盞茶過後,四五個兵士端來幾個熱騰騰的石鍋,其上正冒著熱騰騰的白氣,整座山洞立時充盈鮮美肉香之氣。
天九肚內空空,聞到香氣這才覺得有些餓了。低頭一看,石鍋內是些不知名的肉骨,此時小兵又在其身邊放了壇燒酒,使了黑皮大腕倒了滿滿一碗,上面的白沫打著旋,酒香之氣直透口鼻。
林庸舉碗道︰“老夫替雁歸城百姓,多謝馬將軍救命之恩,咱們干了這一碗!”說罷咕嘟嘟仰脖飲盡,眼中泛出點點淚花。
天九隨著一飲而盡,之後林安白起身恭恭敬敬干了一碗,叫做雪鹿的女子亦起身,林庸道︰“林雪鹿乃是小女,雖是女子,也隨老夫苦戰殺敵,便由她再敬一碗。”
林雪鹿身形嬌小,不過酒量也不遑多讓,連同這一碗同樣也是三碗燒酒下肚,天九想起慕君還酒醉的模樣,不禁道︰“好酒量!”
之後酒踫連番,不足半個時辰,那一壇十斤燒酒已然下肚,石鍋之中的紅肉倒剩了不少。
天九自覺吃飽喝足,身上衣衫也烤得差不多了,林庸與林安白已有了些許醉意,便有意問道︰“林總兵,北夷國中可有厲害人物?”
林庸打個酒嗝,思了片刻說道︰“北夷國中的將軍倒也平平無奇,只是聖上曾下了手諭,令我等不得與其爭斗,這五年以來,老夫對其向雁歸城索要財物糧草之事也只好听之任之。
直到今年年初,北夷國的驃騎將軍扎忽率軍五千,想要在雁歸城中駐軍,且還要征收賦稅。老夫以為,這便是要侵佔雁歸城,若是任其妄為便是賣國之罪,當面嚴詞拒絕此事。
自此便與北夷國撕破面皮,扎忽便以雁歸城不守信諾為由,出兵攻打雁歸城。我軍與百姓苦苦支撐七月有余,終是寡不敵眾,趁夜悄悄逃到此山。
之後扎忽也曾遷北夷人到雁歸城而居,只不過北夷人不懂手工技藝及精細種植之術,得了城也是毫無用處。這才想著要將雁歸城百姓驅趕回去,好坐享其成。那昆落今日到此,也便是如此目的。”
天九心中一動,一掃眾人道︰“可在大雪隆冬之際尋到此處,定然不是偶爾發覺,你其中定然出了奸細。只要細查這幾日有誰人擅自外出,自然可尋到告密的叛賊。”
林庸聞听此言酒好似醒了一半,一拍大腿道︰“馬將軍所言極是!安白,你速速去徹查此事,不過不可聲張,切記打草驚蛇。”
林安白應了急忙進了洞中,天九此行乃是為了骨烈機而來,直截了當問林庸道︰“據傳前君王骨烈機便被囚禁在寒北之地,林總兵在此多年,定然知曉他的所在了。”
林庸面色一變,狐疑道︰“難不成,是金王爺要尋他?”
天九也不隱瞞,擺擺手道︰“實不相瞞,我雖是長在中原,近些日子偶爾得知,竟與東大王古通思有些淵源,應是西洲之人。
不過具體實情並不知曉,古通思早在二十年前便被骨烈機滿門抄斬,古氏一門已然銷聲匿跡,我之身世也只好去問骨烈機,興許他知曉些內情。”
林庸瞳孔一震,顫聲道︰“你……你的意思,你可能是……”語鋒一轉︰“你等先行回洞,雪鹿你把好洞口,誰人也不可輕易出來。”
林雪鹿依言將兵士領進洞中,自己則將把好洞口,以防有人偷听。
天九見他神情大為震動,不禁問道︰“你與古通思可有交情?”
林庸啊呀一聲起身道︰“我林庸曾是東大王貼身侍衛,二十年前那場血案,東大王早有預料,命我逃亡他處。因此我一路向北到了此處,自小兵做起,直至總兵之位,二十年來再也未敢回到大涼城。”
說罷解開衣衫,露出胸膛那處狼頭圖案︰“這便是古家軍當年印記,你可知那時誰若是進了古家軍,那當真是光宗耀祖之事,唯有古家軍可與中原鐵騎抗衡!”
天九心道當真機緣巧合,那狼頭當真是古家的標識,隨即問道︰“那古通思三個兒子的下落你可知曉?”
林庸長嘆一聲︰“三個兒子?那時盛傳東大王的三子乃是骨烈機的骨肉,這便是為何骨烈機要急于除掉東大王。大兒子古風頌出逃之時,我實則暗中保護。
只可惜骨烈機殺氣沖天,派了兩千輕騎兵沿途追殺,不出半日便被追到,將風頌當場斬殺,我林庸勢單力薄無能為力,至今仍感愧疚!
此後又听說二兒子古風堂亦被抓住當場斬殺。也唯有那個所謂第三子因身世傳言,骨烈機動了惻隱之心,才令他逃亡中原之地而不知所蹤,依我看也是凶多吉少。”
抬頭仔細看了看天九,緩緩道︰“馬將軍,看面相,你與東大王古通思並無相似之處,你為何以為與他有淵源?”
天九想起羅語縴曾言︰“你的身世俱在面目之上…”暗自一想,這羅語縴定然看出我與某人相似,只可惜還未來得及追問她便被洛八郎誤殺。
林庸之言下之意乃是我與古通思並不相像,不過究竟與閔錦雲可否相像,他一時間也難以分辨,也只好作罷,敷衍道︰“我與古通思充其量也只是遠方親戚罷了,又或許乃是他部將之子也說不定。”
林庸神色黯然,輕嘆一聲道︰“馬將軍既不知身世,那這姓氏自然也非原姓,因此老夫雖是認得不少東大王部將,卻也說不上來。
骨烈機的所在定然極為隱秘,我在此二十年從未尋到他的蹤跡,或是有大涼城之人前來探查。因此他極有可能已被聖上殺了,為彰顯其有情有義,對外稱將他發配至寒北。”
天九聞听此言笑了笑︰“骨烈機有可能被骨連維殺了,也極有可能被其囚禁在北夷國。”
林庸眼珠一轉,忙問道︰“馬將軍何出此言?”
天九邊穿輕甲邊道︰“在下是自你口中得來的。”見林庸依舊滿臉疑惑,又道︰“寒北人煙稀少,你在此二十年從未發現其蹤跡或消息,那骨烈機自然不在寒北。再看骨連維手諭,是要雁歸城不得與北夷國為敵,林總兵,你以為這是為何?”
林庸思了片刻才道︰“老夫以為是雁歸城離京太過遙遠,派兵鎮守耗費財力,棄之可惜食之無味,倒不如自生自滅,將此包袱甩到北夷國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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