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等一下!”
芙蓉猛地回頭。
夜風微涼,月光灑在禁林邊緣的草地上,那個金發的身影逆著光站在那里。
德維羅的臉半隱在陰影中,但他那雙灰藍色的眼楮卻清晰得讓人心驚。
他朝她跑來,步伐干脆而堅定。
芙蓉愣住了,看著他穿著一件嶄新的校袍,衣領整潔,頭發似乎也特意打理過,顯得比平時更加挺拔俊朗。
可正因為這樣,才讓她心里泛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抵觸感——他看起來和她記憶中的那個人一模一樣,但……卻終究不是同一個人。
“德維羅?”
馬克西姆夫人站在一旁,像是被施了石化咒一樣,呆呆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德維羅,嘴巴微張,眼里滿是震驚。
芙蓉眼神復雜,抬起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語氣生硬得像是在豎起一道防線。
“你來干什麼?”
她別開視線,不敢直視德維羅的眼楮,仿佛只要多看一秒,心底那壓抑的情緒就會徹底崩潰。
明明那個人已經死了.......
德維羅卻並沒有退縮,他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撥開她臉頰邊被風吹亂的銀發,聲音堅定得不容置疑。
“我來履行我的承諾。”
下一秒,不管芙蓉願不願意,德維羅已經上前,直接將她緊緊地摟進懷里。
比上次更緊。
他手臂的力度毫不掩飾,仿佛要把她整個人揉進自己的骨血中。
芙蓉的鼻尖撞在德維羅的肩膀上,熟悉的氣息瞬間包裹住她的感官,讓她再也無法克制住自己積壓已久的情緒。
“嗚——”
她一下子哭了出來,雙手無力地抵在德維羅胸口,卻完全沒有力氣推開他。
她的身體在他的懷里顫抖,聲音里帶著絕望與困惑。
“為什麼……為什麼……”
德維羅並沒有回答,只是更用力地抱住她,手掌輕輕落在她的後背上,像是在無聲地安撫。
芙蓉的淚水沾濕了德維羅的衣襟,她渾身發軟,卻依舊忍不住一遍遍地低聲問。
“為什麼……”
“抱歉,來晚了些。”
德維羅的聲音低沉而輕緩,仿佛是夜風中悄然滑過的一道低語。
“本來的我心比較大,不太在乎這些事情。”
話音剛落,他就用力地收緊了雙臂,幾乎要將芙蓉整個人揉進自己的懷里。
他的下巴擱在她的發頂,手掌穩穩地貼在她的後背,指尖幾乎要嵌入她的衣料中。
那種近乎本能的保護欲,讓他恨不得將她永遠扣在自己懷里,誰也無法再將她帶走。
芙蓉沒有掙扎,也根本沒有力氣掙扎。
她的臉貼在德維羅胸口,淚水浸濕了他的袍子,肩膀止不住地顫抖。
她張了張嘴,喉嚨里只有細碎的嗚咽,所有的話都被哽在喉間。
她知道,她當然知道,眼前這個人和自己之間的羈絆到底有多深。
她一直在等他,等著那個她以為再也不會出現的身影。
月光灑在他們的身上,透過馬車旁垂下的樹枝,碎成斑駁的銀色光點。
夜空澄澈,夜風微涼,整個禁林的邊緣仿佛都安靜了下來,只有德維羅和芙蓉在這片靜謐的月光下相擁而立。
一旁的圍觀者們神色各異。
馬克西姆夫人瞪大了眼楮,嘴巴微張,臉上的表情仿佛被雷劈過一般。
“你……不是……死了嗎?”
這句話一出口,她自己就意識到不太對勁。
畢竟在兩個年輕人深情相擁的時刻,突然提起“死亡”這件事,未免顯得有些過于煞風景。
她下意識地抿了抿唇,目光在德維羅和芙蓉之間游移,眼中透著復雜的疑惑與震驚。
德維羅沒有睜眼,只是將下巴在芙蓉的發頂上輕輕蹭了一下,聲音低而堅定。
“我復活了。”
德維羅沒有解釋,也不需要解釋。
一旁的海格瞪大了眼楮,手里的燈籠都差點掉在地上。
“啊?”
他用粗重的嗓音結結巴巴地說道,巨大的手掌揪了揪自己那亂糟糟的胡子。
“奧利姆,你說德維羅死了?你從哪听到的這個消息?”
他瞪著德維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又像是在懷疑是不是自己太困了,產生了幻覺。
接著,海格猛地回過神來,慌亂地朝著不遠處的方向張望,像是在確認龐弗雷夫人是不是正好在巡查。
“德維羅,你不是應該躺在醫院嗎?”
海格壓低了聲音,急得額頭上都冒出汗珠。
“你怎麼就跑出來了?!”
但德維羅並沒有理會海格的驚慌,他只是低頭,輕輕地把芙蓉抱得更緊了一些,像是要將她整個扣在懷里,仿佛這樣就能把她嵌進自己的身體里,永遠不會再分開。
海格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了一下,隨即場面便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
馬車里有幾個布斯巴頓的學生開始蠢蠢欲動——有人探出頭,伸長了脖子,試圖從窗戶里看清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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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人甚至想要推開車門,親眼看看究竟是誰在外面。
“都待在里面!”
馬克西姆夫人的聲音冷冷地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她直接揮動魔杖,馬車的窗戶立刻“砰”地一聲消失了,連帶著門上的縫隙也一並封死,徹底切斷了里外的視線。
接著,馬克西姆夫人自己走到門前,雙臂抱胸,像一座巍峨的山峰一樣站在那兒,直接將門口堵得嚴嚴實實,臉上的神情透著不容違抗的冷漠。
車廂里頓時傳來一陣不滿的竊竊私語,但在馬克西姆夫人那種“敢再試就讓你們在禁閉室里待上三天”的眼神掃過之後,學生們頓時噤若寒蟬,紛紛縮回了頭,不敢再多看一眼。
而門外,德維羅依舊低著頭,目光落在懷里的芙蓉身上,指尖在她的背上緩緩摩挲著,仿佛在確認她是否真實存在。
“所以,”
海格眨了眨眼,緩緩地開口。
“我是不是該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沒有人理他。
夜空中,烏雲正緩緩地爬上天空,原本灑在地上的那抹銀色月光也被悄然吞沒。
冷風拂過,吹動著德維羅的袍角,空氣中仿佛凝固著即將分別的沉重感。
海格在一旁站著,手里拎著那盞油燈,目光擔憂地看向天空,燈光映照在他粗糙的臉上,顯得有些晦暗不清。
“時間已經到了極限。”
海格沉沉地開口,聲音里透著一絲緊張。
“再不出發的話,可能就會遭遇亂流的。”
他的話像是一道溫柔的催促,終于讓那緊緊相擁的兩個人緩緩松開了彼此的手臂。
德維羅低下頭,目光深沉而柔和地看著芙蓉。月光透過雲層的縫隙灑在她的臉上,映照出她眼里那止不住的淚光。
德維羅輕輕笑了一下,抬起手,指尖微微一動,掌心中便浮現出一個綠色的發卡。
那發卡細致而精巧,像是用最珍貴的綠寶石雕琢而成,折射出點點幽光。
“過來。”
德維羅輕聲說。
芙蓉抬起頭,愣了一下,乖乖地走近。
德維羅抬起手,輕柔地將她垂落在臉側的銀色長發攏到耳後,動作溫柔得仿佛生怕驚動了她的呼吸。
“這是給你的。”
德維羅低語著,輕輕將那綠色的發卡別在她耳側。
指尖不經意地拂過她的鬢發,留下微不可察的溫度。
芙蓉的眼楮一下子就紅了,嘴唇顫抖著,喉嚨里像是堵了一團棉花,半天才擠出一句。
“……注意安全。”
德維羅抬眼看著她,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語氣輕柔得像是夜風。
“放心。”
芙蓉咬住嘴唇,用力地點了點頭,眼里亮晶晶的淚光仿佛要隨時滑落下來。
她吸了吸鼻子,深吸一口氣,聲音因為哽咽而有些顫抖。
“我會給你寫信的……你一定要回信!”
“當然。”
德維羅鄭重地點頭,聲音低沉而堅定。
“一定。”
芙蓉的嘴唇微微顫動了一下,像是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最終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們的目光在半空中交錯,仿佛將彼此的心意都鐫刻在了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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