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此物有催眠洗腦的功效？”
在黑塔沉思時，符玄已經坐不住了。
比起一心只想著研究的黑塔，她才是在場眾人中，最重視將奇物使用起來的人。
而這件奇物的效果，听起來太過不妙。先不說是否有悖人倫，單說它的使用場景，就很難讓人想到好的方面。
比如……某些藝術作品里，主角之一被反派捕獲，洗腦後與主角團隊自相殘殺之類的。
雖然是幻想文學，但在現實也並非不可實現的。誰知道記憶星神的信徒們，會不會有幾個離經叛道的壞種呢？
而這還算在可控範圍之內，畢竟篡改記憶這種行為，已經觸及到了所有勢力的底線。必要時，流光憶庭之類的勢力，自己就會清理門戶。
但如果是一件機器就不同了。
符玄輕輕敲打著機器的外壁，心里頓時一涼。
因為這是最普通的鋼鐵！在工造司里，大概只能用來打造新手的入門武器而已！
雖然它的內核如何制造，尚且不知。但想來也絕非頂尖科技。
尤其是，還有她在。
符玄看向了機器後面的黑塔。這位天才怎麼可能會被這種東西難住呢？
等到這件奇物的存在泄露，自然會有大把的勢力向黑塔求取設計資料的。
遠的不說，公司對這種東西的需求就極為迫切。在它們遍布宇宙的領地中，想要脫離公司統治的，可大有人在。
匹諾康尼不就是一個例子嗎？曾經的邊陲監獄、流放之地。
即使早就已經獨立，但公司卻從未放棄過將如今的美夢之星，再次收入麾下，砂金不惜以身犯險，給公司的艦隊提供侵略的借口。
如果不是恰巧趕上秩序殘黨的叛亂和星穹列車的調停，此刻砂金大概已經成為匹諾康尼的臨時總督，等待庇爾波因特派人接管了！
甚至不止是公司，還有泯滅幫、豐饒民和無數遠比公司更惡劣、更不講道理的勢力。
一旦得到這種機器，原本反抗壓迫的領袖，會一夜之間變成侵略的幫凶。當身處苦難的奴隸，見到昨日不幸被俘的領袖，拿起主子的長鞭，狂笑著抽爛他們的皮膚時，那會是怎樣的絕望？
這件機器的恐怖之處，絲毫不遜于椒丘掌握地傀儡毒素！而且，這東西一旦使用，就很難抓到把柄。
誰能分辨出一個‘自願’赴死的人，是真的遵循自己的意志，還是受到他人的操控呢？
相比之下，被魔陰控制而發狂的仙舟人，即使被擊殺，都顯得幸運了幾分！
起碼他們不會被記錄成性情大變的瘋子！
符玄神情緊繃，從上到下打量著眼前的機器。
真恨不得當場將它砸碎。
“記憶的造物嗎？”
黑塔遠沒有如符玄一樣的憂慮。
根據林爍對功能的描述，她很自然地就想到了與它最相近的那位星神。
但奇怪的是，她竟然沒有從這奇物上感覺到任何命途的氣息。
莫非真的是純粹的科學造物？那可就真有意思了。
能夠以機器修改憶質的內容，這的確是之前從未做到過的事情。但與剛才的‘宇宙可能是生命’這種開創性的研究不同。
已經有無數人，甚至不乏天才，在這條路上無功而返了。
想不到今天竟然直接拿到了成品。
“不，與記憶無關，甚至與憶質也無關。”林爍搖搖頭，打斷了兩人的思考︰“這東西所謂的修改認知，並不涉及到記憶。”
“呼~”符玄松了口氣。
這樣一來，風險就小了很多了。
她也不用將對這奇物的態度，在放任和摧毀之間反復權衡了。
黑塔的眉頭則皺了起來︰“那所謂修改認知到底是什麼意思？”
“舉個例子吧。”
林爍思考片刻，從櫃台里拿出一只嶄新的杯子，倒滿清水。
他端著水杯道︰“這是從長樂天市場買的桶裝水。平平無奇，也沒有加過任何東西。在你們已經知道這件事的基礎上，我告訴你們，它是劇毒的，你們會相信嗎？”
黑塔和符玄听後先是一愣。
因為這個問題太小兒科了。
“嗯……你說謊了？其實你早早在水里加了毒藥，說水里沒有加過東西，只是在騙我們？”
符玄略作思考，只能想到這種可能。
否則正常人在被告知，杯中僅有清水時，怎麼可能會懷疑水里有毒呢？只有重度的被迫害妄想癥才會這樣想吧？
“噢，或許是我詞不達意了，干脆這樣說吧。”
見到兩人顯然沒有理解自己的話，林爍換了一個說法︰“如果我說，水，就是兩個氫原子和一個氧原子組成的那個東西，是劇毒的，生物攝取這種東西等于自殺，你們能夠相信嗎？”
“當然不會。”黑塔對這個白痴的問題，斷然答道︰“喝水維持生命這種事，對于生物來說，根本不需要學習，是刻印在基因里的本能。更何況我們有哪一天又中斷過飲水？在記憶沒有被修改的前提下，怎麼會相信這種事？除非是早期的智械，古早到沒有防水功能的那種。”
听過黑塔的發言，符玄也贊同的點了點頭。
大概也只有對象是思考能力有缺陷的白痴和害怕水的智械才行了，否則誰會相信這種事？
然而林爍沒有像她一樣認可黑塔的話，而是指著那碩大的機器造物，神色認真地道︰“但是它就是做到了。繞開記憶的因素，直接修改人對某樣事物的認知。”
他深呼了一口氣，鄭重地道︰“這件奇物名為思想鋼印。人的認知一旦被其修改，不論之前有怎樣的記憶，都會對最新的認知深信不疑！”
林爍將水杯舉在胸前到︰“就像水的是劇毒的，即便他們理智上知道絕不可能，但等到面對它時，也沒辦法把水送到嘴里。求生的本能會阻止他們那樣做，除非他們抱著服毒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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