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沒關系的。
他心里又想。
我告訴她的話里也沒騙她,我的確是要來陪著她的,我就只是在她父母的話上,稍稍做了點補充。
就只有我說過的我會陪著她的事不是她父母自己說的,他們也沒這麼要求過,這是我自己說的。
沒錯。
所以我也沒騙她,她父母的意思我都沒有歪曲,我只是和她說我會陪她,然後只要我陪了她,她手術一完,那時候不管她成功的與否,我都不算騙了她。
我只需要陪她到她手術的時間,最多,為了以防可能被覺得說了謊的萬一,可以等到她手術結束,到那時候我就可以走人,畢竟我一開始就說了,我來陪她一起,只到她的手術的結束為止。
所以。
就是事後她找不到我,她應該也不會覺得是我騙了她。
因為這件事情的發展經過是很明顯的。我是實現完了承諾才走的,說好的時期結束走了也正常。
反正等她出院去,不可能還會缺少朋友陪她玩。
就是出不去也沒關系,反正和我已經沒有關系了。
只要我能陪到她手術為止,到那一步完成了承諾的我也就不管怎麼說也都沒有被認為騙人的可能性。
所以,他沒有騙人。
在把這些想清楚以後,剩下的時間就不怎麼難熬了。
陪她陪到晚上八點後,他就和她告辭,離開了醫院。
『悠』先是立刻走到小巷里,將自己的身體被陰影給裹住,又把校服的拉鏈給拉開了些許,這樣一來,略微有些感到的寒意,就讓此刻的他心里舒服了很多。
然後,他就要回家——雖然他家大概也不算家。
那個家就在某個居民樓上,大概是在11樓的04 號房,同樓層的情況他也很熟,幾乎沒有什麼人,就是回家時候的聲音大一點都沒有什麼關系。
晚餐的問題也很好解決,打開冰箱,熱熱昨晚的剩菜就完事。
倒也不是說他就不喜歡吃好吃的,他反而很在意,他吃的菜都是新鮮的葷素搭配著的自己做的。
之所以顯得不在意——就是因為他覺得浪費不好,所以在晚上基本都會決定晚餐吃昨天的剩菜的行為,如果聯系上他的年齡,就會顯得有問題。
他花了很大功夫,在不聯系父母的情況下才說清楚,讓地方的管理人員相信他一個人住沒問題。
“——爸爸媽媽只是出差而已,我不是一直一個人在這里住的。”
對方這麼一听就不懷疑了,畢竟也沒有說謊不是嗎?
不管主動還是本能,對已經欺騙過很多人的『悠』來說,去欺騙一個人,都不是很難的事情。
畢竟——很多時候,人也並不是真在意你有沒有說謊。
他們只是需要個理由。交差也好,自我說服也罷。
這很快的。就只花了1小時,他就沒有表情的看著管理人員轉身離開家里,只是手里多了份他們聯系方式。
對于安保人員來說,比起一般的住戶,還是老人和小孩和有錢人獨自一個人住的住戶更加值得被注意。
所以,給他聯系方式也很正常。他緩緩關上門。
然後,在讓人有點覺得發燙的燈光下,『悠』找了身衣服,走進浴室,默默地站在花灑下,沖洗澡。
他扭過頭,看著鏡子里面的那個滿臉僵硬、目光冷淡的男孩,只覺得有種莫名復雜的情緒,從心里轟然流出,沖上了口鼻,沖出了身體的魂靈。
這是一種他從未有過的感覺,但是,也是一種情緒,其實很陌生,但是格外的溫軟,仿佛能擊碎他的靈魂。
『悠』他當然不理解是什麼,但他至少知道他騙了人,他欺騙了無辜的女孩子,這是錯誤的。
清澈的水流將頭發淋濕,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他卻也只是默默地看著鏡中,像是在看自己。
『悠』一直都覺得,有得必有失,不論什麼,都應該是相互的。
比如……騙人的時候。
對他人欺詐,如打工時,那。就只是彼此的交易。
因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對同學糊弄,如學習時,那。就也是可能的事實。
因為如果考好起來,真的可能讓他們得到獎勵。
但是,對那個女孩子。——就沒有絲毫交換的余地。
……他什麼都不知道,他也不懂病,也治不好她,她的父母他也管不到,他也就沒法和她交易。
騙人……應該是有代價,有來往交換的,才對的……
……
凝望著鏡中,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只是看著自己。
說
“我,騙了人。”
然後。
忽的有些難過。
“我騙人了。”
……
這就不是交易了。
這是錯了。
就是彌補也來不及了,因為,錯誤已經犯下來了。
就是去彌補,已經犯下了的錯誤也是不會消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