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恆听出來這聲音是鄭家兄弟。
站在門口的王恆猶豫了片刻，沒有選擇打擾兩人。現在還不是和鄭朝陽說明這些的時候。
王恆掃了一圈！找了棵大樹翻身跳了上去。選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樹上，靜靜的听著著兄弟倆的對話。
多年未見的兩兄弟！尷尬的笑著，兩人都有些尷尬，時間讓這本親密無間的兄弟倆之間，劃上了深深的隔閡。
鄭朝山笑著看向自己的弟弟。時光荏苒，他弟弟也不再是多年前的那個少年模樣。現在的鄭朝陽沉穩而內斂。
可當看到鄭朝陽提著糕點，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鄭朝山好像又看到了多年前那個不懂事的弟弟。
鄭朝山擺了擺手。
“自己坐啊！別拘束。”
鄭朝陽看著桌子上散落的皮革。不禁問道。
“唉！哥你這還在做包啊？”
“是啊！總得給自己找個愛好。你知道的！醫生這個工作是很枯燥的。總需要找些事來做。”
“哥！你這些年還好嗎？”
鄭朝山手上的動作一頓！輕聲笑道。
“挺好的。”
“……”
這兩親兄弟見面說話顯得有些生分。兩人這說話間有些太客氣了！客氣的不像是兄弟倆。
時間真是把利刃！再怎麼親近的人。在時間的摧殘下，也會變得生分。
王恆不由的想到了和鄭朝陽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那時候鄭朝陽是被萬林生發現了紅黨身份！
才被迫開始了逃亡！那個時候保密局勢力很大。鄭朝陽在被特務和黑狗子追殺的時候！
被王恆救了下來。這才讓鄭朝陽逃過一劫！
可鄭朝山卻還在四九城！受了弟弟的拖累！被萬林生狠狠收拾了一番。直到毛局長親自給萬林生打去電話後！
才讓鄭朝山安全的從保密局的秘密監獄里被放了出來。
這些事鄭朝陽並不知道！
在鄭朝陽看來！他哥哥肯定是遭了大罪的！
保密局不是善堂，很多時候他們做事是不講道理規矩的。更別說他還是證據確鑿的紅黨。
為了抓他！那些保密局的特務！肯定不會放過鄭朝山。這些鄭朝陽多少能猜到些！他哥哥因為他的事！肯定遭受到折磨。
就算現在鄭朝山嘴上說他沒遭什麼罪！人看著也是全須全尾的。但鄭朝陽心里是很愧疚！
他從小到大！一直都很淘氣！經常惹禍，闖出些麻煩都是他哥哥去平事！實在平不了的！才是他們父親出馬。
那時候鄭朝陽年輕，做事只憑著一頭熱血，做事沒腦子只管莽過去！
當時鬼子在四九城！那真是無惡不作！欺男霸女，欺壓商戶！可謂是壞事做盡了。
那時的鄭朝陽！就已經接觸到了紅黨的思想。在這些思想的燻陶下，鄭朝陽更是對鬼子的行為深惡痛絕。
一朝少年熱血上頭！不管不顧的就是干。
路上見著鬼子欺辱女性！上去就干，抄這家伙就把這些鬼子打翻在地。可在街面上動手，動靜實在太大！
很快！鬼子的慘叫聲就把鬼子的巡邏隊吸引了過來。
听到動靜的鄭朝山也為了掩護鄭朝陽逃命，被路過的鬼子狠狠的給了一槍托！聾了一只耳朵。
鄭朝陽心中對哥哥有愧。誠心想要和哥哥賠罪！這麼些年為了保護哥哥的安全，鄭朝陽都沒有和哥哥聯系。這份愧疚死死的壓在鄭朝陽心中。
可鄭朝山這個做哥哥的。自然不會怪罪弟弟。鄭朝陽的所作所為，鄭朝山阻止不了！那就只能包容。
他們就是傳統的教育下長大的。長兄如父！做兄長的也會包容弟弟。而做弟弟的！也會遵循哥哥的教導。
可弟弟總有長大的時候！鄭朝陽心中的主見讓他選擇加入了紅黨！兩人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而現在鄭朝山被王恆發現了他的身份。
鄭朝山心中十分矛盾！他現在要怎麼面對鄭朝陽。怎麼和他弟弟解釋他這麼些年都是作為特務潛伏在四九城的。
要不要和鄭朝陽交代他的身份！還是一直瞞著，瞞到瞞不住為止。鄭朝山感到十分糾結。
鄭朝陽也是個敏感的人！他感覺到哥哥和他記憶中的！好像有些不太一樣！但他也沒多想。只當是哥哥多年不見也有些不自在。
兩人閑聊著各自這麼些年的遭遇！時間過得很快！
鄭朝陽手頭上的工作很多，治安所的很多事都需要他去干，鄭朝陽也沒再鄭朝山這里住一晚！
說笑間！鄭朝山送著弟弟離開了院子。
這鄭朝陽前腳剛走，王恆後腳就翻身進了鄭朝山的院子。
“看來你們兄弟間！還是沒把事情聊開啊？”
看著鄭朝山一臉的苦相，王恆忍不住打趣起來。鄭朝山臉上的苦澀更濃。
“要是我們倆身份換一換，看你能不能笑出來。”
鄭朝山心中的苦澀只有他自己能消解。
效忠藍黨十幾年，卻一朝背叛，哪怕嘴上說著藍黨的各種不好！但鄭朝山心里很清楚，背叛就是背叛！沒有人會喜歡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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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背叛的行為沒有辯解的可能！不管以後身份再怎麼變，他曾經的叛徒行為都會有人記得。哪怕用各種修飾的話語去掩蓋！這些行為的本質都不會改變。
鄭朝山不由的想到現在四九城已經是紅黨的天下了！而他的身份只會拖累鄭朝陽。
想到和鄭朝陽剛剛見面時！朝陽臉上那掩飾不住的朝氣！那明媚的笑容！
恍惚間鄭朝山好像看到了，許多年前剛剛加入藍衣社時候的自己。
那時的他也是這樣朝氣十足！滿臉笑容！覺得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撥亂反正，還國家一個郎朗晴空。
滿心都是家國大事！那種心中有信仰，有火焰的感覺。鄭朝山已經很多年沒有體會過了。
王恆安慰的拍了拍鄭朝山！對他內心的苦痛王恆表示理解。
“慢慢來吧！我的做事風格你現在還不了解。我答應你！等你手上積攢的功勞夠多。我會幫你給上級申請！
將你之前的檔案封存起來！只有我們部門的幾個領導才能看到。這樣你也能坦然的面對你弟弟了。至于你要不要將你的真實經歷告訴鄭朝陽！到時候也隨你。不管怎樣都不會影響到他。”
世界上沒有什麼感同身受。王恆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幫助鄭朝山去除他的後顧之憂。
鄭朝山不可置信的看向王恆！
早上開會的時候，他就看出了王恆和田懷中之間的關系很親密。兩人說話間明顯不只是上下級那麼簡單。他們之間有很深厚的信任存在。
田懷中雖然名聲不是很大！但能上保密局的暗殺名單，就不是什麼簡單人物！肯定是做出了不少成績的。也算是一方大佬了。
有了田懷中的背書！王恆的這個承諾！對鄭朝山很有可信度。鄭朝山也願意相信王恆不會欺騙他！
他只能選擇相信！
“謝謝！”
想了半天要怎麼開口表達謝意！可鄭朝山最後只憋出了一句干癟的謝謝。
可能在他的生活中很少這樣和別人誠懇的說謝謝吧！
看著鄭朝山不那麼自在的樣子！王恆淡淡的笑了笑，問起了正事。
“好了不說這些了！說說你今天接頭的情況吧？”
鄭朝山從懷中掏出了一份紙筆寫下的情況說明。遞給了王恆。
王恆奇怪的看了鄭朝山一眼！
草草的看了一遍！基本上和他听到對話沒什麼出入。
從現在鄭朝山的表現看來！
他是真的打定主意！要好好和他們紅黨合作了。這些信息中！鄭朝山沒有任何隱藏！
還用這種手寫的方式！將情報寫出來！這份投名狀的力度很足夠。
這樣的結果！要比王恆想象中的還要好！
王恆點燃打火機！當著鄭朝山的面。將他寫下的匯報直接燒了。
看著手上的文件燒成灰燼後，王恆抬頭認真的看向鄭朝山。
“以後這些東西不要寫下來！口頭匯報就好。安全第一！紙筆留下的文件！都有可能暴露你的真實情況！這些你這個老牌特務應該是不用我教的。
這上面提到的魏牆，給我詳細說說。”
王恆這番貼心的舉動！讓鄭朝山心里很受用！雖然這些東西有于沒有！王恆都不會百分百信任他。
但至少從這些細節上看！王恆是真的在意他的人身安全的。也是真的願意給他一個機會，對他過往的特務經歷！王恆也沒有表現出特殊的敵意。
這種不經意的關心！對他這樣單身多年的特務來說！真的是直擊心靈。
鄭朝山面上不露聲色，但心里把這事記在心上。
鄭朝山拿出他新買的茉莉花茶。沏上一壺！兩人坐在桌前說起了正事。
“這魏牆和我是同期培訓出來的！我們同期的學員幾乎東都死了。
當時正值國內戡亂，鬼子猖獗！西方列強都想在我們身上撕下一大塊肉。全國上下都處在戰火之中！
我們只接受了兩個月的培訓，就匆匆前往各地從事抗日活動。在這期間我都在北河一代活動。
這期間我和魏牆沒什麼交際！直到我接到上級命令後。來四九城潛伏。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我再次見到了魏牆。
我雖然不知道他的任務是什麼。但他的樣子我還是記得的。當時我們並沒有互相打招呼。但私下還是交換了聯絡方式！
直到兩年前！魏牆接到了一項秘密任務，我雖然不知道具體任務是什麼！但魏牆有找過我要走了一種致幻性很強的藥物。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魏牆都沒有出現。我也沒有去找過他。直到今天我才再次見到了他。”
鄭朝山眉頭緊皺，給王恆重新續上茶水。
“魏牆這人非常狡詐！心思深沉！下手狠辣！在訓練期間他就已經是個非常成熟的特務了。他很可能以前就經受過訓練。他和毛萬里之間有單獨的聯絡方式。
他們之間肯定有些我不知道的關系！他的訓練經歷很可能就是跟毛萬里有關系。之後！再他們在培訓期間表現的關系很好！我知道的就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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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恆認真的听著魏牆的消息！認真的記在心里。這個魏牆要是沒被發現還真有可能會造成巨大的破壞。不過現在這些事就不會發生了。
“很好！這魏牆的消息很關鍵！我們會商量出一個具體的監視方案出來！
你就先將你的小組組建起來，確定他們的身份後。將情報送到南淮酒家。哪里就作為我們正式的聯絡點！
要是有緊急的事情！你可以來南鑼鼓巷九十一號院！直接找我。同樣要是有緊急的事情我也會直接來這里。
不那麼緊急的情況！會有人來你們巷子里叫賣甦制皮帶。得到這個消息就去南淮酒家。有沒有什麼問題？”
鄭朝山仔細的思考一番後！點了點頭。王恆考慮的已經很細節了。充分考慮到了他的安全！這種聯系方式要是在敵人大本營，確實不怎麼安全。
但現在四九城是紅黨的地盤，他只需要注意有沒有人跟蹤！這樣的話！安全的保證就已經足夠了。
有這樣一個貼心有人情味的上司！真是積了八輩子的福。尤其是鄭朝山想到以前經歷過得那些不那麼靠譜的上司。兩相對比！王恆的優點就更明顯了。
鄭朝山端著茶水！敬了王恆一杯。
“我這里沒問題！長官考慮的很周詳。”
王恆擺了擺手。
“別這麼說！我們這不興這麼叫，叫我王恆就行。大家相處的也自然些。
行了你早點休息！你現在的身份對我們很重要！還是要注意一下！不要被人察覺。你現在是我們的王牌！”
王恆說完轉頭就翻身離開了鄭朝山的家。
鄭朝山臉上的笑容慢慢消散。枯坐在椅子上。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這一步邁出！他就真是上了紅黨的破船，他成為了那個他最痛恨的叛徒。他做出了他最最唾棄的事情。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叛徒！
可現在心里卻並沒有什麼感覺，鄭朝山本以為他會感到痛徹心扉。至少也會忐忑不安吧！
可實際上。在他剛剛出賣魏牆的時候！他只感受到一種淡淡的解脫感。就像是長時間被壓在巨石之下，突然間身上的那塊石頭被推翻了。
鄭朝山開始了自由呼吸！這種感覺讓鄭朝山感到不安。
“我大概是病了。”
鄭朝山在心里念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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