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弧月的倒影中,星辰的輪轉依舊轉動不休。
等祝覺帶隊返回海只島,時間已來到夜晚。
一切都沒什麼不同,小漁村的變化總顯得緩慢,尤其是當它與世隔絕的時候。
當他回到那棟凶宅的時候就察覺到,房間里似乎有些不同。
在狹小的房間里正游蕩著一個光著腳也光著腿的九條裟羅。
“你在干嘛?不是,什麼時候把繩子弄斷了?”
祝覺倒退半步,隨時準備跑路。
一般來講他的膽子不小,就算遇到女鬼跳臉也不會“我櫃子動了我不玩了”。
但大晚上的看到只穿背心的疑似精神病在自己房間里四處游蕩,差點把他嚇到喊出聲來。
“你是……我效忠的人嗎?”
九條裟羅腦袋扭過來滿臉迷茫地問。<aster嗎’的表情,但能不能先解釋下你是怎麼解開繩子的?”
身上的所有武器,包括火槍,在回島的時候已經放回珊瑚宮里的武備庫,祝覺自忖空手搏斗未必是天狗對手。
“狸貓進來,把繩子割斷了,她說要帶我回去……可我應該回到哪里去?”
她捂著心口,眉頭微蹙,“我應該被拋棄了才對……但為什麼我這麼……大?就好像眨眼就過去了十年,可我卻沒有半點印象。”
“海只島上哪里來的狸貓……早柚?我就說她怎麼突然在附近冒出來。”祝覺後知後覺地嘀咕著,同時在九條裟羅身上打量。
失憶,失去神之眼的人身上最常見的不良反應。
所有所有跟獲得神之眼有關的願望,都會因為失去神之眼而被遺忘。
也不是第一次見,但在九條裟羅身上體現得尤為嚴重。
“你還記得自己是誰,是什麼嗎?”
祝覺試探性地詢問,目光注視她臉上的表情,搜尋一切表演性質的動作。
“我是……裟羅?奇怪,我好像有個姓氏……嘶,想不起來了。”
她扶著額頭,面露難色。
“想不起來就跳過吧,先說說你還記得的東西,比如,你的身份。”
“我其實是個天狗,但也是……武士?可我效忠的,又是誰?”
窗戶是開著的,虛妄的月光落在她的黑發上,白色的背心和白色的軀體雪一樣耀眼。
迷茫的眼中空無一物。
她看向祝覺,渴求著答案。
“我”,是智慧生物基于對照而得到的自我認知,探索世界的錨點,尋找人生意義的基石。
而她如今已將“我”失去了。
祝覺看九條裟羅的視線有些復雜。
說實話,在所有通過外物獲取力量的超凡里,“神之眼”,算是弱點最突出的了。
只是游戲里不會出現特意針對神之眼的怪物罷了。要賺錢的嘛,能搶走玩家神之眼的那是什麼糞怪啊,只給用四神隊伍是吧,一出來就被炎上到跪地求饒吧。
“再去計較自己曾經是誰,效忠誰有意義嗎?你都已經忘了,那就說明是不重要的事。”
祝覺笑了,他有個有趣的想法,現在正準備付諸實踐,“現在你只需要向前走就行了……只要不停下來,道路就會不斷延伸!”
“向前走……可哪里是前?”裟羅顯得很急切,靠近祝覺的時候腳下絆了一下,身體往前撲倒。
“只要還活著,不論朝哪個方向邁步,都是向前。”
祝覺雙手將她扶起,拎來椅子,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下。
“裟羅。”
裟羅睜著迷茫懵懂的眼楮,扯了扯身上遮不住什麼的背心。
“祝……”
“祝覺,我的名字。”
她盯著祝覺的臉,像是要把它刻在心底,“祝覺……大人。”
“是的,裟羅。”祝覺的嘴角忍不住翹起,“如果你感到迷茫,不知道該如何邁步……我這里,恰好有一條未有人走過的路。”
“可……我曾經向某位大人效忠……雖然我忘了是誰……”
“那就當是向我效忠了吧,原本的道路等你想起來了再回去也不遲,但你甘心什麼都不做干等嗎?把握現在,時間可不會等人。”
裟羅抬頭跟祝覺對視……她在用支離破碎到只剩下一個舵的腦子思考。
自己的身份、實力、甚至身體,都對眼前的人沒有價值,就算是哄騙自己,除了多一張吃飯的嘴外完全是徒勞無功。
除非她有那樣的愛好,但看她的手指也不像是很會摳的樣子。
“我……會追隨您的,但效忠的話……”
祝覺撫上了裟羅的額頭,仿佛有一股暖流從手指接觸的位置進入到她的體內,裟羅閉上了眼楮。
感覺到了……火一般的炙熱。
還有如影隨形的欲望。
裟羅端坐的姿勢略微變形,呼吸不知不覺中變得急促。
即使名為“引路人”,然而作為歡愉命途的行跡,賜予的力量會是純粹又沒有代價的祝福嗎?
“順便一提,效忠與否,我並不在意,這條道路並非為一家一姓的利益行動,而是為天下貧苦之輩謀求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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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是效忠于我,倒不如說是效忠于天下萬民吧。”
祝覺淡淡說道。
裟羅听到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腦海里浮現的記憶,武士的行為準則也同樣的斷斷續續。
而在這些混亂的片段中,一些奇怪的內容,開始在記憶的深處翻滾。
明明失去了大部分記憶,可曾經閱覽過的繪本內容一股腦兒地冒了出來。
武士姬無慘、禁絕︰武士姬之輪舞……
“唔……怎麼能在這里……”
正坐的裟羅用力扯著身上唯一的背心,粗糙的布料被牽扯著,時而摩擦。
這樣被主君看著……在主君的臥室……如此失態……
裟羅正坐的雙腿用力並攏,腳尖踮起,足弓繃緊,緊抿的嘴里漏出貓咪被踩到尾巴似的嗚咽。
她松開衣角,握住拳頭。
結束了……
各方面都結束了。
有些脫力的裟羅無法再維持端坐的姿勢,整個人癱著靠住椅背。
在效忠的主君面前做如此失態的事,完全是侮辱吧?按照準則已經可以切腹了。
裟羅面如死灰,嘴唇顫抖著,“我很抱歉……我不是個合格的武士……”
“啊,那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祝覺半睜著死魚眼說道。
“不過是當著我的面發電而已,難道這會影響你成為一個高尚的人嗎?武士階層從不榮耀,它不過是維護統治和剝削的工具,維持相對穩定的同時也在不斷壓迫著底層的其他人。等你明白隨心所欲不逾矩的道理,你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斗士。”
“隨心所欲,不逾矩……是什麼意思?”
繼失憶後又被欲望挫敗的裟羅無力地抬起頭來,借著月光看向祝覺,他的身影像在發光。
“不越過自己的尺度,然後隨心所欲地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吧。”
裟羅自失憶之後,再次找到了前進的方向。
那通過行跡鏈接起來的精神,令她感覺到祝覺的精神……
“簡直就像太陽一樣灼熱,這就是真正的高尚嗎……”
裟羅喃喃自語,而祝覺听到後只是搖頭。
那個說他們是八九點鐘太陽的人,已經不在了,或許以後也不會再有。
而祝覺並非照亮萬物的太陽,只是炬火,光芒躍動的地方,同樣有黑暗縈繞。
也許炬火足夠多,便也能將影子驅散,成為新的太陽。但並非現在,並非此地,並非此人。
回過神來時,裟羅已然跪在身前。
“已經失去記憶,不成器的我,懇請留在您的身邊。天狗裟羅,在此向您獻上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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