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岐心領神會,微微點頭,關切問道︰“竹公子,這般行事,可妥當?”見上官錦竹輕輕頷首,甦岐這才上前,緩緩將門打開,宋跡星和宋景  推門而入。
    宋跡星一個箭步沖到榻前,目光急切地在上官錦竹身上掃視,看到他那蒼白如紙的臉色,心中一緊,脫口而出︰“錦竹,你怎樣了?”
    上官錦竹微微搖頭,示意自己並無大礙,他的目光重新落回甦岐身上,他嘴唇輕啟,緩緩吐出兩個字︰“規矩。”
    眾人聞言,皆是一臉茫然,不明就里。唯有甦岐,因曾在藥閣求學,心中略有所悟,剎那間,一陣難以抑制的狂喜涌上心頭。他趕忙洗了手,又正了正衣冠,撩起衣擺,雙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跪在上官錦竹面前。
    上官錦竹微微點頭,以示認可。甦岐見狀,忙扭頭對身旁之人說道︰“勞煩端一杯茶來。”待茶杯端至手中,甦岐仍覺恍然如夢,手都微微有些發顫。
    上官錦竹強撐著虛弱的身體,艱難地理了理有些凌亂的衣襟,雙手撐著床沿,緩緩起身坐正,接過茶杯,神色莊重地受了甦岐這三拜。甦岐俯身,額頭觸地,連著磕了三個響頭,口中高呼︰“弟子拜見師父!”
    上官錦竹神色肅穆,鄭重其事地開口︰“從今日起,你便是我藥閣第一百二十三代弟子,務必銘記,日後要多行善事,萬不可助紂為虐,若有違此規,定當逐出師門,永不再接納!”
    甦岐連忙拱手,言辭懇切︰“弟子遵命,絕不敢悖逆師門教誨,定當勤勉向學,謹遵師命!”
    “好了,起來吧。”上官錦竹神色稍緩,輕輕擺了擺手,他素手探入藥箱,須臾,從中取出一個小巧精致的瓷瓶,遞向甦岐,同時淺笑道︰“初次見面,小小物件,權當為師給你的見面禮。”
    甦岐先是一怔,顯然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饋贈,隨即回過神來,雙手恭敬地接過,眉眼含笑,誠摯說道︰“多謝師父賞賜,徒兒必當珍視。”
    上官錦竹見他這般乖順知禮,雖然年齡大了些,心中也滿是欣慰,微微頷首,示意他收好。
    稍作停頓,上官錦竹又開口道︰“我乃藥閣的七長老的關門弟子,如今你拜入我門下,有些門中隱秘,你自當知曉。其實,此前那難題,還有另一種解法,你可想一听?”
    “什麼解法?”甦岐滿心好奇,脫口問道。
    上官錦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眼中卻閃過一絲促狹,悠悠說道︰“剁手。”
    見甦岐一臉詫異,他又補充道,“自然是剁你的手,總不能剁為師的手吧。藥閣秘術,向來不輕易外傳,你可得記好了。”
    甦岐听聞,下意識地縮了縮手,臉上露出幾分哭笑不得的神情,撓撓頭應道︰“師父放心,徒兒定不會做那等觸犯門規之事,也斷不會讓這雙手去行不義之舉,落得如此下場。”
    上官錦竹見他這般模樣,輕輕笑出了聲,“放心,不會如此的。”
    上官錦竹的這一番保證,總算讓甦岐松了口氣。他輕輕靠在榻上,揉了揉眉心,只覺疲倦如潮水般涌來,身上各處還隱隱作痛。
    面無表情地開口,剛吐出“這個老”三個字,又似乎覺得不妥,話鋒一轉,恨恨道︰“老家伙,到底怎麼研究出這等邪門玩意兒的,疼死個人了,就不能搞些正常的東西出來。”
    宋跡星一直坐在床邊,見狀關切地問道︰“是不是困了?要不先好好休息吧。”說罷,他便帶著眾人悄然退了出去。
    上官錦竹見屋中沒了旁人,再無顧忌,整個人往床上一倒,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上官錦竹悠悠轉醒,起身從藥箱里翻出一本古籍,那古籍被拆分成了好幾部分。他從中挑出第一部分,鄭重地交到甦岐手上,叮囑道︰“先把這個練熟,千萬要小心。”
    又過了幾日,上官錦竹的身子日漸康復,卻並未急著離開皇宮。其間,有幾日他跟著宋跡星一同上早朝,偶爾還會同宋跡星探討政事,閑暇之余再去太醫院給甦岐指點一二。
    上官錦竹在皇宮一待就是十五日,等到終于能回家時,他只覺渾身疲憊一掃而空,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一回府邸,甦岐便如同嗅到了花香的蜜蜂,每日準時前來請教醫術。上官錦竹倒也樂意傾囊相授,師徒倆常常在書房一待就是一整天,研討醫理、切磋技藝,日子過得充實而平靜。
    然而,這平靜終究還是被打破了。這日,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屋內,上官錦竹正與甦岐相對而坐,探討著一本古籍中的疑難病癥,忽然,管家匆匆而入,手中捧著一封書信,說是百什路醫館派人送來的。
    上官錦竹接過信,展開一看,頓時眼楮瞪得溜圓,眼眶都氣紅了,抬手將信紙狠狠拍在桌上,咬牙切齒道︰“這個老……老不死的東西,竟敢騙我的錢!還假死來誆我。”
    甦岐瞧著他氣呼呼的模樣,心里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小心翼翼地試探︰“師父,這是怎麼了?”
    上官錦竹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平復了一下情緒,這才開口說道︰“我那師父,他壓根沒死,全是騙我的。你若是拜了這麼個師父,把徒弟當了換酒喝,估計也得跟為師現在一樣,氣不打一處來。”
    甦岐听了師父的話,嘴角微微抽了抽,心中暗自慶幸自己沒攤上這樣不靠譜的師父,嘴上卻趕忙安慰道︰“師父,您消消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雖說這事兒是他做得不地道,可如今您既然知曉他還活著,往後尋著機會,定能把這事兒掰扯清楚。”
    上官錦竹冷哼一聲︰“掰扯?他那潑皮無賴的性子,我還能不知?這虧,怕是只能暫且咽下了。”
    話雖如此,上官錦竹緊繃的神經還是悄然松了下來。知曉師父尚在人世,于他而言,總歸是個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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