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諜影
學員們在徐參謀長的精心安排下，
如繁星般散落在各個部門，
正式開啟了他們的實習生涯。
與此同時，
一夜沒睡的文副參謀長卻馬不停蹄地領著古之月和徐天亮，
一路疾馳，直奔軍統長沙站。
八月的長沙城，驕陽似火，酷熱難耐，
那毒辣的日頭仿佛能將柏油馬路都曬化。
文副參謀長身著一件略顯陳舊的灰布長衫，
領口隨意敞開著，露出他那被陽光曬成古銅色的脖頸。
他左手悠然自得地搖著一把竹扇，右手則拎著一個半舊的藤箱，不緊不慢地走著。
在他身後，緊跟著兩位身著黃呢子學員軍裝的年輕人，
正是古之月和徐天亮。
三人頂著炎炎烈日，終于走到了軍統長沙站的門前。
還未等他們靠近，就見兩個斜挎著盒子炮的小特務，
像門神一樣，抱著膀子堵在石階上。
這倆特務的頭發都梳得油光水滑，
分頭在太陽底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站住！"
左邊那個長著一張尖臉的特務，突然大喝一聲，
並用手中的槍管狠狠地戳了一下文副參謀長的藤箱，
"哪部分的？證件呢？"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質問，文副參謀長並未驚慌失措。
他不緊不慢地停下腳步，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
然後，他輕輕地用扇骨敲了敲自己的掌心，
操著一口地道的湖南腔，慢悠悠地說道︰
"老子是軍統局的，讓你們站長來見我。"
“軍統局的？”
右邊的胖特務滿臉狐疑地上下打量著他，嘴里嘟囔道，
“騙鬼哦！軍統的人哪個不是軍裝筆挺、氣宇軒昂的？
你當老子沒見過戴局長的照片啊？”
古之月見狀，連忙往前跨了半步，操著一口甦北口音，
像炒豆子似的 里啪啦地說道︰
“這位是文副參謀長，剛從渝城調來的……”
“調你娘的調！”
還沒等古之月把話說完，那尖臉特務便粗暴地打斷了他，
同時舉起手中的槍托，狠狠地搡了一下古之月的胸口，
“學員兵也敢在老子面前咋呼？”
古之月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打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徐天亮見狀，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來，
他的金陵話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刃一般，直刺向那尖臉特務︰
“嘴巴放干淨點！”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
那胖特務的槍管已經像毒蛇一樣，
直直地戳到了他的鼻尖。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徐天亮猛地伸手，
如閃電般抓住槍管，然後用力往下一壓。
與此同時，他飛起一腳，狠狠地踹在了那胖特務的襠部。
只听那胖特務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嗷叫，
身體像蝦米一樣蜷縮起來，雙手緊緊捂住襠部，疼得在地上直打滾。
那尖臉特務見狀，剛要舉起手中的槍，
卻不想徐天亮的動作比他更快，飛起一腳踢中了他的手腕。
只听“當啷”一聲，那盒子炮便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
直直地飛了出去，落在地上。
緊接著，徐天亮左右開弓，
“啪啪”兩聲脆響，兩記耳光結結實實地扇在了那倆特務的臉上。
這兩巴掌力道極大，
直扇得那倆特務滿嘴是血，牙齒都差點被打掉。
院門里突然像炸開了鍋一樣，
喧鬧聲、呼喊聲、槍械踫撞聲交織在一起
，讓人耳朵嗡嗡作響。
只見二十來個特務如餓虎撲食般端著各種長短槍沖了出來，
他們氣勢洶洶，仿佛要把眼前的人碎尸萬段。
為首的上校站長挺著個圓滾滾的大肚子，
滿臉橫肉，咋咋呼呼地喊道︰
“反了天了！居然敢在軍統站打人……”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
就像被人突然捏住了喉嚨一樣，戛然而止。
因為他定楮一看，竟然發現站在面前的人是文副參謀長！
那一瞬間，站長的臉色變得慘白如紙，毫無血色。
他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身體猛地一顫，
然後“啪”的一聲，狠狠地給自己來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文……文參座！”
站長的聲音變得異常沙啞，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公鴨，
“您……您怎麼會這身打扮……
小的真是有眼無珠啊……”
說著，他又接連扇了自己兩個耳光，力道之大，
以至于他那肥碩的臉頰都被打得微微顫抖起來，
而他臉上的油水也順著指縫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淌。
文副參謀長卻不緊不慢地搖著手中的扇子，
似笑非笑地看著站長，那模樣讓人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悠悠地開口說道︰
“站長倒是記性好啊，還認得老子。”
“那哪能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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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長連忙點頭哈腰，活像一只正在啄米的雞，
“您可是戴局長跟前的大紅人啊，又是薛長官的同鄉，
上個月局座還在會上念叨您呢……”
“少廢話！”
文副參謀長突然打斷了他的話，語氣變得嚴厲起來，
“老子問你，可知老子現在是啥身份？”
站長的額頭不斷有汗珠滾落，它們順著他的臉頰流淌，
最後鑽進了衣領里。他的聲音有些顫抖，結結巴巴地說道︰
“您……您現在可是軍統局本部特派專員，兼戰區司令部副參……”
還沒等站長把話說完，文副參謀長便用扇骨挑起了他的下巴，冷笑著說道︰
“算你明白。”
接著，他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
“局座讓老子來長沙，到底是為啥事？”
站長被嚇得渾身像篩糠一樣抖動著，他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是……是盯著城內的日偽諜報網，
還有……還有核查戰略物資……”
“知道就好。”
文副參謀長似乎對這個答案還算滿意，
他松開了站長的下巴，然後揮了揮手，
“帶路吧，去你辦公室說話。”
一行人跟著站長走進了辦公樓，站長親自為文副參謀長奉茶。
文副參謀長端起茶碗，輕輕抿了一口，
然後突然將茶碗往桌上一磕，發出“砰”的一聲脆響。
“站長，這振華洋行是怎麼回事？”
站長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得一哆嗦，他的胖臉抽搐了兩下，戰戰兢兢地問道︰
“文參座……”
文副參謀長瞪著站長，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他厲聲道︰
“別跟老子裝糊涂！這振華洋行表面上是做西藥生意的，可實際上呢？”
“放屁！”
文副參謀長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差點掉下來，他滿臉怒容，對著站長吼道，
“老子收到線報，這洋行的賬房先生跟湘西土匪勾勾搭搭，
上個月運出城的三車藥品，根本就沒進戰區倉庫！”
站長被這突如其來的吼聲嚇得一哆嗦，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
“文參座饒命啊！
小的實在是不知情啊……
那賬房先生姓周，是前任站長的老部下，
小的……小的這就帶人去查……”
文副參謀長看著跪在地上的站長，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查？你當老子不知道你跟他穿一條褲子？”
他轉過頭，對站在一旁的古之月說道，
“小古，把薛長官的手令拿出來。”
古之月連忙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張蓋著大紅印章的紙，
遞給文副參謀長。
文副參謀長接過手令，看也不看，直接甩到站長面前。
站長戰戰兢兢地瞥了一眼手令，只見上面赫然寫著︰
著軍統長沙站全力配合文某徹查振華洋行，如有違者，軍法論處。
看完手令，站長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
“完了……完了……”
此時，振華洋行二樓的賬房里，周先生正對著電話壓低聲音︰
"貨已經備齊，三日後子時走水路...對，糧食、醫藥、炸藥都有...什麼？
國軍最近查得緊？
放心，我買通了城防團的張營長...日本人那邊價錢可給夠了？
...好，只要他們出得起黃金，老子連薛長官的祖墳都能挖出來賣！"
他掛了電話，從抽屜里摸出塊懷表，盯著表盤上跳動的秒針，嘴角勾起陰鷙的笑。
樓下傳來伙計的吆喝聲，他推開窗，看見街對面賣冰糖葫蘆的老漢正朝他點頭。
那是土匪的聯絡人。
一場將長沙城的命脈賣給外敵的陰謀，正在烈日下悄然發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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