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方才季俊山那篇策論在閱卷官眼中算是優等九十分。
那謝寧這篇就是——0分!
原因無他。
膽兒太大了。
也太狂了!
廖吉昌卷子一拍桌子震得直響,他站起來指著謝寧,倆眼怒瞪,氣的額頭青筋都起來了,“豎子狂耳!老魯!戒尺呢,本官的戒尺呢!”
書房門關的嚴實,謝寧見狀立刻往趙斌身後躲,他大聲道︰“老師息怒,這不是您出的題麼?綱陳紀,一稟于禮法,可不就是從吏治法度上下功夫!”
“老子讓你答題,誰讓你牽扯稅法改革了?”
廖吉昌氣到連風度都不顧了,操起手邊搬磚厚度的書便飛了出去,也就是趙斌躲的快,要不臉非得砸扁了不可。
謝寧一偏頭,狡辯道︰“既要效仿周文王,那我寫打破門第提拔人才有什麼錯!科舉目的不就是為國家輸送新鮮血液!”
“你這廝,你這廝……”
你這廝,基本相當于現代的你他媽。
廖吉昌怒道︰“你當你是誰?便是王侯子爵也不敢寫出這般狂悖的文章!教導你這些十日,就給我寫出這等玩意!你往那跑!”
當今大宴,皇權與世家相爭,從前朝開始多少英才倒在血泊里。
多少天才,沒了身價姓名。
若是這般策論出現在科舉考場上,落榜倒是好說,一旦被有心人拿來利用,謝寧便是他的土地,有八個腦袋也不夠摘的。
“老師!”
“老師!”
不大的書房內,沸反盈天,謝寧大聲喊道︰“這不是私下的考校麼,我也就有感而發,實際考場上你徒弟我瘋了才會這樣寫!”
“你誰給我廢話!”
廖吉昌顯然是氣上頭了。
根本不顧其他已經呆傻掉的在場三人。
大聲怒喝道︰“老魯!戒尺!戒尺你給我拿哪兒去了!”
魯管家早都拿著戒尺在書房門口等著,之所以不推門進去,是有些心疼謝寧挨打。
畢竟這種雞飛狗跳,打孩子的場面他們廖府已經幾十年沒上演過了。
“給我老實站過來!”
謝寧結結實實挨了十持戒徹底老實了。
廖吉昌不是沒看不出來,這小子策論前兩千字還都是正經應對,言之有物,再往後面多出來的三千,純屬胡來,哪有人科舉考場策論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
豈不是人還沒到官場就把人給得罪盡了。
還吏治改革,考校官員政績。
還因地制宜改變賦稅。
條條狀狀全都是治國良策,但良策便有用嗎?
宦海沉浮,官場經營往往越是對的,下場越慘。
古往今來,哪一個提出變法改革的有好下場?
廖吉昌打完謝寧,留下罰抄孟子十遍,便拂袖而去。
季俊山趙斌等人,哪想到會有這麼一出?
廖吉昌雖不是當世大儒,謝寧也非頑童劣子,原想著廖府的學習氛圍會非常濃厚,父慈子孝,師徒恭敬,誰能想到竟是這般雞飛狗跳。
謝寧之前也在課業上惹惱過廖吉昌。
但卻從未讓他老人家如此發火過。
而且還是當著外人的面教訓他。
挨揍後,謝寧訕訕地摸了摸鼻尖,聳肩笑道︰“也不總是這樣,不信季兄可以作證。”
季俊山點了點頭,這孩子被謝寧在科舉考場上接連摁在地上摩擦,早已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點頭道︰“確實,之前謝寧惹廖大人生氣,都是尋常小事,我來廖府學習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廖大人如此大動肝火。”
他嚴重閃過懷疑,盯向謝寧左邊發青的眼眶,遲疑道︰“難道,謝寧你臉上的傷也是廖大人打的?”
謝寧︰“……”
就知道不能給這個缺心眼好臉。
趙斌噗笑出聲,拿著謝寧的卷子反復觀看,試卷內容豈止狂妄二字,簡直是狂沒邊了。
文章之上,銳利、尖刻,指點江山。
完全就是把這趙家天下當成是他謝寧一人的。
不一會之後,趙斌道︰“不怨,依我看,廖大人應該把你另外半邊眼眶也打青,你這卷子若參加殿試恐怕還沒送到御前,就得叫人捉拿下獄!”
謝寧翻了個白眼。
他自己個寫了什麼,自己知道。
完全是有感而發,他又不是缺心眼,這般狂妄悖論的策論,怎可能出現在科舉場上。
趙斌看謝寧吃癟,心情極好,他指著謝寧的眼眶笑道,“謝兄,我有些好奇,以你如今的身份,孤身入胡人大營都能全身而退,到底是什麼人還能打你?”
謝寧︰“……”
都滾吧
不想跟他們任何一個人說話。
可就在這時,吳俊源爽朗的笑聲從書房外傳來,“哈哈哈……謝寧,我听說你被打手板了?”
“到底是哪個字不認識,哥哥我來教你!”
至晚。
雖然手疼,謝寧還是堅持抄完了十遍孟子,又謄寫了半不世宗與賢臣說。
屋外的天空群星閃爍,院內蟲鳴不斷,謝寧賴唧唧地躺在許婉腿上,臉貼在許婉香香的肚皮上,“媳婦,要不咱回村置上百十畝地,養點雞種點花,每天中午摸雞蛋,雞糞還能用來做化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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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雞剛下的蛋,還帶溫熱,就被摸走。
曾經破漏的小院種上耐寒四季都會開的花。
他跟許婉倆人,白天種地紡布,晚上被窩里掀紅浪,過個幾年許婉再給他生下幾個大胖小子。
一個個虎頭虎腦的小子,圍著他的膝蓋叫爹。
這種日子想想就美的睡不著覺。
那樣悠閑的日子,無憂無慮,誰不想。
許婉捧著謝寧的手,用蛇油給他上著肉眼根本看不出的傷,蛇油抹勻之後,還特寵溺地吹了吹,“相公若是鄉試得中,你覺得累,那咱們就回家。”
自打謝寧來了宿川之後,沒有一日不在忙碌。
就連好好跟她說話的時候都少。
從前在村里謝寧也忙,但跟這種既然操勞又耗心血的忙根本不是一回事。
而且,她看出來了,自己的丈夫根本不喜歡浸淫官場。
“唉……”
“再說吧……”
且不論許婉的身世有極大的危險。
就連他自己,如今想抽身也是不可能了。
科舉官場,一朝入局,根本不可能向從前那般閑雲野鶴。
“媳婦……”
許婉被他呼吸弄的小腹酸軟,輕哼了一聲,“嗯?”
“沒事。”
天氣太熱,晚上一般謝寧在家都不讓許婉穿著寢衣睡覺,非得把人弄得只剩一見肚兜方便上下其手才行。
此時,他大手向上。
許婉身子當即一顫。
從宿川回來,他倆基本沒有親熱過。
熟悉的酸麻熱意隨著謝寧的動作席卷全身,許婉嬌柔的臉上頓時浮現向往和嬌羞。
兩側床幔被迅速放下。
床幔之內,就听謝寧道︰“媳婦,給我生個兒子吧……”
臥房之內被掀紅浪。
如膠似漆的夫妻二人,誰也沒听見屋頂瓦片傳來的細微響動。
第二天清早。
謝寧神清氣爽,連背書都效率了不少。
才復背了一遍昨日經義,管家便來報,說是李將軍夫妻來訪。
李家與廖府自來相熟。
飯廳里李武兩口子已經吃上了,鄢玉蓉道︰“謝賢弟,弟妹呢?怎麼不見她人?”
若是李武問這話。
謝寧肯定會說,昨晚操勞,現在還沒起。
嫂子問可就不能這麼輕浮地說了。
他道︰“夏日倦怠,她最近睡眠不好,今日恐怕得晚些起來。”
“哦,天氣是熱的遭罪。”鄢玉蓉往謝寧跟前推了厚厚一摞賬本道︰“我跟她好些日子沒見,待會吃完飯我等她一會,這些是最近西北五個州府的賬冊,第一頁是賬房攏出來的結余,成本和毛利都在上面,你先看看。”
細賬謝寧沒精力看。
這部分核算一直都是許婉在盯著。
謝寧拿起結算的紙張,西北五個州府,白雪緞僅僅上市不到一月,純利潤就已經超過六萬兩。
這六萬兩刨出給武成王府一萬多兩,剩下都是他跟李家的。
“嫂子,李大哥,利潤還是按之前說的。”謝寧喝了一口粥,道︰“武成王府先給,咱們的季度結算。”
利潤結算是之前說好的。
李武夫婦對此沒有意見。
鄢玉蓉道︰“昨夜盧家南方絲綢剛到白城,今早白城鋪面就已經擺出跟咱家一樣的絲綢,價格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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