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歡的人是誰？”孫海龍不甘心，“難道比我優秀嗎？”
石頭笑道︰“龍哥，人家是知識分子！是從城里來的，你家有啥啊？能看上你嗎？接受現實吧。”
“哥，娘有事找你！”江芬芳跑了過來。
江林隨她回家，祁翠娥已準備好鹿肉和魚，還有一瓶麥乳精，“大林子，你姥姥身體不好，我很長時間沒去看她了，你替我去一趟吧。”
是啊，好久沒去姥姥家了，主要是路程太遠，而且之前家里沒吃的，總不能空著手去。
他提著簍子就走了，小猞猁跟出家門，硬是被江綿綿給抱了回去。
天馬大隊，楊樹村，江林趕到時，已是晌午，家家戶戶都升起了裊裊炊煙。
他憑著記憶，摸到一戶人家，高高的土坯牆，大門上用毛筆寫著毛主席萬歲。
這就是江林的姥姥家，他輕輕推開房門。
一個男人正在院里劈柴，江林認出對方，正是他的二舅祁文忠，大舅舅祁文武是軍人，多年前，在執行任務時犧牲。
“二舅！”江林喊了聲。
祁文忠轉頭看去，見是江林，先是朝門外望了一眼，沉下臉道︰“你來干什麼？是不是家里沒吃的了？”
江林微微一怔，笑道︰“我家里不缺吃，就是來看看姥姥！”
“收起你的心思，俺家里缺糧食，你別想著拿東西回去！”
祁文忠冷哼道。
二舅也太摳門了，是親舅嗎？江林斂起笑容，“我看完姥姥就走，你放心，不會拿走你家一粒米！”
“咦？是江林嗎？”這時從屋里走出一個中年女人，江林喊了聲舅媽。
“你娘和你妹妹沒來嗎？”舅媽熱情地迎上來。
“路不好走！等過年再來。”江林解釋道。
“嗯，你又長高了，就是有點瘦！走，看你姥姥去！”舅媽打量江林幾眼，拉著他的胳膊，朝最西邊的房間走去。
“盯好大林子，一個米粒都不能讓他帶走！”祁文忠特意叮囑一句。
“文忠，你胡說什麼呢？他是你妹妹的兒子，你做舅舅的怎能這麼說？”舅媽瞪祁文忠一眼，“要是讓翠娥知道了，她該多麼傷心啊！”
“誰叫她不听勸，非要嫁到江家屯，都是自找的。”祁文忠氣憤地把怒火發泄在木頭上，那股狠勁，恨不得把木頭剁碎。
“多少年前的事了，還提它干嘛！真是吃飽撐的！江林，不用搭理他。”
感受到舅媽的善意，江林笑了笑，走進屋里，老太太剛下床，看到江林，幾步走到近前，“孩啊，你娘呢？”
姥姥六十多了，滿頭銀發，一只眼凹陷，沒了眼球，是祁翠娥小的時候，不小心用針戳傷了她的眼，那時候沒有消炎藥，眼球因感染而壞掉。
“姥姥，你身體好吧？我娘一直惦記著你！”
江林放下簍子，握住姥姥的手，不要小看老太太，當年她是衛生員，上過前線。
老太太的眼淚流了下來，“那死妮子也不來了，還以為她餓死了呢！”
“娘，你整天惦記翠娥，她呢，多久沒來看你啦！”傳來祁文忠的喝斥聲，“她只要來，百分之百是來拿糧食的！”
“你能不能把嘴閉上？”舅媽杜梅不悅道。
“孩啊，別听你二舅瞎嚎，是不是沒吃的了？我給你拿點土豆和大米！雖然不多，也夠你們一家吃幾天的。”
“再拿點棒子面！”杜梅說道。
江林連忙擺手，“姥姥，舅媽，我不是來要糧食，俺娘讓我來送鹿肉！”
說話間，他將毛巾拿開，從簍子里拿出一塊鹿肉，有十好幾斤。
“這……這是鹿肉？還那麼多！”杜梅驚訝道︰“哪來的？”
“是我上山打的！”江林把肉放在桌子上，又拿出十多斤小魚，“這是我和芬芳在湖里逮的。”
“你們家那麼困難，還帶來這麼多！你拿回去吧。”老太太心疼小女兒，說啥都不要。
舅媽也勸，意思留下一點就行，不用全部留下。
直到江林又拿出一瓶麥乳精，老太太不淡定了，“這得多少錢啊？”
“听說老貴了！”舅媽附和。
江林讓老太太坐下，道︰“姥姥，我現在有錢，等你吃完了，我再給你買！”
老太太神色變得凝重，“你老實給姥姥說，錢是哪來的？”
“大林子，咱可不能干打家劫舍的事啊。”杜梅認為錢來路不正。
“肯定是偷的，把你的東西拿回去！”祁文忠站在門口，臉色陰沉得可怕。
怎麼給扣上了竊賊，江林欲哭無淚，鄭重道︰“前些天我獵到一頭馴鹿！還有一些桑黃，然後拿到公社中藥鋪，換成了錢！”
“這事俺屯里人都知道！”
他又摸出二十塊錢，塞到老太太手里，“姥姥，想吃啥你去買，錢花光了我再給你！”
“孩啊，你真沒騙姥姥？”老太太半信半疑。
“真的沒有，要是不信，你讓二舅去俺那兒打听下！”
直到此刻，老太太懸著的心才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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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鹿都能打到，江林，舅媽為你高興！”
祁文忠黑著臉，“我會去打听的，膽敢說謊，以後別想進這個家門。”
江林又掏出十塊給杜梅，“舅媽，我姥姥年事已高，平時都是靠你照顧，辛苦你啦！”
杜梅高興得合不攏嘴，推辭不掉，只好收下，“跟你姥姥說話，我去做飯。”
她拉著祁文忠走了。
吃過午飯，江林沒有逗留，出了院子，想起一事，看向祁文忠，“二舅，听說你們大隊有槍，我想搞一把五六式半自動步槍，你幫我打听下！錢不是問題。”
“你搞槍干啥子？”祁文忠頓時警惕起來。
江林如實說道︰“我現在不但是民兵排長，也是狩獵隊的隊員！我有一把雙管獵槍，就怕遇到老虎黑熊！所以，想搞一把好點的。”
“想不到啊，你本事那麼大！”杜梅驚呼出聲，“比你二舅有出息！”
“文忠，你幫大林子問問吧。”老太太發話，女兒有個好兒子，替她高興。
哪知祁文忠撂下一句幫不了，就回院了。
杜梅卻安慰江林，叫他不要擔心，她幫忙去問。
江林提著空簍子，輕松許多。
在經過一處院子時，听到爭吵聲，他下意識朝院里望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但看不到臉。
他駐足打量，當男人轉身那刻，江林的瞳孔陡然一縮，居然是那個大高個劫匪，他的手已被紗布纏住。
“兒子，听娘的，以後別再干那種事了，遲早會掉腦袋的啊！”
“滾，都怪你和那老東西沒本事，害得我娶不上媳婦，也沒吃的！我要是不干那事，你們吃啥喝啥！”
啪的一聲，大高個男子給了自己母親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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