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奉仙街道警所里。
所長程洛風還沒下班,這會兒正坐在辦公室,整理查看資料。
資料多得都快把整個桌面鋪滿,還有些直接放在了地上。
他時不時還在那台老電腦上敲兩下。
他兩肘撐在桌面上,揉了揉太陽穴,自言自語道︰“白子墨,難道這一切都是他干的?可為啥一點證據都沒留下呢?”
自從今天下午接到張森被他妹妹張艷雲殺了的消息後,程洛風就覺得這里面有貓膩。
他還親自跑去審訊室問了張艷雲,結果什麼也沒問出來,人家就一口咬定是自己殺人了。
白子旭那邊也是一樣,什麼有用的信息都沒問出來,就說他親眼見老婆殺了張森。
那把行凶刀經過檢測,也只有張艷雲的指紋,物證方面沒有什麼問題。
而且那些暈倒的人在醫院醒來後,全都失憶,完全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麼。
醫院給出的診斷是腦部受到重擊導致的。
除此之外,醫院還提出一個看法,說下手的人對力度的掌控非常精準,重一點人就死了,輕一點又達不到讓人失憶的效果。
能把力度掌握得這麼精準的人,程洛風可是听都沒听說過。
毫無疑問,白子旭說的什麼互相毆斗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腳,肯定有其他人在現場,而且還是個高手。
這一連串的不正常,讓從警二十多年的程洛風也是第一次見。
他心里雖然清楚這里面疑點重重,也確定殺人的絕對不是張艷雲,可就是找不到任何證據能證明還有別人,除非嫌疑人張艷雲和目擊證人白子旭能親口指認出來。
但這倆人不管怎麼審,都咬死了沒有其他人,就是張艷雲干的,這可把程洛風給難住了,一下就沒了突破口。
事情的轉機就在下午,辦案警員去張森公司調查時,發現公司竟然變更到了童宇名下。
這麼不正常的操作,程洛風立馬警覺起來,開始調查童宇。
可讓他無語的是,這童宇高中畢業後就去沿海進廠了,前兩個月才回來,沒什麼固定職業,只在旅游區門口倒賣點土特產。
這樣的人,為什麼會成為張森公司的法人?
程洛風不是小瞧童宇,一個人的成長經歷多少能反映出他的能力大小。
而且通過調查,這個張森與童宇沒有任何的關聯,可以說互相都不認識,這就太不合理了。
覺得事情有古怪的程洛風又去查白子旭的社會關系,這一查可不得了。
白子旭居然有個兄弟叫白子墨,這人在高中時是體育特長生,田徑項目拿過省級冠軍,還被國家隊當作後備隊員培養。
不僅如此,他還擅長散打格斗,參加過省青少年錦標賽六十公斤級比賽,拿過亞軍,也是國家隊重點關注的對象。
原本在體育項目上可以為國爭光,哪知他高中畢業後去參軍了。
但他去了哪支部隊,到部隊後的情況都是空白,什麼也查不到。
程洛風動用自己在警界的人脈,想用更高的權限查白子墨,可所有人的答復都是沒權限查閱。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服役的部隊不是常規部隊,而是執行國家某種特種任務的部隊?
這可把程洛風驚到了。
隨著調查的深入,白子墨竟然在三年前因為故意殺人入獄,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被關在第三軍事監獄。
可奇怪的是,殺人案件的細節又是空白,沒有詳細資料,而且十年刑期只關了三年,今天剛好被釋放回隆武區,這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部隊的檔案空白倒是能理解,可故意殺人的資料居然沒有,就算表現再好,也不可能突然減刑七年啊,這讓程洛風摸不著頭腦了。
巧的是,今天白子墨回來的當天,他哥嫂家居然發生了殺人事件,還特別詭異,根本不合常理。
能夠將十幾人同時打到失憶,在屋子里不留下任何證據,能做到的恐怕也只有那個神秘的白子墨了。
要是他殺了張森,那他嫂子為什麼要站出來頂罪呢?
白子旭這個當親哥的,為什麼又沒一點怨言?白子墨殺人的動機又是什麼呢?這可把從警二十幾年的程洛風難住了,完全理不清頭緒,陷入了僵局。
按常理說,白子墨和張森沒仇,算起來也是一家人,根本沒有殺人動機。
就在程洛風腦袋里一團亂麻的時候,有人敲門,把他打斷了。
“頭兒,這麼晚了,你該回家休息,別讓嫂子等急了。”進來的是組長韓樂成,看到滿桌子的資料,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來得正好,我覺得張艷雲這案子有好多疑點。”程洛風把自己的推測簡單說了一下。
可韓樂成卻好像不怎麼感興趣︰“頭兒,你也別太較真了,現在人證、物證都齊全,我們直接交給檢方起訴就行了。
你不是說這個白子墨神秘又厲害嘛,就算是他殺了張森,現在他家人都不吭聲,我們再去調查有什麼意思?”
韓樂成說到這兒,看了一眼臉色變得陰沉的程洛風︰“頭兒,我知道你不愛听我這麼說,可我還是得說一句,有些事兒真沒必要太較真,之前你較真不也沒啥結果嘛,該沒事兒的還是沒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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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還是趕緊結案吧,不然對咱們所里的成績也有影響。現在報上去,那可是大功一件,對你也有好處。
而且現場一點白子墨的蹤跡都沒有,你要是非得揪著他不放,他要真像你說的那麼危險,你也得注意自己的安全啊。
你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嫂子和孩子著想,警隊是需要英雄,但家里更需要時常陪伴左右的一個好丈夫和好爸爸。”
韓樂成雖然有時候不太理解程洛風的做法,但打心眼里,他特別佩服這位老警察、老所長,全靠那股執著的勁兒破了好多大案要案,才坐到所長這個位置的。
像他這樣一身正氣的警察,現在在警隊里可不多見了。
听到這些話,程洛風原本陰沉的臉色緩和了不少,他嘆了口氣︰“樂成啊,你說的這些我都懂,但我就是這脾氣,如果不把案子弄清楚,我晚上都睡不好覺。
我父親是老警察,他犧牲的時候我就在他身邊,他最後跟我說,當警察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我不能給我爸丟臉啊!”
他停了一下,又有點無奈地說道︰“我知道你們是怎麼看我的,我也不管上面最後什麼態度,但我該做的還是得做啊!”
“頭兒,那我听你的,你說咋干就咋干!”韓樂成笑著說,“被你這麼天天影響,我想偷懶都沒機會。”
“樂成,你明天就把張艷雲的案子報上去結案吧。”程洛風低下頭開始收拾桌上的資料。
“啊?頭兒,我沒听錯吧。”韓樂成還以為自己听錯了,又重復了一遍,“真要把張艷雲的案子結了?”
“結了吧,你們還年輕,我不能耽誤你們的前程。”程洛風抬起頭,認真地說道,“但白子墨的事,我會一直調查下去,一旦發現問題,我會翻案,親手將他逮捕。
我明天去會會這個人,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韓樂成見程洛風是認真的,點了點頭︰“好吧,頭兒,那你自己小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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