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搬家這個活，就算是再仔細的人，也會出點什麼差頭。
不是前期，這玩意沒打包，那玩意怎麼還給落下了。
就是後期，有些東西說死也想不起來裝哪了。
最後，一句“我記的當初我裝了啊”之後，統一歸結為“那就是搬家搬丟了”。
除非，你可以高端到找了個“一比一還原”的那種搬家公司。
而現在，先不說有沒有“一比一還原”的搬家公司存在。
就算已經有了，但那也不能用啊。
誰讓周浩然他們單位是保密性質的呢。
再說了。
不就是丟點東西麼？
只要不是一起搬過去的家屬丟東西了，那都好解決。
只要花點時間，趁著還沒有交接，過來取一趟就行了。
因為，有部分人，申請了留守。
就像周浩然他的直屬領導——後勤的邵主任。
是的。
邵主任申請留守並通過上級批準了。
這是晚上，周浩然跟周處和王所長還有鄭師傅吃飯的時候，听見的。
用周處的話說。
“這個老邵，想當初在打仗那陣就看不上他。明明就是一個廚子出身，還總想干點什麼驚天動地的。後來，可算是抓住機會了，他們連重組，他當上連長了。你說，當上連長了，是不是就得為底下的人考慮？你好歹學學習啊，不說能趕上誰，至少別拖後腿啊。
可他偏不。一天天拽的就差天老大他老二，誰的話都不听了，自認為天賦不凡。後來好，他那個連又得重組了，他也被打回成了司務長了。要我說，司務長他都不夠格，他最多也就是個炊事班長。”
這邊，周處解釋完了邵主任的資歷。
那邊，王所長開始介紹起邵主任的工作經歷來了。
“是啊，周處。不瞞你說，當我知道我今後要跟老邵一起搭班子的時候，我頭皮都疼。想當初，誰都知道老邵求了多少人才來我們這個管理所的。他想干什麼，誰不知道？誰想在身邊留一個炸彈啊！
後來，還行，還沒等他干什麼呢，那批人被釋放了，沒讓他炸起來。可是，這個老邵也變了，變的有點。。。。有點官迷了。”
說到這，王所長提到了周浩然。
“我也知道，最近老邵總找浩然，想讓浩然申請留守，好把位置留給他那個佷子，以便等過年，他退了之後，讓他佷子上來。”
說實話，當時的周浩然真的忍不住想跟著吐槽幾句。
可是這個嘴怎麼的都張不開啊。
你听听人家說的都是什麼話？
不是“想當初打仗的時候”就是“跟他搭班子”。
你讓周浩然一個資歷少，資格還小，就連歲數都小的一個下級的下級，怎麼開口？
干脆，周浩然還是沒說話，听著人家領導說話吧。
好在，王所長也就是這麼一提，很快就繼續吐槽邵主任了。
“這不，浩然沒同意，老邵這招不好使了，就又變了，直接申請留守了。”
說到這，王所長還怕周處不明白，特意的解釋了一句。
“這回，我們管理所申請留守的人，就以這個老邵職位最高，再加上老邵本來就是後勤出身。所以，我們這個管理所和治安系統那邊兄弟們的融合，就差不多是以老邵為主了。那，老邵這一、兩年操作的空間，就大了不少。”
“哦~~我就說這個老邵怎麼好好的提半級的機會不要了，非得在事頭上吵著鬧著的要留守呢。”
這話，當然是鄭班長這個跟老邵同級，現在卻跟周浩然一樣，同屬“下級”的人來說。
畢竟周處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有些話，尤其是辦公室里的話，只適合哪說哪了。
就像王所長和周處說的這些。
當晚上8點半，王所長派人喊各個科的科長和副手過來開會的時候，屋里這幾個人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很是正經。
9點。
周浩然坐在他被分配到的貨車的駕駛室里，抽著煙，看著外面的忙碌的眾人。
這種場景該怎麼形容呢？
說它亂吧。
屬實亂。
畢竟整個管理所，算上歇班的，和一些家屬，總共500多人，今天晚上都到了。
只要里面有幾個像無頭蒼蠅的各種亂跑。
再有幾個，雖然目的性很強，但手忙腳亂的，一會這個掉了，一會那個掉了的。
那場面，就“混亂”起來了。
可是，周浩然看著看著，竟然看入迷了。
怎麼感覺還有一種“無序美”存在呢？
等等。
“無序美”？
周浩然被自己的想法給嗆著了。
上輩子，雖然周浩然年輕的時候，也做過一陣中二的“文藝青年”。
可是，那也是上輩子的事啊。
況且，這個年頭，藝術可是搞不得啊。
周浩然晃了晃腦袋，猛抽了一口煙，算是把這個想法給刨除去了。
兩個多小時之後。
周浩然已經等的有點困了。
幸好。
管理所收拾的進程已經到了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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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現有車輛不夠，有部分人員無法上車。”
“趕緊跟各個司機溝通，看哪輛車還能裝下人，就別管原先的科室和班組的安排了。能裝下去人是最主要的。”
听著現場的人的報告，周浩然回過頭，看了一眼自己這台車的後貨廂。
雖然，已經裝了差不多30個人，滿坑滿谷了。
但是，周浩然眼楮依然還是亮了。
“報告，我的車還能裝下。”
周浩然這邊的喊聲還沒落下呢。
那邊，手腳已經配合上了。
掛三檔，然後一腳地板油。
最後，一腳剎車定死。
這麼一個操作之後，周浩然看了一眼後貨廂。
根本不管那里面的人已經罵娘了，沖著外面指揮的人員招著手。
“快過來，我這還能安排2、30人呢。”
還別說。
隨著周浩然的操作，其他那些只裝人，不裝貨的司機也開始同樣的操作了。
“嗡~~~~吱~~~~報告，我這也能裝。”
“嗡~~~~吱~~~~我這也可以。”
“嗡~~~~吱~~~~俺也一樣。”
。。。。。
這樣一來。
管理所里的罵聲，是一片接一片的。
而作為“首犯”的周浩然，這時候卻悄咪咪的抽著煙，不敢吱聲。
12點。
經過各個司機師傅的“努力”。
所有的人和物，都裝上車了。
“出發”。
隨著頭車的汽笛聲，一眾車輛開出了管理所，奔著昌平而去。
正常來說。
從管理所到昌平那邊的新地址，開車應該也就一個半小時左右。
不過，畢竟是大車，而且還是車隊。
當最後一輛車進了新的管理所已經快下半夜2點半了。
不。。。。。。
現在不能叫管理所了。
準確的說，現在得叫監獄了。
是的。
監獄。
想當初。。。。。
呃。。。。
這個“想當初”，正好是一年之前。
一年之前，周浩然在這邊上班的時候，這邊還不像現在這樣呢。
當時，除了四周有圍牆，以及圍牆上有角樓之外。
剩下的，基本上也沒什麼。
就連里面，都還是亂糟糟的分成東區和西區呢。
而現在，完全不同了。
雖然，圍牆還是那個圍牆，角樓也還是那個角樓。
可是，圍牆上卻多了電網。
就連角樓上也多了探照燈以及“眾生平等器”。
而場地內，更牛了。
四棟坡頂的白色三層小樓。
而每棟小樓前邊都隔出來的小院，一看就是給每棟小樓里的“住戶”“放風”用的。
這時候，周浩然突然有點想段科長了。
是的，周浩然想段科長了。
因為，那時候周浩然在這邊上班的時候，有幾回晚上跟段科長喝酒的時候，段科長說過。
“以後要是這里建好了，說不好听的，咱們這些看守人員都不一定有那些‘住戶’住的好。那些‘住戶’有的，甚至能住一間20平米的單間。而咱們，就算我這個副科，也才一間標準8平米的單間，就更別說你們這些得好幾個人一間的了。”
跟段科長猜的差不多。
當周浩然交完車，領到自己宿舍的鑰匙。
根據指點，來到員工宿舍樓里的自己的宿舍。
迎接他的，是後廚王師傅那張大臉。
“浩然，你過來了啊。”
因為未來，周浩然是跟王師傅這個班組搭班的。
所以，分配的宿舍，也是周浩然和王師傅一間。
這其實，已經算好的了。
最起碼這邊的宿舍里面，有自帶的衛生間。
雖然不是抽水馬桶。
但至少是上下水的蹲便。
而且，還有自制的簡易熱水器，最起碼還可以簡簡單單的洗洗涮涮一下。
至于班組里的其他人的房間。
雖然是同樣的配置。
但是6人一間，也夠這些人搶的了。
看著周浩然安頓的差不多了，王師傅遞過來一根煙，開口了。
“浩然，趁著還有時間，我過去家屬區那邊一趟。”
“好 ，王師傅，你有事先忙。我估計今天晚上誰也別想睡了，沒事的王師傅。”
對于王師傅惦記去家屬區，周浩然明白。
其實。
說是家屬區。
其實，這個區域不在監獄的範圍里。
而是在隔壁的村里。
沒辦法。
想當初，建設監獄的時候，就沒規劃出家屬區。
而現在，管理所那邊，和監獄這邊，說是合並了也好。
或者說，是管理所升級成了監獄也好。
那些家屬，總得需要安置的。
這里，就得提一嘴管理所的家屬安置情況了。
想當初，管理所最開始安置家屬的時候，是在管理所的周圍建設了一圈平房來安置家屬的。
可是，後來，家屬的人越來越多。
地方，或者說平房不夠安置了。
就有一部分家屬直接住進了管理所的“牢房”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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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管理所舊址要交接了，那這些住在“牢房”里面的家屬，自然也得跟過來了。
那，既然監獄里面沒有家屬區。
自然而然的，這些家屬，就得就近安排到隔壁的村里嘍。
而王師傅的家人，就是屬于這種情況。
他著急去看看，也情有可原的。
可有時候，就是這麼寸。
就在周浩然在整個樓層的後廚宿舍“區”里亂晃的時候，有人過來了。
“後廚，一班長，二班長，三班長，趕緊集合人去食堂做飯。命令，在一個小時天亮之前，開飯。”
最開始，周浩然還沒當回事呢。
畢竟，折騰一宿了，現在，又馬上4點了。
早開飯，也對。
可是。
“三班長，三班長，王師傅，王師傅，人呢？”
周浩然反應過來了。
當初他學“紀律”的時候，好像學過，“擅自離隊”，罰的挺嚴。
“咳咳，別喊了。老王拉肚子，叫我攆出去上廁所去了。”
沒辦法。
周浩然這時候只能硬著頭皮的頂上了。
“有啥事跟我說一樣，反正我也算三班的班長。”
誰讓他還欠王師傅一個人情呢。
“也行，小周師傅，那你先帶隊，等王師傅回來，在轉告他。”
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誰怎麼回事，誰又能不知道呢？
大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耽誤任務就行唄。
等人走了之後，周浩然直接把老王拉到一邊。
“我估計現在門衛那邊已經開始戒嚴了。你趕緊去西門那邊等著，看見你大爺，你趕緊跟你大爺說一聲這事，讓他有個準備。如果門衛沒戒嚴，你也別出去，就擱那等著你大爺回來，然後趕緊帶回來。”
畢竟周浩然在這邊干過。
從哪邊出去離村子最近，他還是知道的。
“嗯。”
老王也知道事情緊急，不是說話的時候。
答應了一聲，就跑出去了。
這時候，周浩然才拍了拍手，把三班的人都召集了過來。
“具體什麼情況，我就不說了。現在，各位還是做各位以前的那攤活。至于老王和王師傅的活，麻煩來個人一會到食堂之後告訴我一聲，我擔了。”
“哎呀，小周師傅，看你說的，就那點玩意我們捎帶手就弄出來的東西，還值得你動手啊。”
“就是啊，浩然，不用你，我們幾個就夠夠的了。”
“就是就是。”
“小耗子你就別管了，我們都知道怎麼回事。”
別管這些人是真心還是假意。
反正是到了食堂里，這些人一個個的，干的都可積極了。
根本沒給周浩然伸手的機會。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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