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好半天,整理好思緒後對剖生說道︰“其實這個破敗的世界還是有很多可愛的人啊,有人引道家法家入儒,張角引儒家墨家陰陽家入道,都是想要改變這個黑暗的世道。
平均財富沒有壓迫是墨家的理想,慈愛仁義輔佐賢君是儒家的主張,符咒術法是陰陽家的把戲,再把他們結合到道家體系中,從此道家變成了有組織有信仰的教派。
只是可惜,太平道這一道教已經變地不再像道家了,怕只怕到最後會變質,關注于眼前的形式而忽略了道這一根本,舍本逐末反倒迷失了自己。”
剖生抗議道︰“這不正好是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嗎?他沒有私心一心為天下太平,這難道不是道嗎?”
“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你能確定他最後不是自己想當皇帝嗎?就好比你原本好義,現在呢?”
“我想要得到《太平經》想要獲得地位,但這也不影響我想要天下安定啊。”
“剖生,我不是迂腐,我當然知道朝代更替,但一切得順勢而為。
當年張角能聚集幾十萬人,根本上是百姓無以立命,張角悲天憫人為疾苦的百姓而憤怒,是他救贖了時代,但也是時代成就了他。
可換一種想法,若是朝廷刻意打壓,他也沒法發展起來。
地方勢力樂于看到反叛,這樣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養寇自重;皇帝被外戚和士族架空,他一方面防備著民間的精神領袖,一方面也確實希望張角有一天可以輔佐他鏟除貪官;外戚宦官正在忙著奪權,雙方都希望能有立功的機會。
你有沒有想過,張角他們就是被養大的肥羊?你有沒有想過,那些叛變的本身就是其他勢力的棋子?
張角這樣的人就是豺狼們想要的功勞罷了。
可即使是這樣,我還是敬他為英雄,最起碼他的初心是真的為了天下百姓,如果生在亂世作為百姓,我也會毫不猶豫地選他。
可是剖生,我的兄弟,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我雖然不喜歡晉,但司馬氏勢力正盛,百姓們剛過了幾年安定日子絕不會響應反叛。
听我的好嗎?現在就逃出去,還能來得及,再晚就來不及了。”
“昭哥,我對你很失望,父仇不報也就算了,淨說些空話。如果人人都不爭,那這窮苦人就活該被欺負嗎?我們這次提前約定好了,一定能成功的,你不要再說這些話了。”
“我知道窮苦百姓可憐,我也很想推翻這陳舊的世界,可我真的想不到什麼辦法,我也沒看到任何一種可以救世的解藥。
你可以殺無數的士族,可舊士族的毀滅又伴隨著新士族的誕生,剛剛還在為天下百姓痛哭的人掌權後便又把刀伸向百姓。
所以,我覺得救人身莫若救人心,我想把小人們丟掉的仁義道德再次立起來,人人不爭難道不就無事了嗎?”
“昭哥,你的想法太理想化了,你就看著我殺入洛陽為奚叔報仇吧。”
“我……”我心里好難受,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我覺得自己很沒用,難道我真的只是會說說而已嗎?一提起父親我更是無顏面對。
我要不要加入?就憑這一腔熱血死在戰場上?
不,我不甘心!死在這里遠做不到我想做的!可不死在這我又能怎麼樣呢?
剖生見我亂了繼續在我耳邊激我,我慢慢要失去理智了……
不對,剖生是為了權利和《太平經》,我呢?我為了什麼?為了父親?讓這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天下再次亂起來?這不是大義!
所以,我還猶豫什麼呢……
我嘆了口氣繼續求剖生道︰“求你了,逃吧,真的來不及了。”
剖生好似察覺了什麼,皺著眉道︰“你知道什麼?或者你發現了什麼?”
我轉換話題道︰“你們這樣明目張膽,很可能已經被人察覺了。還有,小碗呢,我問了你好幾次,你都支支吾吾的。”
他剛要反駁我,一听我又提到小碗,他瞬間黑了臉,“說!你到底知道什麼!”
我平靜地看著他說︰“為什麼一提到小碗你情緒就那麼激動?”
“現在哪有時間談兒女情長!男兒當建功立業,何愁一女子!你若是當我是兄弟,就快說!”
看他強撐的樣子,我瞬間怒了,“你是說那個把你當成寶貝口口聲聲說喜歡剖生的女子,眼里心里再也看不到別人、為了你可以付出一切的女子,你把她丟了?”
“不!沒有!你胡說!”
“你為什麼那麼激動!”我大聲質問道。
“你以為獲得地公將軍和《太平經》不需要代價嗎!”他突然像瘋了一樣喊出來。
我被他這理直氣壯的喊聲氣地渾身顫抖,我顫顫巍巍起身,拔出他腰間的寶劍,一劍劈下幾案一角。
“你我之情,絕于今日。張剖生!你還是人嗎!出賣對你最好的人換取富貴,我恥于與你為友!”
就在剖生忍著眼淚想要說什麼時,一聲驚天動地的喊聲傳來,一個充滿著憤怒和吃驚的男子叫聲打亂了剖生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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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剖生深呼吸好幾口氣,奪過寶劍就要沖出帳外,突然一個女子赤身裸體跌跌撞撞跑了進來,跟剖生撞了一個滿懷。
“小碗!你……你怎麼樣了?”剖生扶起小碗失聲痛哭。
“剖生,不哭,不哭,剖生。”小碗還是像以前一樣像看什麼珍貴的寶物一樣看著剖生,帶著滿嘴的血說著最深情的話,伸出帶血的手掌擦拭著剖生的眼淚。
剖生連忙在小碗身上找傷口,才發現這些血並不是小碗的,哽咽著說︰“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
觀察完傷口後他低著頭不敢去看小碗深情的眼神,只是摸索著去脫自己的衣服,讓我想起他們第一次的相見。
在他低著頭時,營帳外突然出現一把刀,透過帷幕直直扎進了小碗胸口,我剛要喊已經來不及了……
“張龍!這就是你的誠意?”一個壯漢沖進帳中拔出尖刀,捂著帶血的耳朵惡狠狠地看著小碗。
“這賤人咬掉了我一只耳朵!我……”他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看到一個紅著眼眶的猛獸此時正在死死盯著他,這猛獸瞳孔越變越大,幾乎是一瞬間便充血紅了整個眼球。
他發出低沉的吼叫,似乎想要撕碎眼前的人。
“喜歡……剖……生……”
伴隨著小碗咽下最後一口氣,剖生緊緊抱著已不再抽動的小碗,仰頭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嘯。
那中年壯漢察覺到不對想要轉身離開,可剖生一個轉身自下而上旋轉起身。沒看清他是如何揮的劍,只見那人的頭顱已經高高跳起,血瞬間噴紅了帳頂。
剎那間什麼聲音都沒了,只有人頭滾落的聲音還在持續。
“昭哥,我錯了……”剖生平靜地說完這一句就脫下衣服包裹住小碗,然後緊緊抱住再不松手。
看著赤條條來又赤條條去的小碗,我內心五味雜陳,我不想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只是不想這個單純的女子死去。
她的純潔讓我想起阮伯伯大哭逝去的少女,我真的好想哭。
不對,我已經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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