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文淵他們這下可算是被抓了個結結實實的現行,被毫不留情地安排在外面乖乖跪著。
    江歸硯心中惱怒,狠狠瞪了一眼那三長老,而後氣鼓鼓地扭過頭去,緊接著毫不猶豫地徑直走到路文淵身旁,“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江歸硯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為何要這般賭氣,只見他的背脊倔強地挺得筆直,好似在與誰暗暗較勁。
    然而,剛剛過了兩個時辰,他便滿心後悔起來,腦袋漸漸埋得極低極低,仿佛要將自己藏起來一般,雙手更是死死地攥著衣袍,手背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
    畢竟天亮之後,往來的人逐漸多了起來,路過此處的人無一不對他們指指點點。江歸硯耳力極佳,那些閑言碎語一字不漏地鑽進他的耳朵里。
    可在他身旁,除了路文淵流露出些許後悔與心虛的神色之外,其余的人似乎早就對這樣的場景習以為常,居然還大大咧咧地在他身旁有說有笑。
    江歸硯的眼眶漸漸泛紅,眼淚不由自主地一顆一顆砸落在他的衣袍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路文淵不經意間猛的一偏頭,恰好瞧見了這一幕,頓時心急如焚,連忙湊過去,滿是心疼地說道︰“你,你怎麼哭了呀,千萬別哭呀,都怪表兄,是表兄的錯,我不該一時興起帶著你去的……”
    江歸硯滿心羞憤,一字一句咬得極重,說道︰“我長這麼大,從沒有像今天這般丟臉過,還有人打我……”
    路文淵見狀,急忙好言哄著,趕忙用自己的衣袖輕柔地給江歸硯擦拭眼淚,動作小心翼翼,生怕再觸踫到江歸硯敏感的情緒。
    “沒事,一會兒我就告狀去,叫他敢打我!”江歸硯眼眶紅紅的,竟然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又過了一小會兒,往來的人愈發多了起來,江歸硯實在不堪眾人的指指點點,索性抬起衣袖將臉嚴嚴實實地擋了起來。
    其實他心里清楚,自己這一番折騰,目的也快達成了。然而,就在他稍稍放松之時,幾聲響亮的狗吠突兀地傳來,江歸硯的臉色瞬間“唰”地一下變得煞白,仿佛見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
    一只毛色雪白的大狗,邁著悠閑的步伐出現在他的視線里。江歸硯極力強忍著內心的恐懼,死死地捂著嘴,可身體卻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不自覺地開始劇烈發抖。
    路文淵正打著哈欠,不經意間發覺了江歸硯的反常,略帶疑惑地問︰“你怎麼了?”
    江歸硯眼睜睜地看著那白狗離自己越來越近,內心的恐懼如決堤的洪水般蔓延開來,終于再也忍不住,下意識地往後躲去。
    奈何因為跪了太久,雙腿早已麻木,他剛跑了兩步,一個踉蹌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隨後,他驚慌失措地拼命往後縮,好不容易掙扎著起身,卻又被身上的衣服絆了一下,再次狼狽地摔倒。
    而那白狗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離江歸硯越來越近。江歸硯終于忍不住,失聲尖叫起來,聲音顫抖著喊道︰“你走開!別過來!”
    路文淵他們這才猛地反應過來,只是剛準備起身去幫忙,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呆在了原地,整個人都懵住了。只見路文淵發出一聲尖銳的爆鳴,因為江歸硯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突然變小了!
    原本合身的衣服此刻松松垮垮地掛在他小小的身軀上,還不斷地往下滑落。江歸硯自己也察覺到了這點,看著突然變得小巧的雙手,愣了一瞬,隨即瞬間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連忙攏著自己的衣服,兩只小手費力地抱著即將滑落的褲子,鞋子也不知何時丟在了一旁。
    就在這時,那只白狗搖著尾巴,已經慢悠悠地到了他的近前。變成小孩模樣的江歸硯被嚇得肝膽俱裂,大聲喊道︰“穆清!救我!”
    ——“嗖嗖”兩聲,兩道身影如鬼魅般瞬間閃到江歸硯身旁。陸淮臨眼疾手快,急忙用自己的外袍將江歸硯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緊緊抱在懷里,輕聲哄著︰“別怕,別怕……”
    穆清則一臉冷峻,手中的劍鞘狠狠杵在地上,他目光如冰,冷冷地瞧著那只狗。那凌厲的眼神,嚇得白狗“嗚”地叫了一聲,掉頭便慌不擇路地跑開了。
    江歸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緊地抱著陸淮臨,整個人幾乎完全伏在他的頸間,小小的身軀還在止不住地發顫,好似那只白狗帶來的恐懼還深深籠罩著他。過了好一會兒,那劇烈的顫抖才逐漸緩和,情緒也慢慢平靜下來。
    陸淮臨穩穩地抱著他,動作輕柔地輕輕拍著他的背,嘴里不住地低聲安撫著︰“沒事了,沒事了,那狗已經被趕走了,別怕……”
    江歸硯依舊心有余悸,小心翼翼地微微向後瞥了一眼,確認那只白狗確實已經不見了蹤影,這才徹底安靜下來。此刻的他,手臂緊緊抱著陸淮臨的脖頸,將頭深深地埋在他頸間。
    陸淮臨微微抬起頭,和穆清對視了一眼,彼此眼中都閃過一絲擔憂與凝重。
    穆清皺了皺眉,率先開口,語氣急切地問道︰“路家主在哪?快帶我們去。”
    此刻的江歸硯變成了四五歲孩童的模樣,軟乎乎地被陸淮臨穩穩抱在懷里。原本他身上穿著的衣裳,如今已被陸淮臨拿在手里,江歸硯只裹著陸淮臨的外袍,穆清則細心地將他掉落的鞋子收了起來。二人跟在路文淵身後,步伐匆匆地走著。
    陸淮臨見江歸硯一只小手緊緊捂著臉,不禁有些擔憂,輕聲問道︰“臉怎麼了?”
    其實,三長老出手打得很用力,江歸硯是特意沒恢復臉上的傷,若是旁人仔細看的話,便能瞧見江歸硯臉上此刻還留著清晰的痕跡。
    江歸硯听到詢問,小手輕輕移開,聲音帶著幾分委屈,低聲說道︰“有人打我……”那聲音稚嫩軟糯,與他原本的嗓音截然不同。
    陸淮臨听聞,眉頭瞬間緊緊鎖在一起,眼神中閃過一絲凜冽,語氣冰冷地問道︰“是誰?”
    變小後的江歸硯,連聲音都透著孩童的天真,他故作鎮定地說道︰“沒事,待會看我去告狀去,讓姥姥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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