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亮坐在桌案上，面對著一桌美食，突然覺得本來美味的食物變得如同嚼蠟。
那可是官位啊，與平日里家族之間互相舉薦的不同。
這就等同于是買來的官位，不用虧欠任何人的人情。
這個利益就是擺在了自己面前，可程咬金這個滾刀肉似乎也想分一杯羹。
要說他程咬金能捐糧捐出來個前三，李亮是不信的，這大概率是想讓他念對方一個好。
畢竟情報是他帶來的，想要得些好處是人之常情。
但李亮又感覺哪里有一絲不對，程咬金這貨說他違反軍規帶出了三千玄甲軍。
要知道他程咬金現在雖然是右武衛大將軍，但現在的兵部尚書可是李靖，更何況李世民殺兄囚父，對于這種事情一定會有所防備。
除非李世民也知道這事，不然程咬金不可能到現在還沒被抓回長安。
那如果李世民知道這事，為什麼還要暗戳戳的派程咬金來？
李亮思索一會兒，眼神一亮。
‘會不會是李世民不好明面上要高價，讓程咬金來開這個口。’
覺得想明白里面各種原因的李亮笑呵呵的端起酒杯。
“知節，來，滿飲此杯！”
程咬金端起面前的酒杯，對著李亮舉杯，“來，多謝李家主款待，俺老程回去必定不會忘了李家主慷慨解囊。”
這話說的李亮牙癢癢，他現在想的是怎麼把程咬金打發走，河北捐糧的世家里，趙郡李氏不一定要捐最多的，但一定要做第一個捐糧的。
“知節此言差矣，為陛下分憂，乃是我等本分，還望知節回去替我李家美言幾句啊。”
程咬金一杯美酒下肚，隨手抹了一把胡須上殘留的酒水。
“那是一定，李家主放心，俺老程可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哈哈，如此甚好。”
兩個老狐狸各有心思。
酒過三巡，程咬金趴在桌案上，呼嚕聲震耳欲聾。
李亮搖晃著昏沉沉的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把這夯貨找個客房扔進去，去找管家過來。”
一旁的家僕急忙遵命，幾個健壯漢子抬著程咬金直奔客房。
幾人氣喘吁吁的把程咬金扔在客房的木床上，隨後就退出了房間。
听著門外那些僕人走遠，程咬金睜開眼楮，捂著頭起身。
“娘的，這老狗真是狡猾，居然真就不再問幾句。”
程咬金本想借著酒勁拉李亮談談，兩人合作捐糧。
在合作的時候坑這老東西一把。
可李亮硬是沒接話。
其實李亮不接話的原因，就是他覺得程咬金不配跟他合作。
‘我李家高門大戶，五姓七望也能數得著的存在，你程咬金一介武夫，區區一個右武衛大將軍，連個國公都還沒封，算個什麼東西。’
對于李亮來說，程咬金是李世民派來多要錢的。
錢糧可以多給，但官位得給什麼樣的？
他李亮知道，不可能給高官厚祿，大半是閑散職位，可就算是這樣，我跟你程咬金也沒什麼好說的。
談判也得跟說得上話的談，他程咬金現在還不配。
“這老狗真沉得住氣，算了，這家盡力了，下一家是博陵崔氏，然後是清河崔氏，最後是範陽盧氏。”
喝了杯茶，程咬金直接躺下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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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亮翻看著手里的賬本，仔細查看著庫房里的剩余錢糧。
“家主大人，為何要查看庫房？”管家有些疑惑，好端端的突然查庫房作甚？
“怎麼？老夫不能查嗎？”李亮突然抬頭看向管家，眼里是毫不掩飾的冰冷。
“小人沒有這個意思，家主自然能查。”管家身體一抖，暗罵自己多嘴。
“去派人準備好五萬石糧食，還有黃金百兩，白銀五千兩，還有，派人去長安面見皇帝，就說我李家也願為河北出一份力。”
李亮冷冷的看了眼管家，讓他安排下去。
“喏。”管家急忙領命退下，不敢多說一句話。
“還有，此事給我封口，若有人把此事傳出去的話...懂了嗎？”李亮的眼中滿是陰冷，與跟程咬金飲酒時判若兩人。
“明白，小人必定安排妥當。”
李亮點點頭，看著管家離去的背影，心里閃過一絲不滿。
此時，房頂之上，一個一身黑衣的清瘦男子正趴在房頂上，屏息凝神的听著。
等到李亮也離開以後，那人也起身離開。
縱身一躍，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就這樣消失在夜色之中。
程咬金醒來時，就看到房間里有一個清瘦男子正趴在木桌上睡覺。
上前一巴掌拍醒那人，抓著他耳朵就拎了起來。
“混小子，別睡了。”
“哎呦，將軍，疼。”那人睡得正香，被程咬金抓著耳朵，只能順著他的力道站起來。
“噓~聲音輕點。”
程咬金急忙噓聲，生怕有人听到，同時也放開那蒲扇大的手。
“嘿嘿，將軍放心，卑職不辱使命，昨夜李亮已經派人清點府庫，五萬石糧食，百兩黃金，五千兩白銀，真是好大的手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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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越想越氣，河北災民無數，這李家還能拿出這麼多東西來‘捐贈’。
而且听他那輕描淡寫的樣子，就像這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嘿嘿，五萬石糧食？也拿得出手？算了，他想自取其辱就隨他去吧。”
程咬金也忍不住想要罵人，但想想接下來還有計劃，也就不計較這一時半會兒的了。
“還有，將軍，那李亮封鎖消息，不讓家中僕從亂說，他這是想要獨吞功勞？”
“嗯？”程咬金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呵呵，真是好算計，他李家捐贈的這五萬石糧食是個功勞，可這功勞現在不過是錦上添花，但若是其他世家沒有功勞呢？最後皇帝陛下可是會知道的…”
說著，程咬金暗暗佩服李亮這腦子。
真蠢…
也不猜猜他程咬金為啥會先來他這里。
除了範陽盧氏離得最遠，也比李家勢弱，但其他兩家比他李家的家底厚多了。
而且有一點，博陵崔氏跟他趙郡李氏有姻親，前些年剛剛嫁過去一個女兒。
這事兒若是被博陵崔氏的人知道了，你猜猜他們會不會有心思？
搖搖頭，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微笑。
果然對手有豬隊友就是好辦事。
本來還在想怎麼跟博陵崔氏的人商量捐糧的事。
如果他李亮派人通知了，那程咬金真不好辦，畢竟李家五萬石糧食，他崔家給太多不好，而且李世民也沒說能不能並列第一，捐個五萬石糧食也行。
可現在是李亮隱瞞下來此事，他程咬金就好操作了。
對于李亮這人，程咬金是看不上的，身為一個世家家主，目光短淺，只能看到面前的一絲利益，卻看不到身邊共同的對手。
也暗暗慶幸第一個來了李家，就拿這個做突破口。
下定了決心，程咬金嘖嘖稱贊，真是好隊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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