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過早茶,時間悄然流逝,林副主任與凌晨一同來到縣公安局的出入境事務辦。門口已有一男一女在等候,正是大伯公何文軒與石坎公社的居委會主任範土嬌。
凌晨一眼就看到了大伯公,他剛要習慣性地大聲招呼,大伯公卻眨了眨眼,說道︰“修儒,快過來!”這一聲呼喚讓凌晨瞬間愣住了。他的腦海中像是有電流穿過,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隨後,他才猛地反應過來,今天簽字要用李修儒的身份。“大伯公果然考慮周全,在這種事情上一點都不敢馬虎,這般謹慎的態度,怕是經歷了無數風雨才磨礪出來的。”凌晨在心里暗自贊嘆。
和範主任打過招呼後,凌晨的思緒忍不住飄散開去。他清楚地知道這兩人解放前的主僕關系,而那些關于他們之間有男女關系的風言風語,也不由自主地在耳邊回響。此刻看著範主任那春風得意的面容,凌晨心想︰“她這副模樣,大概率是得了大伯公的照拂吧。不過這也是人家的私事,我還是不要過多揣測為好。”他趕緊把這些念頭從腦海中驅趕出去,這時林副主任的聲音傳來,將他拉回了現實,原來是要去辦事櫃台了。
依著辦事員的指示,凌晨完成了簽名並印下手指模,接著範主任作為證明人簽字。整個過程如絲般順滑,凌晨明白這定是林副主任提前打點好了一切,他不禁在心中感慨︰“果然是朝中有人好辦事啊,要是沒有林副主任在背後運作,這手續不知道要繁瑣多少,也不知道要耗費多少時間精力。”
最後,凌晨被引至攝影室拍照。辦事員告知,一個小時後便能前來領取赴香港的單程證,還詢問他們是在此等候,還是稍後再來拿,又表示林副主任也可以代勞,言語間和林副主任熟絡非常。林副主任稍作思量後說道︰“先回家里稍坐片刻,再過來吧。”
起鳳里林家老宅,彌漫著古色古香的韻味,酸枝家具錯落有致地擺放著,更顯典雅。林副主任熱情地招呼眾人入座品茶。林琳听到動靜,急忙從房間走出,瞧見大伯公與範主任,趕忙上前恭敬地打招呼、問好。目光轉向凌晨時,林琳的眼楮瞬間亮了起來,她微微歪著頭,臉上帶著俏皮的笑意,說道︰“凌晨,你來了呀。”凌晨嘴角上揚,露出溫和的笑容,眼神里滿是親切,輕聲回應︰“嗯,好久不見。”
寒暄片刻後,大伯公開口說道︰“晨仔,這次移民手續辦理得這般順利,多虧了林副主任一家傾力相助,範主任也出了不少力。你可得銘記這份恩情。你去了那邊,雖說拿身份是為了方便出入香港辦事,但你在中大的進修才是重中之重,這樣的機會極其難得,多少人夢寐以求卻求之不得,你定要好好珍惜。”
凌晨微微點頭,神色專注而堅定,應道︰“大伯公,我知曉了。拿到證後,我明日便前往香港,稍作停留幾日就回來,因為下周一我就要開課了。”大伯公看著凌晨,見他目標明確、條理清晰,心中滿是欣慰。他留意到凌晨領證時,神色平靜如水,沒有絲毫波瀾,愈發覺得這外甥孫沉穩踏實,連說話都頭頭是道,似乎個子也躥高了些,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這時,凌晨又轉向範主任,誠摯地說道︰“多謝範主任。”林琳在一旁看著凌晨,待他說完,她輕輕咬了咬嘴唇,眼神里帶著一絲擔憂與期待,走近幾步,輕聲問道︰“凌晨,香港那邊是不是很繁華?你去了會不會很快就忘了我們呀?”凌晨輕輕拍了拍林琳的肩膀,笑著搖搖頭,眼神篤定地看著她︰“怎麼會,這里是我的家,有你們在,我永遠不會忘,過幾天我不是回來廣州嗎?好像我一去不復返�F!敝諶頌 艘黃鶇笮ζ鵠礎 br />
凌晨接著說道︰“對了,經星海音樂學院的谷老師牽線,太平洋影音公司將與我們合作推出一盒我教授父親的音樂專輯。在這專輯里,我指定林沫演唱四首歌,江勝伯的兒子江河演唱二首,何新伯伯的女兒雲露姐演唱二首,江河與林沫還要合唱二首歌。目前,合作的協議條款基本都已敲定,沒什麼大問題了。”眾人听聞,皆面露驚訝之色。
大伯公微微點頭,說道︰“前兩日听你江勝伯提過借調函的事兒,如今怎樣了?”凌晨從容回應︰“應該沒問題了。谷老師還提議我們辦一個文化公司,掛靠在太平洋影音公司名下,把演唱藝人都簽在我們自己的公司,采用保底分潤的模式。由公司統一負責接洽演出業務和對接合同。太平洋影音公司的廖總已經同意了這個提議,還說會幫我們辦理全部手續,只是需要我們提供公司的兩個合伙人掛名。畢竟我和谷老師都不便出面。”
大伯公贊許道︰“谷老師這想法很不錯啊。公司一旦成立,一方面能保障自身權益,另一方面也能確保公司旗下演員的收入,還能有合約加以約束。”林琳興奮地插話道︰“那我辭職去做總經理,幫妹妹林沫成為大明星!”林副主任眉頭一皺,呵斥道︰“別做什麼千秋大夢!你就好好在采購科鍛煉鍛煉。”林副主任心里清楚,小女兒林沫能參與六首歌的演唱,定是凌晨在投桃報李。他對凌晨這知恩圖報的做法深感滿意,畢竟凌晨不僅關照到了自己,對他兩個師傅的兒女也都有所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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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副主任思索片刻,說道︰“那太平洋影音公司估計是對你父親的專輯極為看好啊!不然怎會應允你們這些要求。通常他們出錄音專輯,演唱者肯定會走紅,按常理都會事先把演唱者簽約在自家公司名下。如今卻由著你挑選歌手,還讓簽約在你們自己的公司,可見這專輯質量定是上乘。”凌晨自信滿滿地笑道︰“那是必然,這專輯推出後肯定會大火。叔叔,你們再過兩個月身份可就不一樣了哦!”林副主任好奇地問︰“變成什麼?”凌晨笑著回答︰“大名星的爸爸。”此言一出,眾人皆捧腹大笑。
大伯公的神情略顯沉重,緩緩開口道︰“前幾日,靜茹姨媽來信了,她希望我能原諒她當年的所作所為。其實,我從未怪過她。那時她還小,母親離世,我卻沒能陪在她身邊,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失職。我因肺炎被送去縣城人民醫院住院,沒能收到消息,等我趕到廣州時,她媽媽已經走了一個多月了。她當時該有多無助、多絕望,對我恨之入骨也是人之常情。後來我回到廣州的家,她直接把我趕了出來,還去街道辦事處斷絕了父女關系。”大伯公的眼眶漸漸濕潤,滿是自責與懊悔。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你生母佩慈前幾個月帶你去探望了靜茹姨媽,跟她說明了當年的情況。之後她便來信了,說自己太沖動,沒弄清楚狀況就做了錯事,希望我能原諒她。這次我打算回廣州見見她,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十多年了。她一個人過日子,肯定不容易。听說她嫁了個老實人,有個女兒。巧的是,她女兒高中畢業還沒工作,想問問能不能到創輝舅舅的工廠幫忙,也好補貼些家用。”大伯公用手輕輕抹去眼角的淚花,那動作里滿是對女兒的思念與牽掛。
眾人靜靜聆听著大伯公的講述,那些被歲月塵封的往事如同一幅徐徐展開的畫卷,滿是斑駁與滄桑。待大伯公講完,屋內一片寂靜,唯有輕微的嘆息聲此起彼伏。大家都沉浸在大伯公的回憶之中,為他與靜茹姨媽間的曲折經歷而感慨萬千,心中不禁泛起對命運無常的喟嘆,也對親情的堅韌與脆弱有了更深的體悟。
凌晨若有所思地說道︰“這倒是巧了,不如就讓靜茹姨媽的女兒來擔任公司法人吧。我可以分出一些股份給她,也好讓她有所收獲。”大伯公擺了擺手,語氣堅決︰“股份就不必了,無功不受祿。若她願意,幫你代持股份,在公司里打打雜、學習歷練一番倒是可行。說起來,我還未曾見過她呢。上次寄信竟也沒附上全家福,你靜茹姨媽做事還是這般毛躁,真是不靠譜。”雖是責備的話語,但眾人皆能听出大伯公言語之下對女兒的那份難以掩飾的牽掛與在意,看似嗔怪,實則滿是思念與關懷。
在眾人的交談間,悄然流逝了一個小時。林副主任看了看時間,對凌晨說道︰“凌晨,我陪你去公安局出入境事務辦拿簽證吧。”凌晨臉上掛著淺笑,應了一聲︰“好的。”林琳在一旁趕忙說道︰“我也一起去。”大伯公見大家都欲外出,便與範主任相視一眼,說道︰“那我們也一道去吧。”
眾人正欲動身,林副主任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對凌晨說道︰“時間尚早,你拿到移民手續後,不妨就直接與大伯公乘班車回廣州。你不是還得處理文化公司的事務嗎?正好陪著大伯公去你靜茹姨媽家走一趟,看看你那表姐是否願意到文化公司上班。若今日不抓緊,你明日又要赴香港,這事兒恐怕得拖延些時日了。”
凌晨與大伯公對視片刻,皆覺此提議甚妥,紛紛點頭認可。然而,這建議卻讓林琳滿心失落。她好不容易才與凌晨相見,這才短短幾個小時,就被父親催促著回廣州,心里自是百般不願,情緒瞬間低落下來。但一想到凌晨是去辦正事,且關乎妹妹林沫的前程,她也只能努力調整心態,試著釋懷了。
得益于林副主任的周全斡旋,凌晨順利拿到赴香港的單程移民證件。他雙手接過,小心翼翼地將其放入旅行包中,隨後滿臉誠摯地向林副主任與範主任表達感激之情。林副主任目光堅定,語氣果斷︰“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前往汽車站,買好票坐班車回廣州!”
凌晨望著林副主任雷厲風行的模樣,心中不禁涌起欽佩之意,當下便隨著眾人一同邁向北門街的縣汽車站。抵達汽車站後,林副主任徑直走向門衛,言明要找站長,隨後領著眾人徑直來到站台,自己則快步登上二樓站長辦公室。片刻之後,他與一位身材肥胖的中年矮個子男人一同走下樓梯,向眾人介紹道︰“這位是黃站長。”黃站長滿臉堆笑,熱情地與眾人打招呼︰“你們幾位是要去廣州?”範主任伸出兩根手指,指著大伯公與凌晨說道︰“是他們兩位。”
黃站長匆匆走向檢票口,詢問道︰“現在去往廣州最早的班車是幾點出發?”女檢票員回應︰“剛檢票完的那趟 1035 分的班車就是了。”黃站長听聞,趕忙移步到那部班車旁邊,想來是在等候當班司機與司助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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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此間隙,凌晨悄悄湊近林琳,輕聲說道︰“林琳姐,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我盼望著能早日在香港站穩腳跟,到時候定要將你移民過去。在那之前,我得先擁有自己的房子,唯有如此,你過去之後方能安穩度日,我也才能安心。能遇見真心喜愛之人,是難能可貴的緣分,而兩個人相伴同行更是不易,一旦錯過,或許便是一生的遺憾。所以,我期望日後的道路上,我們能彼此珍惜,相互理解。我雖不知未來能走多遠,但只要你不松開我的手,我便會始終陪伴在你身旁。”凌晨言辭懇切,眼神中滿是深情,他又一次施展起了他獨有的撩妹“魔法”。
林琳听著凌晨這一番深情告白,只覺一顆心都被幸福填滿,整個人像是被輕柔的雲朵包裹著,暈乎乎的,滿心滿眼都是凌晨的身影,那些溫柔的話語如同涓涓細流,淌過心間,讓她沉醉不已,一時之間竟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只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是她滿心期待的未來與依靠。
就在這時,黃站長在班車那邊向眾人招手示意過去。眾人快步走到班車旁,黃站長向大伯公與凌晨介紹起司機,說道︰“這兩位是我的親戚,就不用買票了,你給安排一下座位。”司機笑著點頭,先熱情地招呼大伯公︰“老人家,您坐副駕位置吧,視野開闊,坐著舒服些。”接著又轉向凌晨,“小伙子,你年輕,麻煩到最後一排座位就坐吧。”大伯公與凌晨向黃站長和司機道謝後,便依言上車。大伯公緩緩在副駕落座,凌晨則沿著過道走向車尾,在最後一排尋了個位置坐下,放好行李,準備開啟這趟回廣州的旅程。林琳站在車下,眼神緊緊鎖住即將登車的凌晨,眼眶泛紅,淚水在其中打轉。她微微顫抖著嘴唇,卻半晌說不出話來。凌晨的腳步也似有千斤重,他緩緩轉身,面向林琳,伸出手輕輕為她捋了捋被風吹亂的發絲,聲音略帶沙啞︰“林琳姐,別難過,這只是短暫的分別。等我在香港一切安排妥當,就馬上接你過去。”
林副主任和範主任在一旁默默看著這一幕,心中也泛起一絲惆悵。大伯公則輕輕嘆了口氣,目光中滿是對年輕人的理解與同情。
司機發動了汽車,發出沉悶的轟鳴聲,像是在催促著離別的到來。
凌晨坐在車窗邊,眼楮一刻也沒有離開林琳。他的額頭抵著冰冷的玻璃,眼神中滿是心疼與無奈,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似乎在極力壓抑著內心想要沖下車去擁抱她的沖動。
汽車漸行漸遠,林琳的身影在凌晨的視野里不斷縮小,變得模糊不清。她的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肆意地在臉頰上流淌,打濕了領口。微風輕輕拂過,發絲在她淚痕交錯的臉上凌亂地舞動,她卻全然不顧。
街道兩旁的景物在眼前快速掠過,凌晨的視線卻依舊停留在車後,腦海里不斷浮現出林琳那梨花帶雨的面容。而林琳,直至那汽車徹底消失在街道的盡頭,融入無盡的遠方,她依然像一尊雕像般佇立在原地,唯有那微微顫抖的身軀和不斷滑落的淚水,訴說著她內心深處的悲痛與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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