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哭聲仿若絲絲縷縷的愁緒,直直鑽進上官听晚的心里,攪得他心口發悶,一陣酸澀涌起,彌漫至四肢百骸,眼淚也不由得落了下來,手指也不自覺緊縮成拳。
    屋內,上官錦竹同樣徹夜未眠,淚水如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將雙眼泡得紅腫不堪,仿若兩顆熟透了快要爆開的桃子。
    直至破曉時分,晨曦艱難地穿透雲層,灑下幾縷微光,上官錦竹才在極度的疲憊中,在上官錦修的屋中沉沉睡去。
    彼時的他,身形愈發顯得瘦小伶仃,蜷縮在床榻一角,雙臂緊緊環抱著一個模樣丑陋、顏色也有些發舊的布娃娃,像是抱著這世間唯一的溫暖與慰藉。陽光輕輕落在他的臉上,映出淚痕的斑駁,也映照著他夢中或許都不曾停歇的哀傷。
    上官听晚靜靜地佇立在門外,望著屋內那令人揪心的一幕,良久,才輕輕地嘆了口氣,轉身離去。他知道,有些傷痛,旁人無法輕易撫平,只能靠時間慢慢去磨蝕。
    府中的下人們晨起忙碌,看到上官听晚面色凝重地離開,雖心有疑惑,卻也不敢多問,各自默默做事。
    日上三竿,上官錦竹悠悠轉醒,意識回籠的瞬間,眼中的迷茫與痛苦如潮水般再度洶涌。他抱緊懷中的布娃娃,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那粗糙的布料,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抓住一點往昔的溫暖。
    “四公子,您醒了。”貼身丫鬟輕手輕腳地走進來,眼中滿是心疼。上官錦竹沒有回應,只是木然地坐起身,目光呆滯地望向窗外。丫鬟見狀,趕忙端來水盆,想讓他洗漱清醒一下。
    “拿走,我不想動。”上官錦竹的聲音沙啞干澀,透著無盡的疲憊。丫鬟眼眶一紅,卻也只能依言退下。
    過了一會兒,上官時序听聞上官錦竹在錦修屋里,匆匆趕來。看到上官錦竹那憔悴的模樣,他的心猛地一揪,幾步上前坐在床邊,伸手想摸摸他的頭,卻又怕驚擾了他。
    “錦兒,先用些飯食,一會兒該喝藥了。”上官時序放輕了聲音,那語調輕柔得如同在呵護一片易碎的薄冰,話語間還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慶幸,慶幸這孩子如今還願意听自己的話。
    為了全心照料上官錦竹,上官時序特地告假數日,這些天里,他幾乎寸步不離。過了片刻,他微微傾身,目光中滿是小心翼翼,輕聲試探道︰“錦兒,你哥哥他們此刻就在門外,想見見你,你看……行麼?”
    上官錦竹眼簾低垂,沉默片刻後,輕點了下頭。見此,上官時序立刻連聲道好,像是生怕回應得慢了會讓上官錦竹改變主意。他快步走到門前,輕輕推開一條縫,對著門外的兩人低聲叮囑了好幾句,這才徹底敞開門,將他們讓了進來。
    上官錦竹抬眼,瞥見上官听晚踏入屋內的瞬間,整個身體下意識地繃緊,雙手下意識地攥緊了被子,指節都因用力而泛白。他牙關緊咬,拼盡全力克制著內心的恐懼,才不至于讓自己因為害怕直接躲藏起來。
    上官听晚見狀,腳步一頓,臉上閃過一抹心疼與懊悔交織的神情。他深知,此刻的上官錦竹對自己滿是戒備,這一切都源于那些錯誤的誤會與傷害,如同堅冰,橫亙在他們兄弟之間,難以輕易消融。
    他微微張嘴,似是想說些什麼來打破這僵局,可喉嚨卻像被堵住一般,半晌發不出聲。身旁的上官鶴雲,亦是面露不忍,悄悄扯了扯上官听晚的衣袖,示意他莫要操之過急。
    空氣仿若凝固了一般,寂靜得只剩下上官錦竹略顯急促的呼吸聲。良久,上官听晚才艱難地邁出一步,又一步,緩緩朝上官錦竹的床邊靠近,每一步都似有千鈞重,他的目光始終緊鎖在上官錦竹身上,似是想用這熾熱的眼神傳遞自己的悔意與關切。
    “錦兒……”上官听晚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些微的顫抖,“我知道,是哥哥不好,讓你受了這麼多苦。哥哥錯了,哥哥給你賠禮。你別怕,從今往後,哥哥定不會再讓旁人傷你分毫。”說著,他的眼眶不自覺地泛紅,眼中淚光閃爍。
    上官錦竹依舊緊攥著被子,身子往床里縮了縮,眼神中恐懼雖未全消,卻也多了一絲疑惑,似是在分辨上官听晚這番話的真假。上官听晚見狀,心好似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厲害。他停下腳步,不敢再貿然靠近,生怕自己的任何舉動又會驚到上官錦竹。
    上官時序微微側身,目光在上官錦竹身上停留片刻,語氣溫柔且帶著幾分期許,輕聲說道︰“錦兒,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你的大哥。你或許不記得了,小時候的你可黏他了,還時常給他寫信呢。”
    上官錦竹眼簾低垂,听到這話,才緩緩抬眸,目光淡淡地掃了一眼面前這位被稱作大哥的人,那眼神仿若隔著一層薄紗,疏離而淡漠,還藏著很深的害怕,不過眨眼間,便又迅速移開,仿若多看一眼都會勾起什麼不願回想的回憶,隨後,他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上官錦竹此前從未與上官听晚謀面,腦海中對其所有的印象,皆來源于爹娘之前的只言片語,自然生疏得很。更何況,上官听晚之前出手狠辣,差點要了他的性命,在這種情況下,上官錦竹又怎會在短暫時間這麼輕易就接納他?
    上官時序頓了頓,目光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不過很快,他又重新揚起笑容,指了指旁邊的上官鶴雲,繼續說道︰“錦兒,這一位,是你的二哥。”上官錦竹依舊面無表情,機械地點了點頭,那模樣就像是完成一項例行公事,不帶絲毫溫度。
    上官時序輕輕嘆了口氣,走上前,將一碗還冒著熱氣的藥端到上官錦竹面前,柔聲道︰“錦兒,先把藥喝了,身子要緊。”
    吹了一會兒,他才又將藥碗遞回給上官時序,目光滿是期待地望向上官錦竹,希望他能接過藥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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