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了口氣，李世民眼底閃過一絲愁苦。
原來，當年阿耶這麼為難的嗎？
回過神，手中茶杯里的水已經冷了，李世民沒有說話，眼楮死死的看著微微晃動的茶水。
似乎是希望從這里找出來一個答案。
翁婿二人對面而坐，沒人說話，安靜的落針可聞。
許久後，李世民默默嘆了口氣，放下手中茶杯，李世民認真的看著莫問的眼楮。
“朕明白你的意思了，天氣冷，別受了涼，回去陪麗質她們吧。”
莫問也不廢話，緩緩起身，對著李世民恭敬行禮。
“小婿告退，父皇保重身體。”
說完，後退兩步離開高台，留下李世民一個人默默不語。
腦海中，一段塵封的記憶逐漸浮現。
“二郎，你要是我，該如何做才能避免你與大郎的爭斗呢？”
“他做太子九年了，功勞苦勞都有，又沒有大錯，我如何能廢去他的太子之位？”
“廢除秦王？那我如何向天下解釋呢？打天下的時候大封特封，天下還沒平靜下來便廢了秦王，世人如何看待此事？”
“你與大郎都在長安，難免心生齟齬，我決定，讓你去洛陽建天子旌旗，我們只好破國安家了。”
李淵的話猶如一根根刺，扎進李世民的心里，難以去除。
原來是這樣。
剛剛下了高台，莫問就看見張阿南正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過來。
“駙馬這是要回了？”
張阿南主動上前搭話，毫不在意旁邊眾人的眼神。
莫問微微一笑，對著他拱手一禮，“總管辛苦，父皇還在上面，有勞總管照看了。”
“好說，駙馬一路小心，奴婢上去陪著陛下了。”
張阿南笑呵呵的走上高台，就看見李世民正想著什麼事情。
突然，李世民居然又哭又笑的，嘴里還呢喃著什麼“原來如此，懂了”之類的話。
張阿南嚇了一跳，急忙上前，“陛下，您這是怎麼了？”
李世民眼中淚水不停，看著張阿南的眼楮，“阿南，朕懂了，當年...朕...”
眼見李世民哭的說不出話，張阿南焦急萬分，就準備叫莫問上來看看。
他剛剛轉身，就被李世民攔住。
深呼吸幾次，平復一下情緒，“罷了，阿南，傳朕口諭，今日起，除太子少師李綱，以及太子右庶子孔穎達，其余太子東宮所屬，皆回歸朝廷，不必負責太子課業，”
“另外，派人問詢左僕射，問他是否願意教導太子？”
“就這樣，去吧。”
簡單說完幾句話，李世民直接讓張阿南離開，端起他煮好的那碗湯藥，一飲而盡。
“喏，奴婢這就去。”
想明白事情，李世民最終還是做了決定。
李綱年紀太大，最近兩年都是李承乾帶著李恪親自去他府上听課，已經甚少出門了。
孔穎達也年紀不小，就找房玄齡來分擔一下吧。
希望，沒做錯吧...
~~~~~~
莫問沒著急回去，在旁邊等了一會兒，就看見張阿南急匆匆的離開，沖著一旁的幾名內侍吩咐幾句，又返回高台守著李世民。
明白這里是沒自己的事了，莫問直接回了自己的府邸。
希望只需要這簡單的幾句話就能改變後來的事情吧。
不然，等到哪天真的皇子相爭，自己怎麼置身事外？
武安縣侯府內。
李麗質正無聊的待在書房里。
一覺醒來，才知道莫問去了南郊，雖然對于莫問一言不發的離開不滿，但她也沒生氣，就在書房里等著他回來。
隨手拿起一冊話本，饒有興致的翻看著。
話本里的故事似乎很精彩，李麗質一時間竟然入了神。
直到莫問到了她的身後都沒有發現。
“看不出來，我們小麗質還對這牛郎織女的故事這麼喜歡？”
輕柔的聲音響起，正看的入迷的李麗質嚇了一跳。
忍不住輕輕捶了莫問的胸口一下，嗔怪的說道︰“嚇我一跳，去南郊做什麼去了？阿耶今日不是要...”
“對啊，小郎君替你跟兕子盡盡孝心，給父皇準備了一些藥材，省的他傷身。”
抬手摸著小腦袋，莫問溫柔的笑了笑。
“謝謝小郎君。”李麗質嘴角勾起一抹欣喜，眼中滿是感激。
“傻丫頭，跟我還客氣什麼？”把人擁入懷中，讓她坐在自己腿上，莫問眼里閃過一抹笑意。
“嗯~小郎君說的對，自然不用客氣。”
李麗質眉眼含笑，一雙美眸一眨不眨的看著莫問的溫柔笑容。
“嗯~小娘子說的沒錯，你我夫妻，何必客氣？”
李麗質小臉一紅，害羞的低下頭趴在莫問胸口。
兩人都默不作聲，靜靜的享受著安靜的時光。
“有時候...”
李麗質清脆悅耳嗓音打破了這短暫的安靜，有些欲言又止的呢喃道。
“嗯？麗質說什麼？”莫問沒有听清楚，忍不住開口詢問。
“有時候，麗質都在想，是不是有哪位神只派小郎君過來的？自從遇見小郎君以後，麗質過得好開心，阿娘也是，身體好了許多，還有阿翁，兕子，大哥三哥，總之就是好多事情，都是多虧了小郎君。”
李麗質趴在莫問的胸口，听著他有些加快的心跳聲，心里莫名的感覺有些平靜。
“最近不知怎的，麗質總是在想，若是八年前阿翁沒有離宮，阿耶阿娘沒有找出來，那這八年多的時間里，是不是會不一樣？”
“小麗質，你...”莫問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這丫頭怎麼了。
“若是沒有遇見你，阿翁會怎麼樣？阿娘又會怎麼樣？麗質，兕子，還有大哥三哥，我們又會怎麼樣？”
“麗質，你怎麼...”
“麗質不傻，還很聰明呢，聯姻，是公主逃不脫的命運，可我不喜歡表哥，麗質更喜歡傻傻的小郎君。”
又一次打斷莫問的話，李麗質緊緊的擁抱住眼前人，似乎只要放開一絲縫隙，人就會突然消失一樣。
“能遇到小郎君，是麗質最大的幸福了吧？”
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想讓莫問听見，李麗質的語氣帶著一絲慶幸，一絲害怕，還有心滿意足的幸福。
“傻丫頭，能娶到你跟兕子，才是我最大的幸福。”
莫問輕笑一聲，雙手環抱住懷里的小美人，一個用力，讓她緊緊的貼著自己。
挑起她羞紅的臉，俯下身吻了上去。
良久，二人面紅耳赤的分開，莫問嘴角微微揚起一抹弧度。
“我的小公主，幸福的余生，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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