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這二人的出現,就像兩顆重磅石子,在上官錦竹平靜的心湖攪起層層漣漪,令他滿心都是不安與揣測。
    上官錦竹站在原地,眉頭依舊輕輕蹙著,目光緊鎖樓下那兩個熟悉身影,滿心的疑惑如潮水般翻涌,怎麼也平息不下來。
    徐頌安身為酒樓老板娘,見此情景,趕忙理了理裙擺,蓮步輕移,身姿婀娜地出去迎接。到了宋景  跟前,她恭恭敬敬地屈膝行禮,儀態萬千,柔聲道︰“不知太子殿下駕到,有失遠迎,所謂何事,竟勞動殿下大駕?”
    上官听晚臉色陰沉得仿若能滴出水來,他上前一步,聲音冷硬如冰︰“有刺客闖入,我們一路追蹤到此處,老板娘還請行個方便。”
    徐頌安神色一凜,連忙應道︰“這是自然,殿下與公子盡可隨意搜查,奴家這小店光明磊落,斷不可能私藏罪犯。”
    上官錦竹在屋內猶豫了一瞬,終究還是推門而出,剛想著要像往常一樣熱絡地給他們打招呼,宋景  卻先一步瞧見了他。原本一臉嚴肅、冷峻得如同寒冬臘月霜雪的人,瞬間仿若冰雪消融,沖著上官錦竹溫和地笑著點了點頭。
    上官錦竹見狀,心底一暖,剛欲抬腳向前,變故突生——脖頸處陡然傳來一陣劇痛,一只強有力的臂膀從身後伸出,將他狠狠勒住,緊接著一個黑袍人挾持著他,一步步往前挪,同時發出惡狠狠的嘶吼︰“都別動,否則我就殺了他!”
    宋景  眼睜睜看著上官錦竹落入險境,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雙眸之中怒火熊熊燃燒,仿若能瞬間將眼前的一切焚毀,他咬著牙,從牙縫中冷冰冰地擠出話來︰“你若敢動他一根汗毛,你和你身後的人今日都別想活著離開!”
    黑袍人聞言,卻只是冷笑一聲,手中的匕首又往上官錦竹脖頸處緊了緊,沖著身後的同伙喊道︰“往後退!”宋景  和上官听晚滿心憤恨,拳頭緊握,指關節都因用力而泛白,二人恨不得立刻沖上前去,將這黑袍人碎尸萬段,可上官錦竹在他手上,性命攸關,二人縱有萬般不甘,此刻也只得強壓怒火,乖乖听話,緩緩往後退去。
    上官錦竹心中卻並未慌亂,他眨了眨眼楮,沖著宋景  無聲地傳遞出一個信號,緊接著,手中悄然捻起一根平日里藏于袖口的細針,趁著黑袍人分神之際,狠狠扎向他頸後的穴位。與此同時,他用盡全身力氣,猛地一腳跺在黑袍人的腳上。黑袍人吃痛,手臂下意識一松,上官錦竹瞅準時機,掙脫束縛,拔腿就跑。
    然而,命運仿佛在此時跟他開了個殘酷的玩笑。上官錦竹剛跑出兩步,眼前陡然一花,一個身影直直地撞了過來。
    上官錦竹躲避不及,身體瞬間失去平衡,整個人懸空而起。在那身體即將脫離地面的一刻,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唯有一個念頭瘋狂閃過︰這是三樓,自己要是砸在地上,這一摔,必定慘不忍睹吧……
    預想中那鑽心刺骨的痛楚並沒有如期而至,上官錦竹只覺身體猛地一沉,緊接著便落入了一個溫暖而有力的懷抱。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赫然是宋景  那張寫滿擔憂的臉,心下瞬間安定了幾分。可一想到剛才與死神擦肩而過的驚險一幕,後怕如洶涌的潮水般將他徹底淹沒,眼眶忍不住微微泛紅,身體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上官錦竹眉頭輕蹙,右手緩緩抬起,一下又一下地揉著方才被撞得生疼的臂膀,臉上閃過一絲隱忍。
    片刻後,他微微抬起手,手指輕輕捏住宋景  的衣袖一角,那指尖甚至都在不自覺地輕顫。
    宋景  察覺到他的異樣,低下頭,湊近他耳畔,聲音輕柔得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微風,小聲詢問︰“害怕了?”
    上官錦竹沒有說話,只是將頭更深地埋進他懷里,悶悶地“嗯”了一聲,隨後緊緊閉上了雙眼,似是想要把剛才那恐怖的一幕徹底關在眼皮之外。此刻,宋景  懷抱的溫度,成了他唯一的慰藉,驅散著內心深處的恐懼陰霾。
    此時,樓下侍衛與刺客們激烈纏斗,金屬踫撞的刺耳聲響徹四周,火花在刀光劍影間不時迸濺。過了好一會兒,上官錦竹像是突然被一道驚雷擊中,腦海中猛地閃過喬北沐的身影,心里頓時慌亂如麻。他匆忙從宋景  溫暖的懷抱中掙脫出來,腳步踉蹌,不顧一切地往樓上奔去。
    待到奔至那扇房門前,上官錦竹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下子頓住腳步,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屋內那慘烈的一幕,整個人都懵了。
    只見喬北沐直挺挺地倒在血泊之中,胸前那一大片刺目的鮮紅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進上官錦竹的心窩。剎那間,四周的喧囂打斗聲仿佛都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在外,世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上官錦竹只覺雙腿發軟,腳步虛浮得如同踩在棉花上,他機械地一步步走了過去,每一步都好似有千斤重,眼中滿是不可置信與無盡的悲痛。
    看著喬北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上官錦竹雙眸瞬間瞪大,滿眼的慌亂,疾行兩步上前,顫抖著伸手去探他的鼻息,隨後又輕輕搖晃著那人的身軀,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小聲喚道︰“師父……”
    見對方毫無反應,上官錦竹的身子猛地一顫,淚水奪眶而出,壓抑不住的哭聲也隨之傾瀉而出。他雙腿一軟,跪倒在那人身前,接連幾聲呼喊︰“喬北沐!啊!師父!”那聲音里滿是悲戚與絕望,他渾身止不住的顫抖,仿佛失去了這世間珍視的東西。
    他的身體劇烈顫抖著,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洶涌的悲傷如決堤洪水,將他徹底淹沒。痛苦從靈魂深處蔓延至全身,他再也壓抑不住,仰頭發出嘶吼,那聲音仿佛要撕裂這沉悶的空氣,透著深入骨髓的絕望。
    宋景  與上官听晚悄然走近,腳步輕柔,生怕驚擾了這份悲慟。他們靜靜地站在他身後,目光中滿是不忍,看著眼前之人痛苦的模樣,心也跟著揪成一團,每一道淚痕、每一聲嘶吼,都如尖針般刺痛著他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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