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眼眉一動,一顆熱淚又滾滾而落,隨即卻又是一副漠然樣子,問道“你與骨烈機有何瓜葛?”
“並無瓜葛,我尋此人乃是為了我之身世,且他知不知曉也尚未可知。”
皇後微微側身,上下打量天九,皺眉思了片刻才道“听口音你也並非是西洲人士,倒像是中原來的,身世不明怎會要去問骨烈機。”
天九也不隱瞞,隨即道“此事說來話長,不過據我所知,我極有可能之前是在西洲出生,因家中生變被人帶到中原逃命,後遇截殺。
導致護送我之人全數死了,我也被送入一神隱之門。如今我已脫離門派,閑來無事,便想著探知身世,還望皇後成全。”
“神隱之門?”皇後喃喃道,“如此說來,你的武功定然不弱,方才我見你輕易便將我家總管之手詭異彈開……
今日我皇家遭遇劇變,我親子便是太子,已然被六皇子狠心殺了,帝王也死的不明不白,按理說我早該追隨而去,只是我心頭……尚有一事難以釋懷……”
天九心知她堂堂皇後,在如此悲痛之下仍能耐心听他講完,自然是有所圖謀,心中對她鎮定之態生了幾分敬意,問道“皇後若是告知骨烈機的所在,在下定然可為皇後辦成一件事作為交換,如何?”
皇後慘然一笑“公子果然是聰慧過人,與這等人講話當真痛快。本宮除了生育太子之外,還有一年幼公主住在宮外,你若答應助她逃離具茲城投奔其外祖父,我大可將骨烈機的所在如實告知。”
天九盯著皇後一舉一動,見她眼神堅定並無恍惚,講話之時並無異狀,心知她並未扯謊,為保萬無一失,還是冷冷問道“我怎知你講的骨烈機之所在,乃是千真萬確?”
皇後隨即舉手道“我乃北夷國皇後,言行舉止均代表皇家威嚴,又豈會欺瞞公子?你若不信……”
說罷嘆了口氣,轉身將脖頸之間一玉件解下,又道“這乃是皇上御賜本宮的龍血玉佩,價值連城,你且拿去。”
天九稍一遲疑還是上前接下,只听皇後又道“皇上少時曾到一處深山幽潭之處游玩,到時天高雲淡,霎時間卻已黑雲壓頂、狂雷漫天,那幽潭之內亦是波濤洶涌。
他見狀遠遠躲在山林之中觀瞧,不久便見一條黑色長龍自深水之中騰空而起,在半空之中任憑雷電亂擊,只可惜終是不敵,墜落于幽潭岸邊。
皇上膽大緊追而去,只見那黑龍吐血已然奄奄一息,便上前將其拖到潭水之中。那黑龍見水之後緩緩游動,將一汪潭水全數染成紅色,好似恢復了些許氣力。
回身之時口中吐出這龍血玉佩在淺水邊,而後沉入水中不見蹤影。如今皇上駕崩,天吉稱帝,遲早要打這龍血玉佩的主意,倒不如送與公子,也當是本宮誠意。”
天九原本也不信什麼飛龍之事,只當是北始帝為稱帝編造出來的,接過之後只是匆匆看了一眼,見這玉佩好似一方形之盾,其內一條血帶極為鮮艷,且當真好似一條飛龍張牙舞爪。
“既如此,在下便信了皇後,至于公主,在下定然將其安然無恙送出具茲城便是。”
皇後低低啜泣;“待會我命人帶你前去,多謝!”說罷微微欠身道謝,又道“骨烈機被囚禁在具茲城以北三百里北芒城冰牢之中,由國師三名高徒把守,你要見他也並非易事,我這便手書一封,可令你不動干戈便可見到骨烈機。”說罷去桌案那處研墨起筆書寫,天九遠遠看到她寫字並非尋常之字,更似是梵文,也便不知她寫些什麼。
片刻之後,皇後休書兩封,緩緩走到天九身前深深欠身“多謝公子成全,這一封信還請交予我家天瑞公主,另一封則是去骨烈機所用。”
天九接過兩封信放到懷中,皇後招招手,將他引出樓宇。樓前那總管統領等數百個太監森然肅立,見皇後與天九走出,統領上前道“皇後……老六果然已然稱帝,老奴還听說太子……”
皇後微微擺手,淡淡道“太子之事我已知曉不必講了,如今天吉雖是稱帝,卻也不能將我這皇後如何。我只怕天瑞知曉他哥哥被殺之事耐不住性子殺到宮中,令天吉再起殺心。便由這位公子出宮將其帶到外祖父那處。靳睢,由你帶這位公子出宮,事不宜遲!”
太監統領身旁一二十出頭的俊秀太監張張嘴看著他,統領單手一推“還不與皇後告退,速速與這位將……公子出宮。”
那年輕太監慌忙跪下道“靳睢定然不辱使命,這便去了。”而後起身又道“公子,請!”
天九與皇後道別,隨著靳睢出門,在門外與那些個兵士道“你等在此候著,我與這位公公有事出宮。”
那些個兵士並不認識天九,行軍之時只見他于展雄奎左右,定然是新晉的心腹大將,又豈敢言他。趕緊紛紛應聲,恭送天九取了馬匹與靳睢縱馬而去。
靳睢前面帶路並不走皇宮南側正門,而是進了北殿松林。天九路過之時正好見到一處新挖泥土,知道其下埋了那兩個宮女,心道自己雖是一身武功,卻也不能救下所有無辜之人,心中五味雜陳,嘆了口氣匆匆而過。
兩人深入松林,靳睢終是在一高聳圍牆之處下馬,在牆壁之上奮力一推,只听吱嘎聲響,牆壁之上顯出一翻轉之門,之前乃是與牆壁融于一體根本難以發覺。
出門之後仍是一處茂密松柏之林,兩人矮著身子一路疾行,終是出了林子,走到一處偏僻無人小徑。
靳睢更是快馬加鞭,天九緊隨其後,兩個行了十幾里才到一處大路,只是路上並無行人。
兩人大體向北而行,只見街道兩側關門閉戶。天九心道,為掩人耳目,禁軍定是不許具茲城百姓輕易外出。
恰在此時,十幾個禁軍正巡邏至此,恰好攔住前路,見來人乃是一將軍和太監,並不敢冒然頂撞,遠遠喊道“不知將軍是何人部下,這是要去往何處?”
天九自然不願節外生枝,隨即回道“吾乃是慕南軍展雄奎部將,奉了新帝之命有要事要辦,還望禁軍弟兄通融。”
那人上下打量,見他所穿軍衣的確是慕南軍的,且又是新帝心腹展雄奎麾下,自知不敢得罪,拱手道“將軍言重了,我等又豈敢阻攔?請!”說罷側身讓出道路,讓天九從容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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