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十二年，三月初。
陽春三月，冰雪盡融，春風已然悄悄將萬物喚醒，枝丫上翠綠的嫩芽就要在這還帶著一絲寒意的微風中沖出禁錮，展示自己的一片色彩。
今日，宜嫁娶。
莫問騎著他的鬼火，身穿大紅喜服，上有龍鳳紋繡，頭戴仙帽，瓖金嵌玉。
此時的他正一臉得意的走在隊伍前面，在他旁邊，工具人杜如晦貼心的給他說著一些細節，莫問雖然成過一次親，但還是認認真真的听著，生怕哪里做的錯了讓人笑話。
在他身後，當初做儐相的幾個好兄弟們陪著，無一例外，全都幽怨的盯著他，太過分了，他都娶第三個了。
行進的隊伍浩浩蕩蕩，直奔江夏郡王府而去。
長安城早幾日就鬧得沸沸揚揚的。
當初一次娶了兩個公主的武安侯又要娶妻，而且還是一個宗室親王家的嫡長女。
“這人到底什麼來頭？還是立了什麼大功？”一個行走客商看著這龐大的隊伍，听著周圍人的議論，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一看你就是外鄉人，不經常在長安城吧？我跟你說，這位武安侯那可是一等一的人物，年方十六時......”
旁邊知道大概事情的人紛紛開口，七嘴八舌的跟他科普起了關于武安侯的各種事情。
比如當初當街打殘倭國使臣，征討倭國兩年，一次娶兩個公主，又跟去討伐吐蕃，還有去年帶頭進去疫區治理瘟疫。
還有他的各個靠山以及關系網。
做媒的那個看到了嗎？大唐右相杜如晦。
他旁邊的幾個看起來囂張跋扈的知道吧？沒有一個不是國公家的二代，全都請來做儐相了。
衛國公肯定也清楚吧？當初以男方長輩的身份受了公主一禮。
這些事情直把那人說的目瞪口呆。
這人生經歷簡直跟開掛了一樣。
也太順利了吧？
“他就沒有什麼地方不順心的嗎？”忍不住心里的嫉妒，那客商不無幽怨的說道。
“嗯？”這一句話倒是讓旁邊人都思考起來，紛紛開動大腦想找一個可以拿出來說的地方。
“沒有孩子算不算？”一個面相帶著尖酸的長舌婦開口，“當初大婚鬧得沸沸揚揚，結果到現在也沒听說那兩個公主誕下子嗣，恐怕...”
她一開口，周邊的人瞬間閉上了嘴，自覺的離遠了一些。
但她似乎毫無自覺，依舊發揮她長舌的屬性。
“依我看，這又娶一個，恐怕是有什麼不能說的事情吧？”
“咳，多嘴多舌也看看場合。”旁邊有一個看不下去的人提醒一句，想讓她閉上嘴。
也不知道她是說的興起還是因為什麼，雖然語氣中帶著一絲的心虛，但還是嘴硬的說道︰
“我又沒說錯，這當初大張旗鼓的成親，這都四年過去了，卻連個子嗣都沒生下來，這不是有問題是什麼？你們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說完，還故意沖著旁邊一挑眉，似乎是想讓人附和她兩句芒可惜，她沒注意到旁邊的人全都悄悄地遠離她兩步。
更可惜的是...
“俺覺得你的話有些多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打破了她的獨角戲，眾人把目光轉去，就看見一個高大的郎君正騎著馬立于一旁。
程處默面色陰沉，在他身邊，杜荷也面色陰冷，一雙眼楮死死的盯著那個長舌婦。
兩人看著莫問已經走遠，也不著急追上去，把視線釘在那個長舌婦的身上。
兩個人都是長安城中有名的紈褲，自然是有人認識他們的。
“見過宿國公世子，吳國公世子。”
貞觀十一年程咬金和尉遲恭應該改封盧國公和鄂國公，但這里就不改了。就好像李靖應該也是十一年才被封衛國公一樣，以最出名的那個算。）
長舌婦一听旁邊人這麼稱呼他們，立馬嚇得跪倒在地，一臉驚恐的求饒，“二位世子大人，都是民婦多嘴多舌，說錯了話，勿怪，勿怪啊。”
程處默冷眼看著她，目光掃視一圈，發現周圍的人都有意無意的遠離她，輕哼一聲，“非議郡侯，妄議公主，可知這是什麼罪過？”
長舌婦頓時嚇得面如死灰，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兩位世子大人，都是民婦多嘴，求世子大人寬宏大量，饒了民婦吧。”
杜荷冷笑不止，“非議侯爵，按律當杖責三十。妄議公主殿下，按律當斬。”
話音落下，周圍人紛紛更遠離一些。
長舌婦嚇得渾身顫抖不止，雙眼之中滿是恐懼，“世子爺，世子爺，是民婦豬油蒙了心，嘴上也沒個把門的，言語沖撞了侯爺公主，求世子爺寬容，饒了我一次吧。”
杜荷眼眸微垂，語氣發冷，“別，本世子可不是心胸寬廣的人，要不就拉下去砍了吧？”
“不不不，世子爺饒命，民婦再也不敢了。”
程處默听著她扯著嗓子哭喊，心底里厭惡至極，又看向已經有出一段距離的莫問，壓下心里的厭惡情緒，語氣中的嫌棄毫不掩飾。
“行了，今日乃武安侯大喜之日，見血總歸不好。”
“對對對，莫要沖了這大好的喜事。”長舌婦立馬順桿爬，希望自己可以逃過一劫。
程處默壓著上去抽人的沖動，冷聲說道︰“但是俺看著你這一張嘴甚是心煩，這樣吧，俺們回程時還得走這條路，你就在這里自己抽自己，直到我們從這里回去，記住，每一下都必須用盡全力，不然...”
“是，世子爺說的民婦記住了。”
長舌婦立馬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臉上瞬間就紅了一片。
“都是民富的錯，謝世子爺寬容大量。”
隨著她一巴掌一巴掌的抽，轉眼她的臉上就變得又腫又紅。
程處默輕哼一聲，冷眼環視一圈，“管好自己的嘴，俺兄弟脾氣好，可不代表俺們這些兄弟不會替他出氣。”
其余人立馬乖乖的跪地磕頭，趴在地上一言不發，生怕自己出聲引來程處默的注意。
杜荷眼見莫問都要走遠了，手肘頂了程處默一下，“快跟上吧，別跟他們浪費時間了。”
程處默怒氣不減，冷哼一聲，輕輕一夾馬腹，跟了上去。
剩下的人一見他們兩個離開，全都對著那個長舌婦怒目而視，眼中的憤怒幾欲將她淹沒。
只剩下“啪啪啪”的巴掌聲不停的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