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芒碭山
在人聲鼎沸、喧鬧異常的軍部里，人們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片震耳欲聾的嘈雜之音。
就在這片混亂之中，周副官那略顯瘸拐的身影宛如鶴立雞群般格外引人注目。
只見他費盡力氣才勉強爬上一匹高大威猛的棗紅色駿馬。
此時，這匹駿馬正靜靜地站立在車轅之間，仿佛也感受到了周圍緊張的氣氛。
清晨的陽光穿透層層晨霧，柔和地灑落下來。
金黃色的光線正好映照在黃軍長緊握的右手上，一顆碧綠通透的翡翠扳指正散發著神秘而誘人的光澤。
突然，黃軍長猛地舉起手，高聲大喊道︰
“諸位將士們！芒碭山那邊的軍情已經到了萬分危急的關頭啊！
倭寇第十六師團，從彭城方向氣勢洶洶地沖殺而來，並且已經與我們柏師長的一零二師在碭山展開了激烈交鋒！
此時此刻，前線的物資供應卻極度匱乏，戰士們正在餓著肚子與敵人浴血奮戰！
所以，你們肩上所擔負的責任無比重大！
務必要以最快的速度，將這批關乎生死存亡的重要物資安全無誤地送到一零二師兄弟們的手中！
我問你們，有沒有信心完成這項艱巨無比的任務？”
“能——”
伴隨著這一聲震耳欲聾、氣吞山河般的怒吼，只見輜重連的士兵們一個個昂首挺胸，扯開嗓子齊聲高呼起來。
他們的聲音匯聚在一起，猶如一股洶涌澎湃、勢不可擋的洪流，以排山倒海之勢直沖九霄雲外！
剎那間，這激昂豪邁的呼喊聲響徹了整個軍部，仿佛要將這片天地都徹底震撼一般，令人聞之不禁熱血沸騰、心潮澎湃。
站在一旁的黃軍長，此刻臉上露出了一抹滿意的笑容，他微微頷首，表示對這些士兵們的贊許之情。
緊接著，他那雙銳利的目光迅速掃過人群，最終定格在了其中一個身影之上——古之月。
只見黃軍長不緊不慢地抬起右手，緩緩伸向身旁的一名衛士。
那名衛士見狀，連忙會意地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從自己腰間抽出一把眾人早已無比熟悉的 1932 駁殼槍，恭恭敬敬地呈遞給了黃軍長。
黃軍長穩穩地接過駁殼槍後，神色變得莊重而嚴肅起來。
他雙手捧著這把飽經滄桑的武器，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古之月跟前，然後鄭重其事地將其遞到了古之月的面前，並開口說道︰
“古上士，這可是盧排長生前的二十響啊！如今，也該物歸原主了。”
古之月听到這番話，心中頓時涌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激動與感慨。
他顫抖著伸出雙手，準備去接那把承載著無數回憶和戰友深情厚誼的駁殼槍。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剛剛觸踫到槍柄的那一剎那，突然間感覺到一股異樣的觸感傳來。
仔細一看，原來在槍柄上竟然布滿了一道道深深淺淺的刻痕。
古之月定了定神，定楮凝視著那些刻痕。
只見在斑駁的痕跡之間，隱約浮現出四個蒼勁有力、入木三分的大字——精忠報國！
望著眼前這觸目驚心的刻痕，古之月的思緒瞬間被拉回到了去年那個戰火紛飛的日子里。
當時，他們所在的部隊正堅守在上海廟行陣地之上，面對著敵人如潮水般瘋狂的進攻……
當時，盧排長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身軀死死壓住即將爆炸的手雷，用生命𥕜衛了戰友們的安全。
“軍情如火，刻不容緩！輜重連全體立刻出發！”
伴隨著黃軍長的命令下達，早已整裝待發的輜重連瞬間行動起來。
只听得馬蹄聲響徹雲霄，如陣陣驚雷震撼著大地；
車輪滾滾向前，似滔滔洪流洶涌澎湃。
這支肩負著重任的隊伍，滿載著物資向著芒碭山疾馳而去。
周副官心急如焚，手中的馬鞭狠狠地抽打在騾子的屁股上。
那受驚的畜生猛地一尥蹶子，竟將身旁的兩箱子彈撞翻在地。
子彈箱轟然倒地，里面的子彈散落一地，發出清脆的踫撞聲。
徐天亮見狀，蹲在車頂怪叫道︰
“周瘸子，你這鞭法莫不是跟那些小鬼子娘們兒學來的吧？怎麼如此粗暴！”
此時，夕陽西斜，余暉如同金色的紗幔籠罩著大地。
而芒碭山上的炮聲卻愈發清晰可聞，仿佛那激烈的戰斗就在眼前。
突然間，一發榴彈呼嘯而至，精準地落在了隊伍的不遠處。
只听“轟隆”一聲巨響，爆炸產生的強大氣流瞬間將侯連長掀翻在地。
他的胳膊不幸被炮彈皮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鮮血汩汩流出，染紅了衣袖。
然而，侯連長顧不上自己的傷勢，一個鯉魚打挺便跳了起來，扯著嗓子高聲命令道︰
“不要驚慌！拉開距離！速速前進！”
可惜，由于距離較遠且人聲嘈雜，這原本清晰明確的命令從隊首傳到隊尾時，已然變得面目全非，甚至有些滑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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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大個子一路順拐著狂奔到隊伍末尾，氣喘吁吁地向古之月報告道︰
“侯連長說了……拉頭巨驢，數數田雞！”
這沒頭沒腦的話讓徐天亮剛喝進嘴里的一口水直接噴在了槍管上，他瞪大了眼楮，滿臉狐疑地嚷嚷起來︰
“啥玩意兒？難不成前線現在還缺那驢肉火燒了？”
一邊說著，他隨手抄起身邊一只鐵皮青蛙，用力地擰動發條。
只听得一陣清脆的發條聲響起，那鐵皮青蛙竟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古板板！前頭怕是要拿咱去填戰壕嘍！”
古之月一听這話，心中頓時一緊，二話不說便飛起一腳踹開了攔在路上的彈藥箱，如離弦之箭一般沖向隊首。
只見他腰間掛著的三把刺刀相互踫撞，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煞是引人注目。
好不容易來到隊首，古之月瞪圓了雙眼，怒氣沖沖地質問侯連長︰
“侯連長！你到底下的是什麼狗屁命令？
什麼拉頭巨驢，數數田雞？咱們這可是在打仗呢！”
此時的侯連長情況也不太妙，他的眼鏡片已經碎掉了一半，正手忙腳亂地用繃帶包扎著被流彈劃破的胳膊。
听到古之月的質問，他也是一臉的無奈和惱火，扯著嗓子吼道︰
“老子說的明明是‘拉開距離、速速前進’！
誰知道後頭那個傳令的龜兒子耳朵不好使，愣是給听成‘拉頭巨驢’了！”
就在這個緊張萬分的時刻，誰也沒有注意到，徐天亮像變戲法一樣不知從哪里竟然又摸出了一個破舊不堪、銹跡斑斑的鐵皮喇叭。
只見他迅速將其高高舉過頭頂，然後深吸一口氣，扯起嗓子就大聲喊道︰
“大家都給我听好嘍啊——”
那聲音猶如洪鐘一般響亮，在這片喧囂嘈雜的戰場上顯得格外突兀。
緊接著，徐天亮故意把後面的話拖得老長老長，像是要吊足所有人的胃口似的，只听見他高聲喊著︰
“連長說拉大——”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他話音未落之際，一旁那頭騾子仿佛听懂了他的話語一般，十分應景地放出了一個驚天動地的響屁。
那屁聲之大，簡直震耳欲聾，就連周圍正在激烈交火的士兵們都忍不住紛紛側目。
而徐天亮卻絲毫不受影響，依舊我行我素地繼續高喊著︰
“——驢屁間距！”
就這樣，在一片哄笑聲和槍炮聲交織而成的奇特氛圍中，他們終于抵達了位于縣城的師指揮所所在之處。
此時，原本皎潔明亮的碭山縣城，月光已經完全被彌漫在空中的滾滾硝煙所侵蝕，變成了一種黯淡無光的鐵灰色，仿佛預示著這場戰斗的殘酷與血腥。
進入師部掩體後，徐天亮一眼便看到 102 師參謀長那只受傷的手臂正纏著厚厚的繃帶，無力地垂掛在脖子上。
而更讓人觸目驚心的是，這位參謀長的手指間居然還緊緊夾著半截尚未讀完的電報，似乎在訴說著戰況的緊急。
徐天亮好奇地走上前去，用手中鋒利無比的刺刀輕輕挑起一頂鋼盔。
當看清那鋼盔上面的帽徽之後，他不禁失聲叫道︰
“喲呵！這帽徽竟然還是鍍金的呢，難不成是黃軍長專門特供的？”
听到這話，周圍的人頓時哄堂大笑起來。
與此同時，在師部掩體的一角，周副官正全神貫注地盯著地圖上那些用紅色鉛筆勾勒出來的圓圈。
只見他眉頭緊皺，面色凝重地自言自語道︰
“軍座剛剛下達了最新指示，要求我們將輜重連暫時編入 102 師的預備隊……”
說到這里，他忽然壓低了聲音，轉頭對著身旁的柏師長耳語道︰
“不過，如果情況真的到了萬不得已之時，可以考慮放棄輜重連，讓他們負責掩護師部安全轉移。”
然而，就在周副官話音剛落的瞬間，一直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的古之月猛地拔出腰間的二十響手槍，將槍口死死地頂在了周副官的太陽穴上。
整個場面瞬間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只听古之月吼道︰"你再說一遍？周瘸子，你知道輜重連不是戰斗部隊，老兵才十來個，所有長短槍加在一起只有60多支，捷克式只有3挺，子彈也只有每槍60發，手榴彈每人才2個，捷克式才配400發，怎麼打？"
"這是軍令！"周副官脖頸青筋暴起，"你們這些..."
師部的參謀們立刻沖向兩人，想要拉扯開兩人。
只听得“砰”的一聲巨響，猶如平地起驚雷一般，槍聲驟然炸裂開來。
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響聲嚇了一跳，目光紛紛朝著聲源處望去。
只見徐天亮手持一把晉造盒子炮，槍口還冒著縷縷青煙。
而不遠處，周副官那原本別在胸前、金光閃閃的鍍金懷表已經不知去向。
“報告！走火了！”
徐天亮一臉無辜地喊道，同時輕輕吹去了槍口的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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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著頭嘟囔道︰
“唉，這晉造盒子炮就是愛鬧脾氣，真不讓人省心吶。”
就在這時，身材高大的孫大個子一瘸一拐地沖進了新補充的迫擊炮陣地。
他滿臉驚慌失措，仿佛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待他站穩腳跟後，大家才發現他竟然是順拐跑過來的，模樣十分滑稽可笑。
“不好啦！”孫大個子喘著粗氣大喊道，
“你們快來看，這炮管里面塞得滿滿的都是啥玩意兒？”
眾人聞言，急忙湊上前去查看。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可真是令人大吃一驚——原來炮管里居然塞滿了周副官偷偷運輸的煙土！
徐天亮見狀，氣得臉色發青，他怒不可遏地撕開一個油紙包，罵罵咧咧地道︰
“好個龜兒子！
竟敢背著咱們干這種勾當！
這些煙土要是落到小鬼子手里，豈不是給他們續了命嗎？”
說罷，他便將手中的煙土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一旁的古之月見此情形，二話不說，迅速提起一桶汽油，將那些煙土一股腦兒地全部倒進了汽油桶里。
隨著“咕咚咕咚”的聲音響起，煙土與汽油漸漸混合在一起。
與此同時，古之月一下想起了王文章的水文日志。
突然，他的眼楮一亮，停留在了其中至關重要的一頁上︰
“……芒碭山南麓三號高地，砂岩結構，遇火即崩……”
看到這里，古之月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這時師指揮所里電話鈴聲響起了，參謀長接起電話來︰
“什麼！你大點聲！程道口...傷亡慘重...需要支援...”
不一會，參謀長放下電話，
“報告師座，304團陳團長來電，倭寇進攻火力強大，才一天功夫，304團就只剩下三分之一了，再不支援程道口就要丟失了！”
柏師長在指揮所里踱步，自語道︰
“三個團都在陣地上，師部和直屬隊還要守縣城，哪里還有部隊呦！”
侯連長看見柏師長的為難，立刻敬禮道︰
“師座，既然部隊抽不出來，那就讓我軍部輜重連去支援陳團長他們吧！”
徐天亮小聲的鼓囊著︰“盡搶一些送死的活，這是想讓老子們早死早托生呢！”
說著就開始去催促士兵們，抓緊卸輜重，準備出發。
柏師長眼前一亮，感激道︰“那就有勞了，侯連長，有什麼需要我解決的，只要是我有的，你盡管開口！”
侯連長道︰“舍身保國，哪有什麼其他要求，就是我們輜重連，長槍才40多支，補充一下，我們好跟鬼子拼命！”
參謀長立刻接過話來道︰
“304團正好需要補充彈藥，就從這里給你們補充，你們根據自己需要自取吧！”
侯連長立刻敬禮下去準備了，此時周副官則帶著幸災樂禍的神情，與一同運彈藥的民夫拉著大車回軍部了。
看著周副官遠去的背影，徐天亮咬牙切齒的道︰
“這麼囂張，怎麼沒有人打黑槍，打死這個死瘸子！”
古之月突然背著火焰噴射器走了過來說道︰"徐天亮！侯連長命令，帶一個班的兄弟先往程道口偵察前進！連部隨後出發！"
徐天亮背著花機關，立刻回過神來，召集他的全班人員，攜帶一挺捷克式，帶足彈藥，先行出發了!
而此刻在程道口的陳團長，已經越來越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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