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我站在排練室門口，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吉他琴盒。陽光透過走廊盡頭的窗戶斜射進來，將我的影子拉得很長。排練室里隱約傳出斷斷續續的鋼琴聲，像是有人在試音。
我推開門，周穎正背對著門口，坐在一架老舊的立式鋼琴前。她穿著寬松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頭發隨意地扎成一個丸子頭，幾縷碎發垂在頸邊。听到開門聲，她轉過身來，嘴角揚起一個熟悉的笑容。
"來得正好，"她拍了拍琴凳，"我剛試了試你那段旋律的和弦走向。"
我走過去，把吉他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排練室里彌漫著木頭和灰塵的氣味，牆上的吸音棉已經泛黃，角落里堆著幾個破舊的音箱。陽光從高處的窗戶照進來，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漂浮。
"你覺得怎麼樣？"我有些緊張地問道，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
周穎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重新轉向鋼琴，彈奏起我昨晚發給她的那段旋律。她的手指在琴鍵上靈活地跳動，將我那粗糙的吉他旋律演繹得更加豐滿。鋼琴聲在狹小的排練室里回蕩，我驚訝地發現，她加入了一些我從未想過的小調變化。
"這里，"她在某個轉折點停下，"如果換成降e小調，會不會更有層次感？"
我湊近看她在琴鍵上示範，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水味。陽光落在她的側臉上，勾勒出她專注時微微皺起的眉頭。
"你什麼時候學的鋼琴？"我忍不住問道。
周穎輕笑一聲︰"大學時輔修過音樂理論。不過比起鋼琴，我更喜歡吉他和口琴。"她從口袋里掏出那把隨身攜帶的銀色口琴，在指間轉了一圈，"就像這樣——"
她將口琴抵在唇邊，吹奏出一段悠揚的旋律。那聲音清澈而略帶憂傷，像是夏夜里的微風，又像是遠方傳來的呼喚。我閉上眼楮，感覺那些音符直接鑽進了我的心底。
"這就是我想表達的，"我睜開眼，發現她正注視著我，"但我的吉他技術太爛了。"
周穎放下口琴，搖搖頭︰"技術可以練，但感覺是練不出來的。你有感覺，這就夠了。"她站起身，走到我帶來的吉他旁，"來，我教你幾個簡單的和弦走向。"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里，周穎耐心地教我如何將旋律與和弦結合。她的手指按在琴弦上，引導我的手指找到正確的位置。我們靠得很近，我能聞到她發絲間洗發水的清香。
"對了，"在我們休息時，周穎突然說，"你听說過"城市之聲"原創音樂大賽嗎？"
我搖搖頭，擰開礦泉水瓶喝了一口。
"下個月初賽，"周穎的眼楮亮了起來，"我覺得我們可以用這首歌參賽。"
水差點從我口中噴出來。"我們？參賽？"我咳嗽著，"別開玩笑了，我連完整的歌都還沒寫完。"
周穎從鋼琴凳下抽出一個文件夾，遞給我︰"我昨晚睡不著，給你的歌詞做了些調整，還補了一段副歌。"她頓了頓，"當然，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可以——"
我翻開文件夾，看到紙上密密麻麻的字跡。周穎的字小而整齊，與我潦草的初稿形成鮮明對比。我讀著她添加的部分，心跳逐漸加快。那些詞句仿佛從我心底最深處挖出來的，只是我自己都沒意識到它們的存在。
"這太..."我抬頭看她，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
"太冒昧了？"周穎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安，"我只是...覺得這首歌很有潛力。"
"太完美了，"我終于說出話來，"就像你完全讀懂了我的想法。"
周穎的笑容如釋重負。她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就這麼定了？我們一起完成這首歌，然後報名參賽？"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的臉上，我注意到她右眼角有一顆小小的淚痣。那一刻，我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我們早就認識，只是現在才重新相遇。
"好，"我听見自己說，"我們一起。"
離開排練室時，天已經暗了下來。我背著吉他走在回家的路上，腦海中回蕩著周穎改編的旋律。經過一家藥店時，我想起家里的藥快吃完了，便走了進去。
藥店隔壁是社區醫院，這個時間已經沒什麼人了。我拿了藥準備結賬時，透過玻璃門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醫院走出來——是趙露，她換下了護士服，穿著一件淡藍色的連衣裙，頭發披散下來，與醫院里嚴肅的形象判若兩人。
鬼使神差地，我推開門叫住了她︰"喲！這不是趙護士嘛！"
趙露轉過身，看到是我，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但是很快就掩飾住了，淡淡的說到"原來是你啊，好久不見。"
我晃了晃手中的藥袋︰"只是來拿點常備藥。"猶豫了一下，我又補充道︰"沒想到在這里遇到你。"
"我剛下班，"趙露理了理頭發，"今天值白班。"她看了看我背著的吉他，"你會彈吉他？"
"剛開始學，"我有些不好意思，"朋友在教我。"
"朋友？"趙露挑了挑眉。
"周穎，"我說出這個名字時，注意到趙露的表情微妙地變化了一下。怕她想不起來我又補充的說道“就是之前一起拍過視頻的那個樂隊的隊長。”
趙露沉默了幾秒，然後輕輕點頭︰“想起來了。”她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疏離，"沒想到你們是朋友。"
我正想追問，趙露卻看了看手表︰"你還有事嗎？沒事的話就再見吧，抱歉，我趕時間。下次見。"沒等我回應，她就快步離開了，背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回到家，我坐在書桌前，重新審視周穎修改過的歌詞。窗外的夜色漸深，街燈一盞盞亮起。我拿起筆，在紙上寫下新的想法，腦海中卻不斷浮現趙露的表情，還有她的態度，或許是因為之前那一次才會讓我們的關系變成這樣吧。
不過這樣也好，與其在一段莫名其妙的關系中糾結，不如就此別過，也許這才是我們最好的結局，我們本就是因為意外才認識的，又因為一個銅錢糾纏不清，就這樣算了吧，至于銅錢就當做是送她當個紀念吧，紀念這段莫名其妙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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