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廣耀舌根僵硬,他目光發直,張了張口,最後什麼都沒說出來。
趙斌道︰“謝寧,我小舅舅可能是喝多了跑過來說胡話,冒犯了你,你不要跟他一番見識。”
“不跟他一番見識……?”
謝寧目光鋒利地沖著趙斌挑了下眉。
意思非常明了。
你們武城王府惦記盧家的錢財。
把盧家當成錢袋子,現在盧廣耀好死不死撞上來,不落井下石還等什麼呢。
僅僅一個眼神,趙斌就驚出了一身冷汗,攔著盧廣耀的胳膊也放了下來。
盧廣耀立刻就懵了,抓著趙斌的胳膊急道︰“斌兒,好外甥,我與你母親是親姐弟,你跟我說實話,西北的糧食是不是圈套?是不是連京城的解餉官都是受人指使?”
趙斌先是震驚,緊接著又是失望地看著他。
趙斌嘆氣地扒開盧廣耀抓著自己的胳膊,“小舅舅,你的腦子還沒清醒嗎?”他背過身去,對謝寧道︰“謝兄,讓我舅舅換個地方清醒清醒吧。”
謝寧淡漠地看了一眼已然完全慌亂的盧廣耀,擺了擺手。
侍衛們立刻上前將盧廣耀逮捕。
盧廣耀大喊大叫,死命掙扎,“你們敢抓我,你們怎麼敢抓我!我乃三朝元老前朝宰相的孫子,我是百年盧家子!你們放開我!放開我!謝寧!謝寧!”
“都是你在搞鬼!”
“都是你在作怪!”
“你不得好死!”
嘶吼聲遠去。
趙斌臉色訕訕坐下道︰“謝兄……”
謝寧坐下重新拿起看一半的書本,看了趙斌一眼語氣淡淡地道︰“趙兄你想問什麼?”
趙斌一下子哽住。
是啊,他問什麼?
盧廣耀腦子不清楚,難道自己還不清楚麼?
這件事不管是不是圈套,是誰設下的圈套,都跟他沒關系,跟整個武城王府都沒關系。
相反的,他們是最大獲利方。
一旦盧家倒台,後續接收盧家產業的只能是武城王府,不會是別人。
只是轉念,趙斌笑意又重新掛在臉上,努了努嘴,“無事,無事,咱們繼續背書吧!”
糧食出了大問題的消息頓時在坊間不脛而走。
安邊前來買糧的商人幾乎一夜之間全消失了。
有人不相信,急匆匆往城外一看,之前駐扎在城外的收糧帳篷一夜全沒。
宿川城內別苑的安邊收糧商人倒是沒走。
但他們誰敢上門?
大量的糧食契約,人家真金白銀的定金全都付了,簽訂契約前有言在先,糧食是賣給安邊都護府的,有安邊軍隊坐鎮,若不按時交易安邊都護府絕不會善罷甘休。
一時間西北本地的世家、糧食商人全都如熱鍋上的螞蟻。
盧軒盧霆剛得到城外一伙人跑了的消息,薛茂就急沖沖跑進來,焦急得頭發全都豎起來,“盧大老爺!盧二哥!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盧霆還被蒙在鼓里,“不就是糧食商人跑了?我早先就說這事蹊蹺,先哄炒糧價,低價買空西北的糧食,再高位劫斷掉所有世家糧商的現銀……”盧霆冷哼兩聲,“這明顯就是個局,只不過下場的人不是一伙人而已。”
“嗨呀!”
薛仁青一拍大腿,喊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盧軒倏地抬頭。
盧霆也預感不妙,“仁青,你什麼意思?”
“還能是什麼呀!”薛仁青大喊帶著哭腔,“我家那個逆子背著我賣空了家里一半的糧食,現在人還在邢州沒回來呢!現在咱們世家偷買西北軍糧的事全漏了,全漏了!
“城里都傳遍了!”
“沒人不知道了!這可怎麼辦是好!萬一都護府廖大人怪罪下來,這可要怎麼兜著!拿什麼兜著啊!”
“你說什麼!!”
“你家薛茂下場了?還偷買了軍餉下場?”盧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楮,猛地一拍桌子,“他哪里來的這麼大膽子!他怎麼敢的!”
“還怎麼敢!還不都是你們家三少爺!”
薛仁青一個腦袋兩個大,一拍大腿就差哭了地控訴,“要不是他鼓動我家薛茂哪敢偷買軍糧套銀子,盧大爺,盧二哥!你們還不知道吧!”
“你們家廣耀已經被都護府的人抓起來了!”
“還是他跑到人家廖府撒野,現了原型,叫人原地給逮起來的!”
“什、什麼……”
盧霆眼前發黑一個站不住身體向後倒。
盧軒大驚,趕緊扶住盧霆,大喊道︰“大哥!大哥!你怎麼了!”
宿川南城,尼姑庵。
楊惑跪在蒲團上,給爹娘大哥上完香,在蒲團下摸到一封信。
信上鋒利遒勁四大字,“三哥親啟。”
信封鼓鼓囊囊,打開來里面裝的全是銀票,楊惑粗略數了一下一共二百三十多萬兩。
原本按他的計劃,最初低價買來的糧食再以小股渠道,慢慢釋放到西北糧食市場,這樣做雖然慢了一些,但總歸是風險低穩賺不賠,但沒想到他這個妹夫出手如此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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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後不超過二十天,竟是一刀切,將西北富戶的糧食和現銀流通幾乎全部掏空。
二百多萬兩銀子。
足夠使他們安邊軍迅速擴張,花上個二年的。
再加上之前收來的糧食剩余,他的安邊軍三年之內絕不再為糧食銀錢發愁。
“這小子倒是能耐!”
楊惑將銀票揣進懷里,滿意地低笑了一聲,可轉眼,他就被信里最後的紙張震懾住。
“這是什麼……”
紙上的畫作,讓他渾身頓時激一層雞皮疙瘩,“床子弩、猛火油櫃……塞門刀車、鐵蒺藜……陌刀、腰刀……”
信上詳細畫了每種戰場武器的具體制作方法,還標注了名字,具體實用方法。
楊惑大笑拿著信愴然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站在山間庵堂樹蔭遮蔽處,身後是父母以及家人的尸骸,還有楊家軍三萬將士的衣冠冢,霎時間淚流滿面,楊惑低頭,淚水一顆顆砸在地上。
“悠悠蒼天……”
“為何如此……”
若早點遇到,早點有這戰場利器,他楊家滿門下場何至如此淒慘……
按大宴律法,輕微囤積哄炒物價,折臀杖六十。災荒年間哄炒糧價,獲利五匹絹帛,徒一年,勞役一年加杖刑,獲利五十絹帛以上,流放兩千里……再嚴重的主犯絞刑,官員同罪。
西北世家們參與哄炒糧食價格,獲利何至數十。
當真論罪,恐要抄家掉腦袋。
西北所有的世家都被騙了,沒了錢、空了糧庫,但起碼腦袋還在,雖然面子上沒光,丟人丟的磕殘,可借給他們八百個膽子也不敢上告官府,去捉拿給他們下套的人。
至于那個姓屠的解餉官,更是連人影都抓不著。
更讓人氣吐血的是,有不甘心的世家多番打听,朝中是否有這一位姓屠的戶部官員,一番探查下來之後,還真有!
原本出發西北押解糧草的名單是有他一個。
只不過在出發前期,這位姓屠的大人突發急癥,人壓根就沒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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