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少女的哭聲和悄悄話無人能听見。
除了甦雲這個老六...
吸收了半天半夜黑色霧氣的甦雲漸漸從干枯的狀態下重新恢復,雖然他的外表看起來還是十分干瘦,但是已經從“木乃伊”變成了“瘦竹竿”形態,乍一看已經不是很嚇人了。
或許是因為肌肉萎縮的緣故,甦雲恢復意識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依舊無法控制身體,甚至連呼吸也只能用氣若游絲來形容。
正當甦雲以為自己變成植物人時,身邊尤妮斯細小的聲音不斷傳入耳朵。
“我出生在獸人之鄉的一個村子里,因為貪玩迷路遇到了人販子才被賣到這里的。”
甦雲干脆也不去費力試圖睜開眼楮了,直接安心傾听起身邊這個獸人少女的講述。
“好後悔...只知道就不亂跑了,現在過得這麼慘應該就是上天對不听話小孩的懲罰吧。”
“我被人販子賣給了奴隸商,他們又給我打上了奴隸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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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妮斯從小就在嗅覺上展現出驚人的天賦,她總是能聞出來別的獸人聞不出來的味道,甚至能聞出十分抽象的東西——比如黑劍散發的氣息。
阿爾弗雷德路過被關在籠子里的尤妮斯時,尤妮斯聞到了黑劍上散發的氣味。
那是一種很冷很血腥的氣味,于是尤妮斯就對著阿爾弗雷德說︰“你的劍和其他人的劍不一樣,它很腥,感覺會吃人。”
阿爾弗雷德對籠子里的獸族少女刮目相看,發現她居然有聞出“燃料”的能力。
是的,插到甦雲身上的那柄主劍十分挑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讓它像吸收甦雲能量時那樣興奮的,只有特定的人,滿足黑劍口味時,黑劍才會起奇效。
而這種人幾乎沒有異于常人的特征,只能花長時間、一個一個的去試、去找。這就是他們當街“招聘”的真相,他們不是在找同伴,僅僅是在尋找關鍵時刻能救他們命的“燃料”而已。
往後的日子,尤妮斯為阿爾弗雷德尋找了許多“燃料”,他們中幸運的能活大半年,不幸的只能活幾天,就被聖劍佣兵團的人按住手腳,然後把黑劍插到了他們的身上。
這就是他們不帶甦雲去冒險者協會辦理入團手續的原因,太高的戰損率會招來冒險者協會懷疑。
阿爾弗雷德答應尤妮斯,只要尤妮斯為阿爾弗雷德尋找到100個燃料就解除她身上的奴隸契約,並且放她回家,可是3年過去了,尤妮斯也只找到了十余個人。
在經歷了無數次虐待和甦雲死亡後的事件後,她慢慢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就算是尤妮斯為阿爾弗雷德找到了100個“燃料”,阿爾弗雷德怕是也不會放自己離開,因為她只是一個工具,阿爾弗雷德這種人是不會和工具講道理的,奴隸契約在他身上,自己無法反抗。
尤妮斯想到自己悲慘的身世,又想明白自己無法擺脫阿爾弗雷德的控制,人生一片黑暗,又看著甦雲的尸體,想起甦雲對她的好,頓時兔死狐悲起來,覺也不睡了,直接趴到甦雲的身上哭了起來。
甦雲感覺胸前一片溫暖,獸人少女比普通人高的體溫不斷傳入甦雲低溫的身體上。
“都是我,我害死了你,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當時就是想把你騙進來...”
“你為什麼那麼傻啊,看見我就傻傻的相信我說的話...明明之前的那些人都不會那麼快相信的...”
還處于植物人狀態的甦雲內心吐槽欲暴漲,他果然還是太善良了嘛?善良到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了啊!甚至被十多歲的獸族少女吐槽了啊。
“我之前在酒館外面和你說話的時候就是在暗示你跑啊,結果你為什麼和傻子一樣,壓根听不懂我在說什麼。我明明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的...”
甦雲當然听懂她的暗示了啊,但是誰想得到這個鳥屎佣兵團居然這麼粗暴的坑我啊,在我被蝙蝠捏成爆漿的時候直接插我心髒誰能想象的到啊。
尤妮斯越說越難受,應該是想象到了今後暗無天日的生活毫無希望,她居然沉默了起來。
“誒?為什麼不說話了?”
甦雲感受到少女從自己的胸膛上起身,然後四周陷入詭異的沉默,心里有些發毛的甦雲也不敢裝死了,用盡全力的去睜開眼楮。
甦雲第一次知道睜開眼楮也是體力活,好像是發育不良的早產兒那樣,甦雲費盡全力的去操控自己的眼皮向上抬去。
漸漸的,眼皮緩緩的放出一條縫,甦雲看見了少女模糊又朦朧的身影。
“太好了,雖然沒對上焦,但是我夜視能力還在。”
甦雲取得了初步的勝利,更加費勁的抬眼。
很快甦雲看清楚了面前的一切,尤妮斯正舉著自己的匕首,呆呆的看著。
“她也覺得自己的匕首很帥吧?嘿嘿嘿。”經歷無數次毒打而鍛煉出的粗神經,讓甦雲第一次時間想到的是這個。
但是下一秒甦雲就發現了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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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一邊哭一邊看我的匕首啊?!”
“誒?匕首是捅人的啊,為什麼要把它靠近自己的脖子啊!”
僅僅花了0.3秒的時間,甦雲就想清楚了現在的情況。
這一幕分明是尤妮斯在回憶過去,和展望未來後想不開準備自殺和自己陪葬啊!
或許是甦雲太過自戀了,尤妮斯完全沒說過自己想要和甦雲陪葬這種事情,她只是單純的想結束掉自己千篇一律,毫無希望的生活。
甦雲超絕的動態視覺就看著匕首被尤妮斯拿著不斷靠近她自己的脖子,甦雲內心劇烈震動。
“現在可不是當植物人的時候啊,快動起來啊混蛋。”
想用盡全力去阻止,然而甦雲卻連嘴巴都無法張開,更別提動手了。他只覺得自己現在真如一個有意識的植物人一般,只能看不能動。
刀鋒已經抵進脖頸,尤妮斯的眼楮緊閉。
“要是這個世界上真有神明的話,能讓甦雲重新活過來嗎?”或許是覺得自己話語十分可笑,尤妮斯一咬牙,用匕首對著自己的脖子劃拉了下去。
眾所周知,甦雲權柄的恢復速度和甦雲的精神意志和求生欲望掛鉤,當他陷入沮喪時恢復會陷入停滯,當他情緒激動時,血肉又會和瞬間增長一般恢復。
于是在這一瞬間,干枯的手快速膨脹飽滿,轉而變得肌肉球結,然後迅速的抓住少女的手臂。
少女驚訝到驚恐的驚呼響起,隨後馬上收聲。營地里放風的佣兵向這里投來好奇的目光,見再無動靜後只以為自己听錯,又重新發起了呆。
尤妮斯驚恐的看著甦雲,此時此刻的甦雲渾身上下依舊干枯,只有一只手臂恢復正常,看起來極為不協調且詭異。
“偷偷玩匕首可不好哦。”甦雲笑嘻嘻的看著面前的尤妮斯,語氣和在開玩笑一樣輕松。
尤妮斯少女依舊有些懵逼,沒有反應過來現在是什麼情況,只以為自己陷入了夢境或者這是臨死前的幻覺。
但是她確確實實能從手腕上感受到甦雲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量,那力量很堅定的握著自己,力量顯得有些大,讓尤妮斯感覺到有點痛,也讓她清楚的意識到面前一幕並非夢幻。
甦雲...他真的活了過來!
尤妮斯直接驚喜的撲到甦雲胸膛上,放聲大哭起來,又怕驚動其余佣兵,哭聲很內斂,全都悶在甦雲的胸膛前。
甦雲無奈的笑著,用恢復過來的那只手撫摸著她的頭。
“別哭了,我好餓、好渴。送點食物給我,等我吃完,我就幫你了結這一切吧。”
尤妮斯這才把臉從甦雲的身上抬起來,頂著淚眼婆娑開始在包里翻找起食物和水,小心翼翼的喂甦雲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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