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怯怯說道︰“張爺爺，您回答我的問題才說了一句，說養生卻說了半天……照您這麼說那確實人生無自由了，而人之間的平等應該不能說賢愚一樣善惡平等，那應該怎麼說呢？”
“善惡賢愚都還在陰陽對立之中，可哪個人又不在陰陽五行之中呢？空口說平等就是在做夢。
正氣自然為高潔，邪欲當然為不當，如果連這個都混淆了，那不是自由是無恥。
人稟賦陰陽五行而化形，構成人的天地之氣都是一樣的，能思考能見能听的根源都是一樣的，死後也再次分化成天地之氣。
所以人的本性是相同的，構成是相同的，所以是本性平等。不能因為這個就否認德行與能力的不同，不然人與畜生又有什麼區別呢？”
我算是明白了，他東拉西扯說一堆就是想給我講養生……
我只好自己找他說的對我有用的東西。
“也就是說我要尋求的天理是存在的，並且應該是被尊崇的了？”
“天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天地造就了你必然有你的任務要去做，你問別人那也只是別人的天理罷了。
別人告訴你的大多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所以你父親他們不是最討厭名教嗎？
你要問自己的心，你做出來了，它就存在了。”
他跟父親說的差不多……
“那天地到底有沒有正氣？”
“天地有邪氣自然就有正氣，如果天地沒有正氣，那我們這些醫者又做的是什麼呢？無數仁人志士為大義而獻身又算什麼呢？
天地不寧邪氣日盛，自然就會生正氣與之抗衡，天地也有自己的平衡，不會使正氣斷絕。”
我撓撓頭說︰“這樣說如果沒有邪氣則自然就沒有正氣了，所以正氣還是依賴于邪氣存在了？”
“是啊，沒有邪氣哪里來的正氣？陰陽互生永恆不變，想要超出陰陽對立，唯有超脫。”
“那這世上有超脫出去的神仙嗎？”
“超脫是個方向，超脫出去也是超脫了的人而已。
學醫者不能信鬼神，如果你信了所謂定數，覺得生死自然因果天定，那麼你如何還能精進醫術？
為醫者本就是仁心救人，若是都覺得人人該受病苦，那還學的什麼醫？即使有鬼神，學醫者也當蔑視之，唯以救苦為務。
養身則敬畏天地，救人則與天相爭，問心無愧有何懼哉！”
“您說的這種精神讓人神往，可我畢竟是想學入世治國。”
“醫學博大你又如何知道呢，醫者上醫國，下醫人，中養己身。所謂治國，與治病並無差別。”
“請先生明言。”
“我們醫術不比巫蠱，不攀附神鬼，不听信命運，把國家和人都當做一個整體來看待。
各個國家機構跟人的器官一樣都是相互影響相互成就，我們治病要分清器官間的具體作用和相互關系，通過梳理關系對癥下藥。
國家也是一樣，理清各部門之間的關系，促進整個系統自然代謝，讓國家能自主並且完整地運行起來。
所以治國和治病是一致的，講求陰陽平衡氣血通暢。
首先，內經言心乃君主之官，神明出焉，主不明則一十二宮危。
心屬陽火，血液溫熱流動而能不自生疾病，所以本應恬淡虛無按律而動，妄動則心率不齊，心病則百病生。
君主代表一個國家最高的意志，君主權利最大最易不受限制，所以君主妄動則國家危矣。
像心髒輸血液送溫熱于各器官，君主施恩威于各部門，總攝全國卻不去干涉具體事宜，只要凝聚人心德昭天下，目的是讓全國通流順暢。
是以君主首先自身要溫熱而強大，然後能不妄作做到養和而淡泊。
再者，肺為相傅之官，心血運全身，肺氣通百脈，此兩者都有總理全局之職。
心為君不能妄動，肺通氣脈能促進血液循環以排除病變，所以醫者養生先從呼吸吐納開始，可養心可強體也可排除其他髒器邪氣。
髒腑之氣皆匯于肺，人生百病肺先知，醫者號脈也于肺經來體察。
同樣的，作為宰相，最先知道國家發生的變化，能幫助君主做出規劃和決策，承上而理下，宜謹小慎微及時處理繁瑣的事。
再次，脾髒位于中央為土，主要服務于心肺，為諫議之官。
它能知道問題具體出現在哪一方面，知道病毒邪氣從哪里來、如何消滅。
所以諫議之官督察百官體恤下情，敏銳地察覺國家的問題，為君主和宰相提出解決方案，失察則小問題會堆積成大麻煩。
至于肝，則為至剛之髒，是最先抵御外敵之器官，性烈而有謀略比為將軍。
亢奮失和則上凌心肺，肝氣虛萎則被外敵所侵，所以要肝氣上升肺氣下降以中和。也就是將相得互相制衡，不能獨大也不能弱小，是最難掌控的一個器官和職位。
而腎為先天之本，為作強之官，在身為藏精，生化氣血陰陽以強自身。
腎強則耳聰目明身體強壯，腎衰則破敗多欲。把腎比作國家強大的根本，在陽則為聖王教化，在陰則為機巧武力，和肝這個將軍互相成就以保證身體的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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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肝之將軍亢奮爆烈時最易傷腎這個強力之本，當腎虛之極時便是大的動亂。文化道德被私欲邪欲取代，機巧武力變成互相殺伐的工具，這時就是這個國家大限到了。
所以為了應對肝這個將軍，心之君主和肺之宰相必須時刻謹慎，不能打壓太過以致身弱被侵襲，也不能讓他氣盛凌上。
應該以心火下降溫養腎水為主。
心火下降溫養腎水，于是腎水上升就能降肝火。
也就是君主的德行操守下照全國，以使得人心凝聚社會清明，那麼凝聚的人心就會自下而上變成一股最強大的力量，滋潤其他各個器官或部門。
脾胃為後天之本，倉廩之官，不能使胃常空，也不能使胃常滿，暴食傷脾胃也傷肝，積食則為病。
所以倉廩之官主要不是要囤積食物，而是要使糧食流動起來用對地方。如果為了囤積糧食卻不去流通，那麼就成積食反倒危害國家。
無存糧則人民吃不飽，但存糧過多則容易使將相驕奢淫逸忘掉危險。
就像吃多了必須運動消耗能量一樣，國家富裕了就要采取措施防止過于臃腫而失去控制，這就是為什麼糧食囤積到了一定地步就必定會發生戰爭。
一個國家是休養生息還是發動戰爭，主要就是看這倉廩之官，所以他是後天之本。
倉廩實則知廉恥，先天之腎氣也要靠後天水谷來養，而中正之膽也必是脾胃氣和才能勇敢果決。
就大概說這些吧，至于燥熱寒濕陰陽虛實之類的，也大都有各自的對應，只是說起來太麻煩了。”
我其實听不太懂，模模糊糊的，這算是格物嗎？為什麼听起來不那麼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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