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的試探
“炮擊！臥倒！”
古之月厲聲嘶吼！
轟隆！！！
一發炮彈在埡口前方不到一百米的林間空地上猛烈炸開！
巨大的火球騰起，泥土、碎石、破碎的枝葉如同暴雨般向四周激射！
灼熱的氣浪裹挾著濃烈的硝煙和泥土的腥氣撲面而來！
爆炸的巨響震得人耳膜生疼，大地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緊接著！
噠噠噠噠噠——！
一串密集的重機槍子彈如同灼熱的鋼鞭，狠狠抽打在埡口兩側的岩壁上！
子彈打在堅硬的岩石上，迸發出刺眼的火星，發出令人牙酸的“噗噗噗”悶響！
碎石和岩屑簌簌落下！
“都別動！
別露頭！”
古之月伏在散兵坑里，對著步話機低吼，
“這是鬼子的火力偵察！
試探咱們的火力點和兵力！
誰暴露誰找死！”
果然，炮擊和機槍掃射只持續了不到半分鐘，就驟然停止。
硝煙在晨風中緩緩飄散，留下刺鼻的氣味和一片狼藉的空地。
埡口陣地死一般寂靜，只有士兵們壓抑的呼吸聲。
死寂再次降臨，比之前更加沉重。那短暫的炮火，像一把冰冷的匕首，懸在了每個人的心頭。
潰兵已經逼近，而且帶著重武器！
又過了令人窒息的十幾分鐘。
“連長…看！”
趴在最前沿觀察哨的趙二虎，用氣音急促地對著步話機報告。
古之月立刻舉起望遠鏡。鏡頭里，埡口外大約三百米處，那片稀疏的林緣地帶，終于出現了鬼子的身影。
不是想象中的潰不成軍，而是十幾個端著上了刺刀的九九式步槍的鬼子兵，正以極其標準的散兵線，弓著腰，小心翼翼地向前搜索推進！
他們動作僵硬，眼神驚恐地掃視著四周，時不時毫無目的地朝可疑的樹叢或岩石方向放上一槍，槍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突兀刺耳，顯然是在給自己壯膽。
他們推進的速度極其緩慢，如同蝸牛爬行，嚴格按照步兵操典，走走停停，利用每一處可以藏身的樹木和土坎，警惕到了極點。
“媽的！
新22師還是打輕了！”
徐天亮在步話機里低聲咒罵，金陵話帶著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憋屈，
“這幫龜孫子還有力氣按操典來！
爬得比烏龜還慢！
屬王八的！”
“一排準備！”
古之月的聲音冰冷而清晰，
“二排、三排，火力排，撤到後面反斜面隱蔽！
當預備隊！
沒我命令，不準暴露！”
命令迅速執行。
徐天亮的一排士兵，立刻像釘子一樣楔進了前沿的散兵坑和岩石掩體後，屏息凝神。
湯姆遜沖鋒槍和bar冰冷的槍口，悄無聲息地從偽裝好的射擊孔或岩石縫隙中探出，如同毒蛇的信子，死死鎖定那十幾個緩慢蠕動的土黃色身影。
其他部隊則迅速而無聲地撤到了埡口後方的反斜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那十幾個鬼子尖兵，如同在泥沼中跋涉，磨磨蹭蹭地向前挪動。
三百米…二百五十米…二百米…每一米的縮短，都讓前沿一排士兵的神經繃緊一分。
汗水順著鬢角流下，滴進衣領，帶來一陣刺癢，卻沒人敢動一下。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硝煙味、泥土的腥味，還有士兵身上散發的汗味和緊張的氣息。
“狗日的…太慢了…”
徐天亮趴在掩體後，眼楮死死盯著瞄準鏡里的目標，金陵話帶著焦躁的喃喃自語，
“再近點…再近點…”
一百五十米…
一百米…
鬼子似乎也察覺到了前方埡口的危險，推進速度更慢了，幾乎是一寸一寸地往前挪，動作更加謹慎。
他們偶爾停下，胡亂地朝埡口方向放上幾槍，子彈“嗖嗖”地飛過，打在岩石上濺起點點火星。
“排長…打吧？”
一個年輕的士兵聲音帶著顫抖，在步話機里小聲問。
“放屁！”
徐天亮低聲呵斥，
“急個球！
等老子命令！
都給我穩住！
槍口瞄準了！
听我口令，一起開火！
13支湯姆遜，6支bar，給老子瞄準了打！
一人負責一個半！
老子要他們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全給老子撂在這兒當路標！”
八十米…
七十米…
六十米…
鬼子尖兵已經進入了一個相對開闊的窪地，距離一排的前沿陣地不足五十米！
他們似乎稍微松了口氣，散兵線稍微拉開了一些，但依舊保持著高度警惕。
一個鬼子軍曹模樣的家伙，揮舞著軍刀，似乎在催促後面的人快點跟上。
就是現在！
徐天亮眼中凶光爆射！
喉嚨里炸出一聲壓抑到極點的嘶吼︰
“給老子打！！！”
“噠噠噠噠噠——！！！”
“突突突突突——！！！”
湯姆遜沖鋒槍那撕布般的狂暴咆哮和bar自動步槍那清脆致命的點射聲，瞬間如同爆發的火山熔岩，在狹窄的埡口前沿猛烈炸開！
十幾條熾熱的火舌從岩石後、散兵坑里、樹根縫隙中瘋狂噴吐而出！
形成一片密集到令人窒息的火網！
子彈如同灼熱的鋼雨，帶著死神的尖嘯，瞬間覆蓋了那十幾個猝不及防的鬼子尖兵！
噗噗噗噗噗！
沉悶的子彈入肉聲和骨頭碎裂的“ 嚓”聲瞬間連成一片！
血霧如同妖異的紅蓮，在晨光中猛地爆開！走在最前面的幾個鬼子，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擊中，猛地向後倒飛出去！
土黃色的軍服瞬間被密集的彈孔撕裂，噴濺出大股大股的鮮血和破碎的內髒！
一個鬼子剛舉起槍，半個腦袋就像爛西瓜一樣爆開！
另一個鬼子被bar的連射直接攔腰打斷，上半身還在徒勞地抽搐！
那個揮舞軍刀的鬼子軍曹，更是被至少三支湯姆遜同時照顧，整個人被打得如同觸電般瘋狂抖動，瞬間變成了篩子，軍刀脫手飛出，身體軟軟地癱倒下去！
僅僅兩秒鐘！
不到兩秒鐘！
如同狂風掃過落葉！
剛才還在緩慢蠕動的十幾個鬼子尖兵，已經全部倒在了那片開闊的窪地里！
沒有慘叫，只有子彈撕裂肉體的沉悶聲響和尸體栽倒的撲通聲！
窪地瞬間被濃烈的血腥味和硝煙味籠罩，十幾具尸體以各種扭曲的姿態倒在血泊中，再無一絲聲息。
死寂。只有槍口冒出的縷縷青煙在晨風中飄散，以及一排士兵們因劇烈開火而粗重的喘息聲。
“哈哈！過癮！
真他娘的過癮！”
劉拐子第一個從掩體後探出頭，山東口音響亮，帶著大獲全勝的得意，他晃了晃手里還在冒煙的湯姆遜，
“狗日的！
一個照面全躺了！
老子這把‘芝加哥打字機’，打得就是痛快！
看見沒？
那個舉刀的龜孫，至少挨了老子半梭子！”
“拐子哥威武！”
旁邊幾個士兵也跟著興奮地喊起來，緊繃的神經瞬間松弛，勝利的喜悅沖淡了恐懼。
“少䱇瑟！
檢查彈藥！
注意警戒！
後面大部隊……”
徐天亮一邊給湯姆遜更換著滾燙的彈鼓，一邊笑罵著提醒。
然而，他後半句話還沒說完——
“咻——咻——咻——！！！”
一陣極其尖銳、短促、如同毒蛇吐信般令人頭皮發麻的呼嘯聲，猛地從埡口外、鬼子潰兵主力的方向傳來！
聲音由遠及近，速度快得驚人！
“擲彈筒！
臥倒！！！”
古之月淒厲的嘶吼聲如同炸雷，瞬間壓過了所有的歡呼！
轟！
轟！
轟！
轟！
轟！！！
幾乎在古之月吼聲落下的同時，至少五六發八九式擲彈筒發射的專用榴彈，如同長了眼楮般，精準無比地砸在了一排剛剛暴露的前沿陣地上！
猛烈的爆炸瞬間連成一片！橘紅色的火球此起彼伏地騰起！
巨大的沖擊波裹挾著灼熱的彈片、碎石、泥土和破碎的肢體，如同死亡風暴般席卷了整個埡口前沿！
“啊——！”
慘叫聲瞬間撕裂了短暫的寧靜！
“我的腿！”
“排長！”
爆炸的火光和濃煙瞬間吞噬了徐天亮所在的位置！
劉拐子得意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掀飛出去！
幾個探出頭歡呼的士兵，身影瞬間被爆炸的烈焰和煙塵吞沒！
灼熱的氣浪夾雜著濃烈的硝煙、血腥和皮肉焦糊的惡臭，狠狠拍打在後面反斜面隱蔽的二排、三排士兵臉上！
碎裂的岩石和濕漉漉的泥土如同冰雹般 里啪啦地砸落下來！
僅僅一瞬間！
剛剛還沉浸在勝利喜悅中的前沿陣地，已然變成了煉獄火海！
濃煙滾滾，烈焰翻騰，焦黑的彈坑如同大地的傷疤，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地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