的盡頭，但是我們依然無法去觸踫。”听到這話莫名的有些心酸，正如我當初想的一樣。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確實，都說條條大路通羅馬，可是有的人出生就在羅馬，有的人終其一生都無法走進去；說點玩笑話，走不進去，咱們就打進去嘛，去推翻他的城池。”
"來，"他突然又開了一罐啤酒，泡沫涌出來沾濕了桌上的花生米，"敬他媽的生活。"鋁罐相撞的聲響驚醒了窗台上的麻雀，撲稜著翅膀飛向遠處的霓虹。
晨光微熹時，我們發現那盤拍黃瓜已經被夜風風干，邊緣卷曲得像老照片的邊角。朱浩然趴在桌上睡著了，銅質星星吊墜垂在桌沿，隨著他的呼吸輕輕搖晃。我輕輕給他披上外套，發現內襯口袋里露出半張照片——是武功山上，何西西踮腳給他扎小辮子的瞬間。
第一縷陽光照進來時，樓下的烤架已經開始預熱，炭火的味道順著樓梯爬上來，像一段揮之不去的記憶。朱浩然的手機突然亮起，鎖屏上是燒烤店今日的進貨單，最上方寫著"記得買辣椒粉"。
我也趁著有些醉意，定了個鬧鐘，躺在折疊床上緩緩睡去。
正午的陽光透過薄紗窗簾，在折疊床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翻了個身，帆布床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樓下傳來炭火 啪的聲響，混合著員工們指揮備貨的粗獷嗓音——他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精神，仿佛昨夜那個失意的男人只是幻覺。
手機鬧鐘響起時，一縷陽光正好落在屏幕上，照亮了歐陽素發來的早安信息。背景里她穿著睡衣站在宿舍窗前，晨光給她的發梢鍍上一層金邊。我下意識地看向仍在熟睡的朱浩然，他蜷縮在兩張拼湊的椅子上，銅質星星吊墜垂在胸前，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起身時踢到了地上的空酒罐，金屬滾動的聲音驚醒了窗台上的麻雀。我拾起朱浩然滑落的外套，那張武功山的照片從口袋飄落——何西西燦爛的笑臉被晨光照得發亮，而年輕的朱浩然皺著眉頭，卻任由女孩在他頭上扎滿彩色皮筋。
樓下飄來烤面包的香氣，我循著味道走下樓梯。後廚里，樓下的廚師正用那把刻著"安全生產"的老刀切蔥花，動作嫻熟得像在演奏樂器。他抬頭瞥了我一眼，嘴角勾起熟悉的痞笑"醒得正好，嘗嘗老子特制的解酒三明治。"
陽光透過"星火燒烤"的彩繪玻璃，在我們之間的餐台上投下七彩光斑。朱浩然推過來一個盤子，三明治被切成標準的三角形，邊緣點綴著幾顆用胡蘿卜雕的星星——這手藝，是他當初為了給何西西做便當特意學的。
"今天要試新菜，"他咬著皮筋扎起頭發，脖頸上還留著昨晚趴睡的壓痕，"香辣星月貝。"我注意到料理台上擺著本翻舊的《法式料理入門》，書頁邊角卷曲發黃，像是被翻閱過無數遍。
“沒想到你們還懂得中西結合，挺有創意的。”我不由得有些贊嘆。
“都是老板的想法，我們只負責按要求做就好了。”那個員工笑著說道。
窗外，午後的街道漸漸甦醒。送食材的小販在門口卸貨，紙箱上印著"特供米其林餐廳"的字樣。朱浩然也在這個時候醒來，下樓利落地簽收，轉身時銅質吊墜在陽光下劃出一道耀眼的弧線。我突然明白，他從未放棄攀登，只是換了座屬于自己的山峰。
折疊手機時，歐陽素又發來條消息"幫你聯系了美食專欄的編輯，如果你這個朋友的餐飲確實不錯，可以考慮幫著宣傳一下。"配圖是家中式餐廳的內景，燈光璀璨如星河。我抬頭看向正在調試新烤架的朱浩然，炭火映紅了他的側臉，那簇跳動的火焰里，仿佛已經映照出"星火燒烤"未來的模樣。
“過段時間看看吧，這才剛開業，還不太完善，讓他多準備準備吧，不過，你這人脈還真是廣，餐飲界你還有關系。”在這一刻我也不由得贊嘆資本的實力，原來我不是恨有錢人，只是恨自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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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我打了個招呼就開車離開了，宣傳的事我並沒有和他說，我覺得還為時過早。
我推開發燙的車門，正午的陽光像融化的黃油般傾瀉而下。後視鏡里，"星火燒烤"的招牌在熱浪中微微顫動，朱浩然站在店門口，銅質星星吊墜在陽光下劃出一道耀眼的軌跡。他舉起手比了個v字，袖口滑落時露出那根褪色的紅繩——在熾烈的光線里，它看起來像是一道正在愈合的傷疤。
車載空調吐出冰冷的空氣，吹散了身上殘留的炭火氣息。我系安全帶時，發現座椅縫隙里卡著半張星星貼紙——可能是昨夜周穎落下的。手機震動起來，歐陽素又發來消息"編輯說可以先做個探店視頻。"配圖是份精致的媒體方案，燙金lo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紅燈前停下時，街角奶茶店正在播放《星辰大海》。我搖下車窗，讓夏風灌進來。後座上，朱浩然塞給我的試吃盒微微散發著香氣，里面躺著幾串造型別致的"星月貝"，貝殼邊緣還精心點綴著星形壓花——這手藝，比他當年給何西西做的便當精致多了。
轉過高架橋時，城市全景在擋風玻璃上鋪展開來。遠處，摩天大樓在熱霾中若隱若現，像一座遙不可及的水晶城堡。而近處的街巷里，"星火燒烤"的霓虹燈已經亮起，在白天也倔強地閃爍著光芒。我突然想起今晨看到的那本《法式料理入門》的扉頁上，朱浩然用馬克筆寫的一句話"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手機又震了一下，是周穎發來的排練室定位。導航顯示途經一家精品店，櫥窗里陳列著星座主題的餐具。我打了把方向拐進輔路，心想或許該給朱浩然的"星月貝"配套像樣的餐盤——畢竟有些夢想，值得用最亮的星光來盛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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