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巷許久沒做過飯了,好在調料給力,他叉了一塊煎好的肉嘗了嘗,味道也過得去。
    不管怎麼說,比營養液的味道要好很多。
    喬納森嘗了一口,笑道︰“哥哥好久沒做飯了,味道還和從前一樣好吃。”
    易巷反省自己是不是應該多做幾頓飯,至少在家里的時候應該做飯,而不是讓他們喝營養液。
    過去他都是心血來潮,一來易巷自認為自己做飯應當不好吃,他又忙碌在家里時間不多,二來幾個蟲崽也沒有對營養液有什麼意見。
    埃米爾和萊利就不怎麼說話了,他們就埋頭吃,好在還記得易巷教他們的話,使用刀叉慢點吃,不要用手抓。
    賽洛西一貫沉默,听了喬納森的話他看了一眼易巷很快又移開了視線。
    他吃飯就斯文很多,細嚼慢咽,也不會發出聲音。
    吃完飯喬納森將埃米爾和萊利帶進房間,自覺去收拾殘局,賽洛西幫著他一起收拾。
    易巷想起那堆衣服打算去看看浸泡的怎麼樣了,他來到浴室,發現那堆衣服干淨了一些,他隨意搓了一下,又換了水,這次倒了洗滌劑進去。
    做完這些他就回了房間。
    晚上他再次出來做了一頓飯,賽洛西幫他打下手,喬納森收拾殘局,倒也稱得上和諧。
    等他再去浴室的時候,發現衣服已經洗干淨晾起來了,應該是賽洛西做的。
    易巷洗了個澡又回房間了。
    再次凌晨醒來,易巷揉了揉額頭,思考要不要去弄點藥物。
    他又夢到了清晰的畫面,反復循環。
    明知道自己在做夢,卻怎麼也無法醒來。
    易巷摸出煙點燃,明明滅滅的紅光在黑暗中閃爍。
    他臨死前的畫面異常清晰。
    “易巷,有時候真的覺得好笑,你為什麼一定要那麼軸呢?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明明只需要答應我們的要求就可以過的很好,偏偏落得這樣的下場。”
    “事到如今,一路走好,相信你自己會了結自己,畢竟你也不想變成喪尸吧。那真是麻煩。”
    一把閃著銀光的軍刀被扔到他腳邊,男人說完就離開了這里。
    冷眼旁觀是霸凌和幫凶,好心救助是為背叛埋下種子。
    末世到了後期,活下來的只會是異能強者和不普通的弱者。
    不再需要憐憫和同情,只剩下悲傷和絕望。
    末世之中,良善意味著自殺,意味著舍棄寶貴的生存資料。
    沒有希望,沒有任何一點人性的閃光點。
    沒有秩序和法律,催生罪惡和貪婪,惡意被放大到極致。
    看不到前進的方向,只能日復一日的沉淪。
    掌握資源和權力的人只顧眼前利益,普通人只能在高壓中艱難求生。
    最可怕的不是日漸強大的喪尸,而是早已失去希望不願走出黑暗之中的人們。
    何必在意能不能走出末世,重現建造秩序和文明,今朝有酒今朝醉不好嗎?
    活著就是活著,不需要為了任何意義。
    未來就是未來,只是總會來臨的一天。
    易巷漠然吸了一口煙,煙霧從他薄唇溢出,他不知道自己走後是什麼模樣,他也沒有能力去改變什麼,他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僅此而已。
    理想和信念是宏大而艱難的東西,看不見曙光亦前行在黑暗道路上的身影是真正的英雄。
    或許有一天,他們會醒悟過來,找到正確的道路,會經過血與火的洗禮,經過痛苦和掙扎,見到黎明的曙光,走出末世,重建文明和家園,敲開新世界的大門,迎接光明。
    亦或者有一天,一切會成為廢墟,他們消失在宇宙之中,文明湮滅,在漫長的歲月中,宇宙孕育新的生命和文明,成為新的他們。
    那不一定是原本的他們,但那也是他們。
    不論怎麼樣,都不關易巷的事情,他早已經死于那個夜晚。
    冰冷的風,寂靜的夜,粘稠的血液,麻木的軀體,紊亂的思維。
    他只是悲傷而已,只是記得他離開的時候,破敗的一切,看不見曙光的天空。
    一根煙燃盡,易巷抖了抖煙灰,將煙頭扔進垃圾桶。
    易巷從床上起來,打算去浴室洗把臉。
    經過他的告知,三個蟲崽已經不會將東西隨意擺放在客廳了。
    他也沒再經歷過不開燈撞到障礙物的事情。
    冰涼的水撲在臉上,他輕輕嘆了口氣,隨意抹掉臉上的水珠,易巷打算再回房間嘗試睡覺。
    走到客廳,熟悉的聲音響起,聲音放的有些低,像怕驚擾了什麼一樣︰“哥。”
    易巷頓住腳步,也輕輕嗯了一聲,和鼻音似的。
    賽洛西安靜抱著被子坐在沙發上,黑暗對他來說毫無障礙,以至于他可以清晰看見易巷臉上凝結的水珠,要落不落的模樣,淺淡的唇色也由于揉搓變得紅潤了些。
    他總是可以踫見易巷很晚的時候進進出出。
    “你睡不著嗎?”他詢問道。
    易巷懶洋洋嗯了一聲,勉強算睡不著吧。
    又陷入沉默。
    易巷想說點什麼就回房間,他現在心情有些復雜,只想一個人待會。
    賽洛西再次開口︰“要說說話嗎?”
    他只覺得現在的易巷看起來有些無精打采,聲調也是悶悶沉沉,像是心情不好一樣。
    易巷覺得自己和一個小孩沒什麼好說的,但拒絕會不會太傷他的心。
    深更半夜不睡覺的小孩詢問他能不能聊聊天,拒絕未免太殘忍。
    畢竟賽洛西目前不得不身在一個陌生的環境,又經歷過一些可能不好的事情,黑夜會讓人有突如其來的傾訴感。
    易巷摸索著開燈,客廳突然變得明亮起來,他坐到了桌邊的椅子上,看向賽洛西,露出了一個禮節式微笑,很像幼兒園老師一樣的營業微笑︰“你想說什麼?”
    賽洛西靜默了一會,他覺得易巷的表情有些奇怪,剛剛那種無精打采的模樣消失了,以至于他不知道怎麼開口,又應該說些什麼。
    “你是出生就在這里嗎?”賽洛西開口。
    “不是。”易巷沒想到他沉默半天就問了個這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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