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防的算計
左側，噴火兵老李，背著沉重的燃料罐，在步槍組和機槍火力的交替掩護下，利用彈坑和廢墟，艱難地向前躍進。
子彈啾啾地打在他身邊，濺起一串串塵土。
每前進一米都異常艱難。
眼看距離鬼子工事只有三十多米了，再沖過一段相對開闊地就能進入噴火射程！
突然，“啪勾！”
一聲冷槍從側後方很遠的一處廢墟高樓傳來！
老李身體猛地一顫，燃料罐被打穿了！
高溫的燃料瞬間被點燃！
“轟！”
他整個人瞬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慘叫著奔跑的火炬！
那淒厲的慘叫聲撕心裂肺，僅僅持續了幾秒就戛然而止，只剩下火焰燃燒的呼呼聲和一股難以言喻的焦臭味隨風飄來……
“老李！！！”
孫二狗目眥欲裂，痛苦地大吼。
“我日你姥姥！”
古之月看得雙眼噴火，對著步話機瘋狂咆哮，
“陳天方！陳天方！
听見沒有？！
給老子瞄準十一點方向，那棟破樓的三層！
疑似鬼子狙擊手！
60迫！給老子轟！把他炸成碎末！”
“收到！”
步話機里傳來陳天方因仇恨而顫抖的聲音，
“距離……方位……三發急促射！放！”
“咚！
咚！
咚！”
三門60迫擊炮幾乎同時怒吼！
炮彈呼嘯著飛出，精準地砸在那棟破樓的二三層！
“轟！
轟！
轟！”
爆炸聲中，隱約似乎傳來一聲短促的慘叫，一個黑影連同破碎的磚石一起從樓上栽了下來。
\"打中了！\"
觀察手大喊，
\"那狗日的被炸下來了！\"
與此同時，右側的戰斗取得了進展！
在無後坐力炮和機槍的掩護下，噴火兵成功抵近！
“噗——呼！！！”
一條猙獰的火龍猛地灌入右側工事的射孔！里面立刻傳來駭人的慘叫聲和爆炸聲！
機槍徹底啞火了！
“好！”
鄭三炮興奮地大吼，
“三排！跟老子上！”
左側的噴火兵犧牲了，徐天亮立刻派上一排的噴火兵繼續攻擊。
鄭三炮趁機下令︰
\"繼續進攻！\"
在付出了兩人傷亡的代價後，剩下的一排噴火兵沖到碉堡前，火舌舔過碉堡射孔，里面傳來鬼子的慘叫，重機槍瞬間啞火，很短的時間，慘叫聲很快就沒有了聲音，緊接著就是碉堡里彈藥殉爆的聲音。
鬼子的火力點全滅！
清除掉這兩個堅固火力點，部隊得以繼續向前艱難推進。
每一條街道，每一棟房屋都可能爆發激烈的戰斗。
鬼子的抵抗瘋狂而絕望，各種冷槍、冷炮、甚至突然從地下鑽出來的“肉彈”襲擊層出不窮。
偵察連繼續向縱深推進，徐天亮的一排作為前衛，小心翼翼地往前探路。就在部隊向縱深發展了近百米，經過一片相對開闊的瓦礫場時，前衛班一個戰斗小組五六個人剛踏進去一個廢墟時，突然傳來 \"轟隆\" 一聲巨響 —— 鬼子引爆了埋在廢墟下的炸藥，碎石和塵土沖天而起，前衛班的士兵瞬間沒了蹤影。
“轟隆隆！！！”
巨大的爆炸突然從四面響起！
鬼子竟然提前在廢墟里埋設了大量的炸藥！
整個瓦礫場仿佛被一只巨手從下面掀開！
煙塵沖天而起，破碎的磚石和人體殘肢四處飛濺！
爆炸過後，那個戰斗小組連同他們佔據的小片區域，幾乎從地面上被抹掉了！
全軍覆沒！
“狗日的！陷阱！”
古之月眼楮都紅了，心在滴血！
這些可是跟著他出生入死的老兵啊！
“小吳！小吳！”
他嘶啞著嗓子怒吼，
“呼叫炮兵！所有炮火！
給老子覆蓋前方區域！
坐標……給老子炸！
炸平它！炸平它！！”
“要得！要得！”
小吳的聲音也帶著哭腔和憤怒，拼命對著步話機呼喊。
幾分鐘後，天空再次傳來令人心悸的呼嘯！
“轟——！！！”
“轟隆隆！！！”
105榴彈炮、75山炮、81迫擊炮的炮彈如同冰雹一樣砸下來！
將前方那片瓦礫場連同後面的街區再次狠狠地犁了一遍！爆炸聲震耳欲聾，火光閃爍，地動山搖！
仿佛覺得還不夠，一架可能是執行完任務返航的p51野馬戰斗機也被地面的激烈交火吸引，俯沖下來，機翼下火光連閃！
“咻咻咻——！”
一連串火箭彈精準地射入炮火覆蓋的區域，引發了更大的爆炸！
整整傾瀉了四百多發炮彈和數枚火箭彈後，那片區域已經徹底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只剩下一個巨大的彈坑和彌漫的硝煙。
炮火和空襲結束後，部隊再次發起進攻。
這一次，抵抗微弱了很多。
古之月下令︰
\"繼續進攻！
注意排查陷阱！\"
偵察連的士兵們小心翼翼地往前推進，用刺刀撥開碎石，排查可能存在的炸藥。
士兵們懷著滿腔的怒火和悲慟，清理著每一個角落，毫不留情。
戰斗持續到黃昏。
偵察連終于又艱難地向前推進了數百米，突破了一道鬼子精心設置的防線。
但付出的代價也不小，傷亡數字再次增加。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如同昨晚一樣，視線變得極差，殘敵的冷槍又開始活躍。
這時，通訊兵小吳跑了過來，臉上帶著疲憊︰
“報告連長！師部命令！
天色已晚，令我部停止進攻，後撤至早晨出發陣地後方二百米處重新組織防御，嚴防日軍夜間偷襲。”
古之月接過電報，眉頭皺了起來。
他看著前方漸漸被暮色吞噬的、依舊殺機四伏的城區，又看了看身邊渾身硝煙、帶著疲憊和傷痛的士兵們，沉默了一下。
他轉頭，看向旁邊的徐天亮。
徐天亮也正看著他，金陵話里帶著詢問︰
“老古？”
古之月目光閃爍了一下，嘴角忽然勾起一絲冰冷而狡猾的笑意。
“撤？行啊。”
他頓了頓，甦北話壓得低低的，
“不過，咱得給山田老鬼子……留點‘驚喜’再走。”
徐天亮立刻會意，金陵話笑得狡黠︰
\"你是想...... 反摸營？\"
古之月點點頭，對著步話機喊︰
\"各排注意！假裝撤退，留下暗哨！
晚上咱們去會會這群鬼子！\"
士兵們的臉上瞬間露出興奮的表情，紛紛開始收拾裝備，準備上演一場 \"反摸營\" 的好戲。
夜色漸濃，八莫城陷入一片寂靜。偵察連的士兵們按照計劃後撤，留下的暗哨躲在斷牆後，緊握著手中的槍。
古之月和徐天亮趴在土坡上，望著鬼子陣地的方向，眼神里滿是期待 ——
今晚，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