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梁王敬獻的十位美女被太子拷問，在宮中橫行無忌的常貴妃，心底終于生出了一絲寒意。
這寒意，不是因為太子決絕的毀掉了皇帝的玩物，而是太子以身為餌的膽量。
傷口深可見骨！
每每想到這幾個字，常貴妃就會倒吸一口涼氣。
太子自然不會猜到常貴妃的想法，皇帝雖然對常貴妃極為寵愛，同樣也無法猜出她內心的波動。
乾清宮內！
這對父子一坐一站，神色都有些復雜。
甫一听到太子遇刺，皇帝無比震怒，恨不得將那十人碎尸萬段。
等杜公公從東宮探望回來，稟報太子只是傷了左手，性命無憂，而且那十人正在遭受嚴刑拷打時，睿智的皇帝便慢慢的冷靜下來。
一冷靜，就發現太多不合常理的地方。
比如，那把短刀是從何處得來？
命令杜公公再次前往東宮，務必要見到那十人。
沒想到杜公公回來時，身旁還多出了一人。
太子！
父子倆就這麼靜靜的對視，什麼都沒有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出來。
“傷勢如何？”
終究，還是皇帝打破了沉默。
“托父皇的福，沒有傷到筋骨！”太子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
“杜芳說你的傷口很深？”
“太醫麼，就喜歡危言聳听。兒臣怕父皇擔憂，這才堅持讓杜公公扶著兒臣前來。”
語氣中，有著濃濃的孺慕之情。
“你——還真是孝順！”
沉吟片刻，皇帝悠悠的開口。
“兒臣慚愧！”太子微微欠身，眉眼低垂。
“在你的心里，朕就是那荒淫無度的昏君？”
被摧殘的絕色，已不配養在華美的深宮，皇帝的心情慢慢的變得有些煩躁。
“在兒臣眼里，父皇堪稱千古一帝！”太子立刻拍起了馬屁。
不能承認，打死也不能承認！
否則，說不定某天一覺醒來，太子，就變成了庶人。
更何況，在太子的心中，皇帝原本就是勤政的好皇帝，只不過——某方面的愛好實在是強烈了一些。
“千古一帝？你要真認為朕是千古一帝，還會如此的處心積慮？”
很明顯，太子的馬屁拍在了馬腿上。
“兒臣不明白，請父皇明示！”
太子抬頭，滿臉的疑惑。
“為了除掉她們，堂堂的太子，居然用上了苦肉計！”
說到此處，皇帝的心中愈發煩躁，干脆起身在殿內來回踱步。
“先不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怎敢毀傷？對付十個女人而已，你就這點手段？”
不等太子辯解，皇帝繼續教訓起來。
“兒臣明白了，可兒臣又有些糊涂！”太子臉上的疑惑更加濃厚。
“糊涂？你會糊涂？”皇帝冷哼一聲。
“父皇，此事若是兒臣故意為之，對兒臣有何好處？”
太子不但表情疑惑，就連語氣中，也同樣充滿了疑惑。
皇帝突然愣住！
“父皇，母後——母後畢竟已經不在了！”
趁著皇帝愣神，太子又委屈的補充了一句。
是啊！
太子的母後已經不在了，他這樣做，是為了誰？
“你同宮中的哪一位，達成了協議？”
一小會過後，皇帝冷冷開口。
太子覺得嘴里有些發苦！
他沒有替自己申辯，只是用目光追隨著皇帝的身影。
沒听到太子的聲音，皇帝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太子。
痛苦！
從太子的目光中，皇帝讀出了痛苦。
要麼惶恐，要麼委屈，可他的眼中，怎麼會有著無盡的痛苦？
皇帝的煩躁，被太子的痛苦在一點一點的澆滅。
“回話！”皇帝的語氣不容質疑。
“母後用自己的——自己的——離去，換來了兒臣的生，兒臣實在是不知，什麼樣的協議，能讓兒臣輕賤自己的身體？”
說完後，太子深深的彎下腰去。
突然間，皇帝有些後悔。
不過，皇帝是這天底下最最尊貴的人物，道歉？
皇帝是不需要道歉的！
“回你的東宮去吧，好好養傷，沒事，就不要東奔西走。”皇帝的語氣中添了一絲溫度。
“那些人，要如何處置？”太子向皇帝請示。
“杖斃！”皇帝的臉上閃過了一抹殺機。
既然已經不配成為皇帝的玩物，那就只能是刺殺太子的凶手。
“兒臣想替她們求個恩典！”太子依舊保持著彎腰的姿勢。
皇帝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玩味。
“這筆賬得算在梁王的頭上，梁王用她們給了兒臣一刀，兒臣想用她們回敬一下梁王。”
得益于太子平日里良好的操守，皇帝沒有猜測太子是想將她們據為己有。略一沉吟，就應允了太子的請求。
太子想跪下謝恩，皇帝揮了揮衣袖讓他免禮。
告退，還是杜公公送他出去。
該說的，在來時的路上就已說過，杜公公將太子送至殿外，目送太子遠去後，轉身返回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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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此時，皇帝已坐回到御案後面，翻閱起堆成小山一樣的奏折。
“來的路上，殿下對奴婢說，這也不見得是件壞事！”
杜公公是忠誠的，對皇帝沒有絲毫隱瞞。
皇帝抬頭看他一眼，隨後又把目光收了回來。
“殿下認為梁王此舉居心叵測，萬一讓她們尋到機會，做出大逆不道的舉動，到時候就悔之晚矣！”
不需要皇帝吩咐，杜公公繼續說了下去。
“悔？”
這個字，從皇帝的嘴里輕輕的吐了出來。
“殿下還說，他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做萬年的太子。”
皇帝的嘴角不易察覺的動了一下。
不去理會杜公公冗長的匯報了，此刻的太子，正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中，慢慢朝東宮走去。
銅輦，還在按照太子的思路改造，太子只能步行。
太子遇刺的消息傳得很快，一路上遇到的宮女太監，無不早早就跪到兩側，將腦袋深深的埋了下去。
回到東宮，太子直接去了關押那十位絕色的院落。
一進屋，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太子皺了皺眉頭，心中寬慰自己這也是無奈之舉。
李朝下手很有分寸，十人都還神智清醒。
“如果等到各宮的主人出手，你們的下場，會比你們能想到的還要慘上百倍，所以這一次，是孤救了你們。”
“從現在開始，你們的命不再屬于你們自己，你們的命，是孤的！”
“現在，孤命令你們，把你們知道的，全部都吐出來！”
太子面帶微笑，語氣溫和，與這血腥的場面，顯得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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