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臨身形踉蹌地出現在九重仙宮,雖說從表面上看,他僅僅承受了兩道雷刑,相較于江歸硯在雷刑下被劈得皮開肉綻的模樣,他似乎並沒有呈現出太過慘烈的傷勢,只是發絲略顯凌亂,衣衫有些破損罷了。
然而,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身為妖族,血脈中天生便烙印著對天雷的深深畏懼。每一道雷光閃過,都如同在他靈魂深處敲響喪鐘,讓他的身心遭受著遠超皮肉之苦的煎熬。那種刻在身軀里的本能恐懼,猶如洶涌的暗流,在他心底不斷翻涌。
更何況,在遭受雷刑之前,他本就身受重傷,雖然表面看不出來,但是使用妖力的時候難免有些力不從心。
此刻,憑借著江歸硯拍在他身上那張符 ,逃離了紫陽劍閣。符 裹挾著他,如同一道流光般穿梭于虛空之中,最後“嗖”的一聲,落在了江歸硯的寢殿之內。
由于一路的顛簸與靈力的過度損耗,他雙腳剛一著地,雙腿便不受控制地一軟。緊接著,一口鮮血如決堤的洪水般,從他口中噴射而出,那殷紅的血霧在半空散開,星星點點地灑落在光潔的地面上,仿若一幅慘烈的血色畫作。
陸淮臨的身體也隨之向前傾倒,頭部徑直朝著前方的桌腿撞了過去,“砰”的一聲悶響,他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直挺挺地暈了過去,獨留下一室的寂靜與他那躺在地上、略顯淒慘的身影。
幸而,之後不久正值穆清負責這一片區域的巡視,他修為較深,感知敏銳,哪怕一絲細微的靈力波動都逃不過他的耳目。
幾乎是瞬間,穆清便身形一閃來到了陸淮臨身旁。只見陸淮臨雙眼緊閉,面色慘白如紙,昏倒在寢殿之中。
穆清毫不猶豫地俯身將陸淮臨輕輕扶了起來,一只手托住他的後背,另一只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同時輕聲呼喚︰“陸公子,陸公子醒醒。”
見陸淮臨沒有絲毫反應,穆清神色一凜,迅速伸手探了探他的脈搏,屏息凝神,仔細感知。
片刻後,他微微松了口氣,慶幸地發現陸淮臨只是受傷昏迷了,並沒有太大問題,從脈象來看,只要休息一陣,身體自行調養一番應該就能醒了。
穆清不敢有絲毫耽擱,穩穩地將他抱了起來,大步邁向側殿。進入側殿後,他小心翼翼地把陸淮臨放在床上,安排人守著,便急忙去尋南宮懷逸。
陸淮臨這邊暫時沒什麼大事,但是江歸硯則不同。
此時他也剛剛回到九重仙宮,南宮懷逸和凌岳圍在江歸硯身旁,江歸硯的傷勢已經好轉大半。
南宮懷逸身為宗主,平日里沉穩如山的人,此刻眉頭緊鎖,滿臉憂色,在江歸硯身邊。凌岳更是心急如焚,眼眶泛紅,緊握著江歸硯的手,將自己的靈力渡給他,助他穩定傷勢。
在二人的悉心照料下,江歸硯的傷勢已經好轉大半,那原本如蛛網般密布、猙獰可怖的傷口,如今已開始慢慢收口,血跡也被擦拭干淨。
不過,他仍舊還深陷昏迷之中,像是被夢魘緊緊纏住,不得解脫。即便如此,江歸硯的雙手依舊下意識地緊緊抓著衣裳,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無論旁人如何勸說,就是不讓踫。
穆清匆匆趕來,在門外焦急地守著,如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踱步,時不時踮起腳尖往屋內張望,滿心的擔憂溢于言表。他多麼希望自家峰主能快點醒來,結束這揪心的一幕。
直到江歸硯醒來,天色已經有些晚了,如血的殘陽給九重仙宮披上了一層肅穆的外衣。江歸硯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眼神中滿是迷茫與疲憊,仿若剛從混沌的深淵爬出。
此時,只有白若安一位師兄守在身旁,現在是雲述白和白若安兩位師兄他們輪流照看著,不過剛剛雲述白有事出去了,現在只剩白若安師兄一人。
見江歸硯醒了,白若安剛想伸手去脫他的衣裳查看傷勢,先前為了脫掉他的外袍和中衣,他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
那時江歸硯在迷迷糊糊中拼命掙扎,雙手緊緊抓著衣袍,眼眶中蓄滿淚水,豆大的淚珠滾落,打濕了枕頭,直到現在他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室內燭火搖曳,光影在牆壁上晃蕩不安,似也在為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而悸動。白若安素以手速敏捷著稱,此刻更是快如疾風,江歸硯尚未從怔愣中回神,他的里衣便已被白若安迅猛地褪下一半。
江歸硯只覺一陣涼意襲來,瞬間驚慌失措,仿若一只受驚的小鹿,猛地坐起身來。
那原本半遮半掩的里衣,徹底失去了依憑,簌簌滑落下去,肩頭和背上的傷痕率先袒露人前,緊接著,滿是瘡痍的胸口也毫無保留地呈現于白若安的視野之中。
江歸硯心口處,一道猙獰的傷疤,像是一條蜿蜒的蜈蚣,深深的刻在他身上,突兀而醒目地橫亙其上,往昔的慘烈與傷痛仿佛都凝于這一道傷痕之中。
江歸硯的面容瞬間泛白,眼中含著淚,臉上滿是無措,他慌亂地伸手,雙手顫抖著,近乎狼狽地將里衣匆匆拉上,試圖遮掩這一切。
幽謐的室內,氣氛卻莫名地緊繃。江歸硯像是一只受驚的兔子,眼楮瞪得溜圓,死死地揪著自己的里衣,嘴唇哆嗦了幾下,才好不容易擠出幾個字︰“小師兄,你……你干什麼呀?”那聲音帶著點兒顫,還有些不易察覺的委屈。
隨後,他抬眸,望向白若安,那眼神濕漉漉的,恰似一只受傷後在雨中瑟瑟發抖的幼犬,滿是可憐兮兮的哀求,他是這般不願將那段難堪的過往,以及這一身承載著痛苦記憶的傷口,暴露在旁人眼底,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師兄。
白若安看著江歸硯含淚的雙眼,手上的動作猛地頓住,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整個人一怔,眉頭微挑,眼里閃過一絲疑惑,隨即不假思索地回道︰“把衣服脫掉,上藥。”
他說得干脆利落,在他看來,這本就是當下最該做的事兒,沒什麼可猶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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