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干第二杯酒,寒鐵衣搖搖頭道︰“馨叔,相由心生,心善則年輕。來,干第三杯。”
張集馨暗中啐了一口︰呸!你也心善?魔鬼在你面前,提鞋的資格都不配呢!
“寒佷兒。”張集馨站起身,左手握杯,右手食中兩指托住杯底,低于寒鐵衣的杯沿踫了一下道︰“既要走,我也留不住你。但我乖孫女被你弄哭了,你總得將開心還給她,是不是?”
話說完,酒一喝,兩袖一甩,負手走出了涼亭,融入雪花飄飄的夜空,仿佛他才是來無影去無蹤的高人俠士般。
要走,誰又能攔住寒鐵衣?但他沒走,而是伸手招來兩件大棉襖,幫張璇披上一件,自己套上一件,說道︰“將那銀葉吞下,能御寒,帶你去個地方。”
棉襖,長遮腳踝,連帽連手套,更奇特處︰襖內有擋風胸兜,還有保暖護腿筒。
既溫暖,又方便,如此奇特服飾,在寒鐵衣的指點下,張璇好不容易穿戴整齊,心里偷偷的樂開了花。
梨窩村四周,布滿了明崗暗哨。
此舉目的究竟是為何?
保護村民?痴心妄想,天方夜譚)
保護龍脈?情有可原,鐵定如此)
村南草地往東一百五十里處,百里長寬沼澤地,鱷魚橫生,百獸莫能借路從此過。也就這麼個險地,駐兵是最少的地方。
沼澤地盡頭,是一處天然湖泊,群山環繞,形狀好似是神仙濯足盆。山背四周,水草茂盛,牛羊獐鹿,成群結隊,環境看似很美麗,實則處處是沼澤陷阱。
若禽獸身陷其中,唯有等待死亡,其後果必是被烏鴉或老鷹啄食,變成一具沒有靈魂的骨架,生命才知道今生沒有生命。
湖泊北岸,一棟‘申’字吊腳樓,北接山體,南伸水面,粼粼波光倒映申字彎彎曲曲。整個濯足盆山體,整齊劃一栽種了十八排紅楓葉樹,通幽曲徑繞繞彎彎深入林中隱匿不見。
寒鐵衣攜張璇到達這里,恰當夜亥時末子時初。先是開啟一盞懸浮感應燈,如聚光燈那般籠罩住整棟申字樓,後對張璇說︰“家里好?還是這里好?”
先前,張璇已被寒鐵衣帶著在周圍飛旋了兩圈,大致了解了周圍的環境,只是還沒從‘人會飛’的神奇中清醒過來,傻傻的望著頭頂上的懸燈發怔,听得問話,瞟了一眼寒鐵衣,迅速低下頭,退了幾步,雙手亂搖,驚駭顫抖道︰“寒…寒少俠,我…我崇拜錯人了。你…你送我回家吧!啊……”
這聲‘啊’,是銀葉在發揮藥效,催動血液奔涌,促進經絡一寸寸打通,排荷淨體,從而達到人輕體健,御風而行的功效。
啊聲過後,張璇張開雙臂,欲望戰勝理智,不顧一切朝寒鐵衣擒來。
可,任張璇多快,在寒鐵衣眼中,都如蝸牛爬行。幻身其背後,三兩下扒掉她身上所有衣物,抬腳對著張璇白晃晃臀部一踹,整個人像顆炮彈,直射積有薄雪的湖泊中央。
‘砰 ’落水聲,驚醒岸邊浮水而睡的鱷魚,數量雖沒有沼澤地那邊多,但偌大一座湖,數百頭還是有的。
饑腸轆轆的鱷魚,警覺性就是比肚子不餓的鱷魚強,當即脫離陸岸,四面八方朝獵物落水點泅來。
泡在湖水中的張璇很舒服,像炎熱的夏天暢游河水。張璇抬手接過從空飄落的浴巾,左右手各一頭,來來回回拉擦後背,平靜的湖面,被她蕩起圈圈漣漪。
懸浮感應燈,飄在張璇頭頂上方三丈處,聚光柱凝聚,全照在五平方範圍水面。
張璇不會游水,憑感覺,她覺得兩腳好似是踩在一個人的肩膀上,腳踝關節還被一雙強而有力的大手穩穩握住。那人時兒伸展雙臂,張璇便跟著沉入水底,坐在那人頭頂上;那人時兒舉起雙臂,張璇便跟著浮出水面,晚風吹拂顆顆從身上滾落的水珠。
如是來來回回十余次,張璇是越玩越開心,污穢排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是腸干肚淨,人也跟著感覺神清氣爽,身輕體便,躍躍如一張紙片,在風中翩翩飛舞。
鱷魚越游越近,漸漸將獵物圍在核心……
昂起長嘴喙,望著鮮嫩無渣的美味,流出的饞涎讓湖水暴漲了三尺。
鱷魚群靠近,鮮嫩多汁果凍,卻不再沉入水底,而是在空中蹦跳,且一蹦就是三丈高。
蹦跳的節奏甚是精彩,踩著鱷魚背蹦,這一頭起跳,另一頭落下,看得鱷魚們眼花繚亂,仰得鱷魚們頸椎酸痛。
但見︰巍峨峰巒粼波蕩,擎天玉柱精雕琢。恨鱷先祖無雙翅,與卿比肩齊飛舞。
洗滌干淨,熱潮退盡,東邊晨光已經朦朦亮,張璇踏波縱回申字樓,卻見寒鐵衣穿戴得好好的坐在前亭,左手沏茶,右手撫琴,旁邊還有咕嚕嚕冒出香氣的早食,一刻都不得閑的樣子,哪像下過水的人?
剛開心起來的張璇,恐懼感再次籠罩住她的整顆心,頭腦嗡嗡,往後連退,手指寒鐵衣︰“你…你…你……”
半天‘你’不出個所以然,寒鐵衣微微掀起眼簾,瞄了一眼白玉蔥,意含不悅道︰“我不是仙也不是鬼,我是人,你無需驚慌。記住,下次不要再用手指指我,否則,你將永遠無手指可用。”
張璇急忙縮回整條手臂,回頭去瞧湖底,驚懼得雙股顫栗,抓起衣服,渾身軟綿無力。
“來,吃了早食,我送你回家去。”
壁廚內有碗筷,申字樓內的四間房都有床褥,這里究竟是誰在這里住呢?
“不…,不…,不吃了,現在就送我回家吧!”
張璇左手死死抓住右手,免得它又去指人。
“這是雪瓜雄雞湯,可助你多飛五丈、六丈、十丈也有可能,真的不在乎嗎?”
人在說著話,桌子上已經舀好了兩碗雪瓜雄雞湯。
張集馨一躍,輕輕松松能飄上房頂,張璇早就羨慕得不得了。
能多飛五丈以上,傻子才不在乎!
十五歲的張璇,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玲瓏中透著可愛,鈕扣還沒扣,褲頭還沒提,並起兩腿一蹦,便到了茶幾前。雙手各端一碗,左右開弓喝起來,喝完又望向瓦煲,還有,便不客氣拿勺自舀,一口氣連喝了九碗,至煲內見底,張璇才抹了抹嘴,眨巴著眼楮說︰
“肉給你吃,我喝湯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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