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縛陣的土黃色光柱節節攀升，符文如鎖鏈般纏繞，將凌雨困在中央。
賦神巔峰的老者獰笑著踏碎地磚，掌心凝聚的土系靈力已化作磨盤大的隕石。
“小丫頭，這陣紋可是用百具修士骸骨煉化的，你的太陰之力只會被它越吸越弱！”
凌雨咬碎銀牙，玄月光刃在掌心震顫，卻連劈開一道縫隙都難。
就在隕石即將砸落的剎那，懷中玉瓶突然炸開璀璨金光——一道黑金流光破瓶而出，在半空驟然舒展！
“那是……”老者瞳孔驟縮。
流光瞬間膨脹至千丈，蛇軀覆蓋著暗金色鱗片，每一片都倒映著幽冥血海，七寸處盤踞著白骨凝成的死神圖騰。
蛇瞳睜開的剎那，兩道猩紅光束撕裂天幕，整座天檀城的靈力都為之倒灌！
“騰蛇！不，是殺祖！”有隱藏的修士失聲尖叫，卻被一股無形的威壓碾成血霧。
黑金騰蛇張口發出無聲咆哮，方圓千丈內的虛空竟泛起漣漪般的褶皺。
暗灰色罡風自它齒間噴涌而出，所過之處，地縛陣的光柱如冰棍般消融，賦神巔峰的老者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連同戰甲一起化作飛灰。
更遠處，那些試圖趁機漁利的修士、躲在暗處窺探的密探，甚至廢墟里的殘垣斷壁，都在罡風中寸寸湮滅，仿佛被無形巨手抹去的塵埃。
凌雨僵在原地，玄月光刃“當啷”落地。
她望著那遮天蔽日的蛇軀，想起一個月前在坊市地攤，姜辰用二十源石買下這弱不禁風、半死不活的小黑蛇時，攤主還說它不值錢。
可此刻，這溫順的小家伙，竟是傳說中令萬千修士聞風喪膽、被諸聖修士追殺多日的死神殿之主——殺祖！
騰蛇的凶威僅持續了五息，猩紅的蛇瞳便迅速黯淡。
千丈蛇軀如潮水般退去，鱗片上的金光化作點點星火，最終變回巴掌大的小黑蛇，跌跌撞撞地摔進凌雨懷中的玉瓶，蛇尾無力地垂著，顯然耗盡了所有聖力。
凌雨顫抖著將玉瓶按在胸口，指尖觸到冰涼的蛇鱗時，心中竟無半分懼意。
她想起這些日子，小黑蛇總在她修煉時悄悄探出腦袋，用尾巴卷來補充靈力的靈草，又想起方才它不顧虛弱爆發聖威的模樣，反而生出一絲奇異的牽絆。
“凌雨！”
四道靈光沖破煙塵，姜辰帶著三位同伴落在她身邊。
看到滿地焦土和千丈內死寂的虛空，幾人臉色劇變。
“快走！”姜辰不由分說將凌雨護在身後，四人同時祭出防御法寶，朝著城東疾馳。
他們剛離開百丈，十余道聖境威壓便如烏雲般籠罩了這片區域。
諸聖踏空而立，望著寸草不生的焦土，神色凝重如鐵。
“聖威殘留未散，是殺祖的幽冥死氣！”一位紫袍聖人拂過地面，指尖沾染的灰黑色氣息竟在灼燒他的皮膚。
“千丈內連蟲豸都沒留下，神魂印記全被抹除，是故意銷毀痕跡！”
“它剛爆發過聖力，必然虛弱！”紅臉聖人聲震四野，“傳我命令，全城布下天羅陣，修士分百隊巡邏，任何攜帶活物的人都要盤查！”
……
城東酒樓的密室里，凌雨蜷縮在木椅上，將從地攤買蛇到殺祖顯威的經過全盤托出。
姜辰听完，從她手中接過玉瓶，指尖凝聚起一縷灰蒙蒙的混沌靈力，緩緩注入瓶中。
小黑蛇在瓶內動了動，蛇瞳恢復了些許神采，甚至用尾巴輕輕蹭了蹭他的指尖。
姜辰輕叩瓶身，語氣平靜卻帶著警惕︰“殺祖，別來無恙。”
玉瓶中傳出蒼老沙啞的聲音，帶著久居上位的威嚴︰“承蒙幾位小友照顧，老夫已無大礙。”
“我等救你時不知身份，”姜辰將玉瓶推到桌中央，“你救凌雨，算是扯平。如今九域皆在找你，你該走了。”
死神殿殺祖的名號，足以讓嬰兒止啼。
誰身邊帶著這樣一位沾滿萬靈鮮血的煞星，夜里都要睜著一只眼，更何況此刻天檀城已如鐵桶般被封鎖的節骨眼上。
這時，一直沉默的凌天猛地拍桌而起︰“沒錯！你這魔頭趕緊離開，別連累小雨！”
小黑蛇從瓶口探出頭，蛇瞳直直盯著凌雨︰“老夫可以走，但要帶她一起。”
“帶誰？”凌雨愕然抬頭。
“你。”殺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天生太陰體，能引動幽冥死氣卻不受侵蝕，是萬中無一的殺手料子。跟我回死神殿，我傳你畢生所學。”
“休想！”凌天拔劍出鞘，劍氣直指玉瓶，“我妹妹絕不會踏入你們那魔窟！”
凌雨卻沉默了！
她望著掌心殘留的太陰之力，想起姜辰肩頭的傷，想起天檀城廢墟里城主的悲鳴，想起那些需要她守護的人。
死神殿的秘術雖詭譎，卻與她的太陰體完美契合，若是能學會，或許下次再遇強敵，就不用再讓旁人舍命相護……
就在她心緒翻騰時，玉瓶突然爆發出柔和的白光。
小黑蛇化作一道流光飛出，落地時竟化作一位身著玄色羅裙的美婦人，肌膚勝雪，眉眼間帶著三分清冷七分魅惑，若非脖頸處若隱若現的骷髏圖騰，任誰都會以為是哪家世家的貴女。
“你……”姜辰四人皆是一驚，掌中靈力暗暗運轉。
美婦人輕笑一聲，聲音也變得溫婉動听︰“作為殺手，連性別都藏不住，豈不是太可笑了？”
她走到凌雨面前，掌心托起一枚幽藍色的玉佩，“這是死神殿聖女令。
你天生太陰體，與我殿《幽冥往生訣》完美契合，跟我走，我傳你控魂、匿形、瞬殺之術，不出百年，東域之內再無人敢欺你，你可護你想護之人。”
她指尖劃過玉佩，一道信息流涌入凌雨腦海——那是《幽冥往生訣》的開篇心法，竟與她體內的太陰之力產生奇妙共鳴，原本枯竭的靈力都開始緩緩復甦。
“成為聖女，你將擁有調動死神殿所有力量的權柄，”美婦人的聲音帶著誘惑，“屆時別說黑石谷，便是那些追殺你的聖人，也要掂量掂量能否承受死神殿的報復。”
凌雨望著掌心跳動的太陰靈光，又看了看滿臉焦急的凌天和神色凝重的姜辰，心中的天平劇烈搖擺。
成為殺手，或許會被世人唾棄，可若能擁有守護他人的力量，這條路，真的不能走嗎？
美婦人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將聖女令輕輕放在桌上︰“你不必急著答復。三日內，我會在城西古戰場等你。”
說罷，她身形化作一道青煙，鑽回玉瓶，只留下一室若有若無的冷香。
密室里陷入死寂，唯有燭火在風中搖曳，映著凌雨眼中掙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