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國者以及盾衛入場,有些危機意識靈敏的豪貴們很快意識到了情況不對,有些蠢蠢欲動。只是被塔露拉冰冷的眼神掃過一圈之後,這些家伙便重新安靜了下來。
所謂的授勛儀式和獎賞發布什麼的都不過是幌子而已,以上活動結束之後,盾衛也好,愛國者也罷,都在會場內留了下來。
直到這一刻,原先一些遲鈍的豪貴們總算是反應過來塔露拉有動手的想法了,連帶著來湊熱鬧的國際公司高管,比如肇豐物流在斯城的代理老吉魯等人都有些慌亂,擔心自己會成為這場‘鴻門宴’的連帶犧牲品。
沒辦法,在泰拉諸國的‘刻板印象’中,烏薩斯這個北方文明就是一個‘強盜’文明。認為這頭來自貧瘠之地的怪物覬覦著他人的一切,根本不在乎所謂國際規則。所以他們也擔心塔露拉會不會順手把他們也給收拾了,然後掠奪他們公司的財產。
甚至連羅德島那邊來的ace都緊張了一下,也就華法琳醫生還顯得淡定一些——不管這位血魔醫生平時表現得有多麼不著調,年歲擺在那里,吃的鹽•••哦不對,喝的血比一般人吃得飯還多,不至于輕易慌亂的。更別說艾麗絲早就和他們羅德島打過招呼,所以她一點都不慌。
“接下來,趁著此次宴會各方公司、家族以及各個城市部門的代表齊聚一堂。作為斯科沃倫茨克的管理者,我有兩件事情,要與大家商議探討。”
盾衛們在會場的各個通道入口處就位,愛國者和艾麗絲拱衛在塔露拉的身旁。連老市長威廉姆斯,哦,現在應該叫前市長威廉姆斯了,也站在高台的邊沿,默默地替塔露拉站場。
“首先,我要先向諸位‘匯報’一下這個月初發生的那起恐怖襲擊案件。”
“過去的幾個星期里,這一直都是斯科沃倫茨克的熱點話題,不管各位有沒有親歷這起事件,事件發生時是近是遠,想必都已經將事情的經國了解的差不多了。我就長話短說,直接說處理的結果。”
“首先,發動恐怖襲擊的勢力一共有三方,分別是已經滅國的高盧遺族,萊塔尼亞前統治者巫王的僚屬,以及烏薩斯內部的感染者雇佣兵。”
“高盧遺族並未直接參與恐怖襲擊的正面戰爭,所以撤退及時,傷亡最輕。通過對人口出入監控與查證,我們大概鎖定了其中七成的成員,在公爵領內張貼了通緝令,並聯系其余城邦以及聖駿堡官方對他們進行抓捕。”
“這些高盧遺族藏匿的本事不小,但我相信,天羅地網之下,只要他們還敢在烏薩斯內逗留,我們就一定會將他們繩之以法。”
“然後是萊塔尼亞那邊,所有入侵者都被我們的戰士們徹底消滅,無一人存留。聖駿堡方面也已經和萊塔尼亞取得交涉,此事已經被上升到國際政治層面,不是我們應該關心的問題。”
“所以,我今天要談的,是最後一股勢力,也就是我們烏薩斯內部的‘感染者雇佣兵’。不是談他們感染者的身份,或是他們的個人信息,而是•••他們的武器,他們的火炮•••”
“坎沃斯先生!”
“在,公爵大人!”
突然的一聲呼喚,讓會場前列的一名烏薩斯軍官即刻起身肅立,朝著塔露拉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少校坎沃斯,斯科沃倫茨克城衛軍的指揮官,負責斯城的城防工作。以前公爵領沒有公爵的時候,他名義上由第四集團軍統轄,實際上只需要听從聖駿堡的命令即可。那時的他當然可以對塔露拉嗤之以鼻,但如今塔露拉接過公爵之位,就成為了他新的頂頭上司,也實際握有對他的指揮權甚至是任命權,他的態度自然變得積極了起來。
“十九區恐怖襲擊的詳細經過,別人或許因為興趣之類的問題不會盡做了解,但負責斯城城防工作的你不可能不清楚具體情況的。而你既然熟悉當天的事態,我想問你,恐怖分子掌握的軍火質量和數量,算是‘尋常’範圍麼?”
塔露拉的話外音很明顯,听到這話的坎沃斯也是身體一抖,接著有些戰戰兢兢地回答道︰
“當然不正常,公爵大人。戰事發生的時候,我與我的部隊就在相隔不過三條街區的第六區,也就是本城的軍隊駐地當中,對火炮的聲音听的真切。那種程度的火炮密度,根本不該出現在任何一支雇佣兵的手中,即便是卡茲戴爾的雇佣兵也不可能。”
“不不不,你誤會了,坎沃斯少校,我想詢問你的不是這個——身為戰事的親歷者,敵人的刺殺目標,我當然清楚這些東西。”
“我想問你的,是我們的敵人,不管是高盧遺族,還是萊塔尼亞巫王殘黨,亦或者是烏薩斯的感染者雇佣兵,到底,是怎麼把如此規模的一筆軍火,運輸到我們的城邦中來的呢?”
听到這里,坎沃斯已經汗流浹背,膝蓋都不由得一軟,跪了下去,顫聲說道︰
“這•••這我也不清楚啊,公爵大人。但我可以確定,絕對不是從我們城衛軍控制的港口運輸進來的,城衛軍的港口只負責運輸我們自己的軍需後勤物資,平常只有我們的陸行艦出入,不可能有如此數量的非法軍火通過我們的港口流入斯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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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坎沃斯的辯解,塔露拉不置可否,只是示意對方淡定一些,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即可,無需如此慌張。
事實上,坎沃斯慌也有他慌的道理——他個人和手下的士兵的確是沒干過替那些境外勢力運輸軍火的事的,但他並不能確定城衛軍的港口到底有沒有軍火流入。
說起來也好理解,城衛軍專用的軍用港口若是只用來運輸他們自己的軍需物資,那基本是一個月也用不了幾次,大部分時間都是空閑的。
所以,坎沃斯的城防軍就會以此來搞些額外的‘生意’——將港口‘租用’給城內的一些熟人,給對方運輸貨物,尤其在其他港口繁忙的時候。
坎沃斯當然對貨物的內容也有查驗,除了安全檢查外也是尋求順手牽羊的機會。但對一些錢給得夠多的老顧客,他是根本不會查驗對方的貨物的。所以塔露拉這句話頓時讓他慌了起來——生怕自己的那些老顧客里面出現個搞事的,把自己牽連進去。
坎沃斯坐下後,會場中的一名烏薩斯老人也站了起來,開始‘反攻’塔露拉。
“所以,新公爵大人的意思,是我們當中有人‘資助’這些恐怖分子,意圖挑動兩國戰爭,給斯城帶來滅頂之災,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說話的人是斯城的一名老牌男爵,大叛亂時期受到牽扯,家族勢力大減。名為‘男爵’,說是有個‘家族’,實際家庭已經是一脈單傳的狀態,膝下只有一個女兒,頂多算個‘小中產’,能出現在這里純粹是因為爵位頭餃而已。
“斯城當中有人勾結境外勢力,替對方運輸武器,這已經是我們確定的事實。身為斯科沃倫茨克的管理者,我當然要按圖索驥,將這些害群之馬抓出來,為斯城掃除隱患。”
面對塔露拉的言語,老男爵嘿嘿一笑,半是嘲諷地說道︰
“公爵大人所謂的‘確定事實’,恐怕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只是發現那些恐怖分子軍備充裕,還有源石火炮這種嚴格管制的武器,所以想借題發揮,給你敵視的人或派系身上強加罪名,好給自己接下來的一些出格行為一個借口而已吧?”
“但我也要說一點,公爵大人,斯城失主多年,城市境況談不上混亂,但也絕對配得上‘寒酸’二字了。大人如今在斯城興辦產業,比起周邊的海明威以及切爾諾伯格這兩個大城市,我們的根基相當薄弱。如果我們不能團結一致,齊心協力的話,根本沒可能與這兩個城市爭奪利益,進而為斯城取得發展的。”
“所謂大規模的軍火,公爵大人應該明白,過去的十九區一直是斯城幫派流匪的聚集之地,秩序混亂。上次的恐怖襲擊,襲擊者們也聯合了這些匪徒一起戰斗,有這些幫派做支持, 他們的武器數目當然不可能少。”
“即便是源石火炮和火炮彈藥,不論是我們烏薩斯自己國內,還是說外面的維多利亞甚至是已經滅亡的高盧,從軍隊遺棄退役後流入黑市後被幫匪購買的火炮也不少,炮彈更是可以自制,只是性能較差而已。公爵大人若因為這些東西就想羅織罪名,清除異己,實在是難以服眾。”
塔露拉點了點頭,看向會場中的其他人,出聲問道︰
“除了這位以外,還有人持相同的觀點麼?”
會場之內,無一人回應。詭異的沉默讓出頭的老人家微微一怔,繼而有了些紅溫之態。
“好了,老前輩,雖然你的話並無幾分道理,但就沖你這些沒道理的分析,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嫌疑人之一,先坐回去吧。”
塔露拉擺了擺手,示意艾麗絲將一卷‘錄像帶’插入投影儀之中。
“我之所以這麼說,就是因為任何一個替敵人運輸軍火,了解軍火實情的人,都沒老先生這樣的膽子和底氣說這些話的。”
“看清楚了,諸位,這批軍備,可不是一般的軍備。尤其是火炮,我沒認錯的話,這應該是我們烏薩斯當下服役的主力軍備之一,康索斯火炮,第四集團軍的特供裝備,對麼?”
會場中央的熒幕之上,之前繳獲軍備的畫面投影其上,其中的源石火炮更是給予了特寫,見識廣的人即刻就認出了康索斯火炮的身份。
一時間,場內多了幾分騷動,之前出頭講話的老人先是一陣羞慚,隨即變得愈發紅溫。原本有些惶惶然的國際公司高管們互相對視過後,也肉眼可見地輕松了些許——既然塔露拉搞事並非空穴來風,那他們被莫名牽連的概率也會隨之降低。
“既然是第四集團軍的特供裝備,肯定不在城衛軍的軍備物資里面,同樣也不允許在沒有文書記錄的情況下隨意運輸流動,更不可能被一群由雇佣兵和境外勢力組成的恐怖分子制造吧?現在,誰能和我解釋一下里面的門路嗎?”
解釋是不可能有解釋的,主動認罪的事也不可能有。這可是無證運輸烏薩斯集團軍的特供軍備,甚至還可以強扯一個‘販賣嫌疑’。一旦捅出去,別說塔露拉,軍事委員會和軍事法庭那邊都要把自己圖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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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露拉環視場中一圈,依然是無一人發言。她輕輕搖了搖頭,繼續與艾麗絲點頭示意。艾麗絲稍一切換,熒幕上的畫面就發生了變換——變成了一名處在通緝令上的感染者戰士阿爾伯特和手下的人被‘釋放’後被算作逃離,都背了通緝令)與斯城的一名豪商交流,商討軍備運輸具體事宜的畫面。
看著自己的面容出現在熒幕之上,連帶著當初為阿爾伯特等人運輸軍備的事情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曝光。角落里的豪商頓時臉色變得慘白,身體都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
她本想出言反擊,指控熒幕上的畫面是虛假的,自己是被構陷的,但眾目睽睽之下,她的嘴巴和身體都在不斷地顫抖,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最終被幾名軍警架著,帶離了現場。
“除了這位女士以外,會場之中,有類似確鑿證據可以被證明替這些境外勢力運輸軍備的還有四人,是你們自己站出來呢。還是說我親自下手,把你們給抓出來?”
會場之中依然是一片寂靜——是人就會有僥幸心理。靜等了大概十分鐘後,塔露拉也逐漸不耐,讓艾麗絲繼續播放錄像,並以錄像為據,再將剩余的四人也給抓了出來。
其中,還有三名掌握實權的男爵或舊男爵家族祖上獲爵立業,後續繼承過程中丟失爵位)的話事人被捕,以及一名從烏薩斯糾察隊退役後轉業的商販。這四人的共同點,就是都有在第四集團軍服役或是與之協同作戰的經歷。
眼看著自己舊日的幾名好友陸續被盾衛逮捕抓獲,無論如何呻吟嚎叫、狡辯謾罵也改變不了自己的結局。甚至有個男爵被抓捕的時候仗著一身優秀的武藝試圖突破會場跑路,卻被艾麗絲輕易制服,直接被踩斷了兩條腿骨。克萊亞男爵便感到一陣幻痛,擦了擦自己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看向自己的長子維,眼中滿是認可和慶幸。
當初要不是自己這個兒子攔著,他恐怕也會幫阿爾伯特等人運輸軍備,屆時斯登伯格男爵府就會與這幾個老家伙的家族一樣走向毀滅。
他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塔露拉居然能掌握如此恐怖的情報網,連這些人與那些‘恐怖分子’談話的過程都記錄下來了。
克萊亞男爵可不會把他這些老朋友們當成不懂得如何隱蔽行事的白痴,甚至有些人的談話就是在他們各自的府邸里進行的,絕對私密,卻還是被拍了下來。這種手段,實在是讓人毛骨悚然。
然而,克萊亞男爵心中滿是慶幸,維卻是一臉凝重神態——塔露拉握有這種不講道理的情報網,自己的家族雖然沒有在之前的恐怖襲擊中犯下大錯,但家族中人平日做事的小毛病可都不少。
尤其是自己有幾個叔叔掌握著下城區與萊塔尼亞那邊的走私線,給家族賺取了不少‘黑金’,逃了不少稅。未來塔露拉若是抓到實證,以此為把柄,是真的可以肆意拿捏揉搓斯登伯格男爵府了。
“別慌張,諸位。在下的這些‘眼楮’數目還是非常有限的,頂多監視一下咱們核心城的部分區域而已。可惜,如果我們真有監視全城的能力,就可以先下手為強,將那些恐怖分子扼殺在搖籃之中,避免我們的城市蒙受戰事的損失了。”
塔露拉一臉可惜,在場的其余豪貴更是不敢發一言,生怕被塔露拉將一些昔日罪證拍在臉上。
只能說,也‘幸虧’烏薩斯是沒有所謂的‘隱私保護律法’的,不然塔露拉還真不能直接以這些錄像為證據抓人,至少不能明著來。
“除了以上五人罪證確鑿以外,還有一些人也存有協助恐怖分子的嫌疑,需要接受調查。”
“當然,被念到名字的人也不要慌張——你們只是因為過去的關系網或是這段時間內一些奇怪的行為才被列入嫌疑人名單,並無實證。所以調查工作不會持續太久,也不會有多苛刻,只要證明各位無罪,斯城政府是不會為難諸位的。”
塔露拉取出另一份名單,將其上十一人的姓名一一念了出來,克萊亞男爵也赫然在列。听到克萊亞名字的時候,包括雅各布在內的一些無關人員也是有些驚異——斯登伯格男爵府和塔露拉的關系算是比較親密的,都沒能逃離對方的清查麼?
這樣看來,這位新上任的斯城市長,烏薩斯的新公爵,做事似乎還是比較講究法理法度的,不似尋常烏薩斯人做事粗暴,喜好掠奪。
由非法軍備流入案件引發的一系列風波暫時平息,塔露拉又換上一副和煦的笑容。緊接著自己就任斯城市長,執掌公爵領政權的理由,頒布了一份新的城邦法案。
當然,法案還是雛形,後續還有一些具體的事宜條例等待完善,也尚未對聖駿堡進行報備,所以塔露拉示意會場中人是听听即可。順便給些參謀建議——廣開言路,大伙一起討論嘛!也算是在搞‘議政活動’了。
不過會場中的這些豪貴們,一個一個都是一等一的人精。塔露拉選擇在一次示威震懾的執法行動後來搞這個討論。誰要是真以為塔露拉是抱著‘吸取建議、廣開言路’的心態來的,他們一定會嘲笑對方是個看不清局勢的白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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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哪里是討論,分明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裹挾著執法後的威壓來強迫他們接受新法案的。但凡有點腦子的,都不太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去觸塔露拉的霉頭。
將自己與德雷克商討制定,尤其針對科技園區內關于勞動協議、人事糾紛、產業規範等一系列的政策全部講述了一遍,甚至連感染者的吸納與管理事宜都說清楚之後。塔露拉抬起頭環視會場,期待著來個‘刺頭’跑出來和自己來一番對峙,好讓她繼續給這群豪貴們施壓立威。
但讓塔露拉有些沒料到的是,這些豪貴們一個個的,依然選擇當縮頭烏龜,也是讓塔露拉有些‘失望’了。
實際上,這里就屬于塔露拉自己的無端腦補了——她和德雷克給出的新法案對這些產業擁有者和大老板們確實有些苛刻,但也只是在烏薩斯境內而言。對比國際,尤其是雷姆必拓這個環境惡劣卻又工業極度發達的國家,她這些法案對各類雇員的友善程度便是稱‘一般’都有些勉強的。
甚至別說雷姆必拓了,哪怕是和炎以及卡西米爾對比,這份政治待遇都算不上優厚的。不過這樣說起來也足見烏薩斯是真的爛——居然讓塔露拉覺得追上國際腳步都成了一件極具阻力的事情。
所以,有了諸多的國際案例在先,加上塔露拉剛剛立過威,沒人趕在這個節骨眼上挑釁對方,且這份法案終歸還沒有落地,說不定還有可操作的空間,所以並沒有人敢表達發對意見。
然而,沒有因觸動自身利益而表達反對的人出面,卻有因為不滿律令中的其他條例而出言反對的人存在。
“公爵大人,您好,在下赫爾曼•維薩里奧諾維奇•斯大林,來自聖駿堡,來此地探望我的朋友,是一名報社編輯。感謝我的朋友威林頓能帶我來參與閣下的封爵儀式,這是我的榮幸。針對大人剛才提到那些法案,我有一些異議,想與公爵大人討論一下。”
突然有人表達異議,塔露拉也是即刻興奮了起來。不過听到對方那奇怪的自我介紹,塔露拉又有了些不妙的感覺——一個報社編輯,甚至都不是斯城人,為什麼要對自己這份觸動了貴族和大老板利益的法案表達異議呢?
而艾麗絲听到對方的名字的時候,也是微微一怔,進而心思怪異了起來。
赫爾曼•維薩里奧諾維奇•斯大林•••這個名字,該不會是烏薩斯版本的‘慈父’吧?
自己這是撞上未來的偉人了?
別說,考慮下烏薩斯那些皇帝的名字都與自己那個世界的沙俄帝王一一對應,雖然脾氣和功績差異很大。說不定這個世界也會出現‘慈父’和‘導師’一般的人物呢。
隨後,來自報社的斯大林先生開口,塔露拉心中的不安也變成了現實——對方根本不是因為她觸動了豪強利益才發表異議的,而是不滿自己法案中關于感染者吸納與管理的部分,才提出了質疑。
在赫爾曼看來,塔露拉在法案中給感染者制定的工作時長太長——基本都是十小時起步,其中一些技術性的活還好,若是體力勞動,以感染者脆弱的身體,根本不可能承擔得起這樣的工作強度,人身自由更是被死死限制,在感染者城區內都不能隨意走動,就算是出于控制礦石病傳播的目的,也有些過分了。
對比那些面向正常人的法案,這些規定顯然都壓榨太甚,就算烏薩斯的感染者地位一向低下,也不該被如此區別對待才對。
“聖駿堡方面,陛下以及議會已經在商討新的對感染者法案,根據我的听聞,出于發展源石工業的需求,其中增加了不少對感染者還算友善的新規條例。烏薩斯對感染者的態度已經開始轉變,逐漸由壓制與迫害走向開放,公爵大人卻還守著昔日的一些偏見不放,實為目光短淺之舉。”
赫爾曼的話說得直白且無情,別說塔露拉听得嘴角直抽,就連現場的豪貴們心中也都是一片驚濤駭浪,紛紛感慨這是誰人部將,居然如此生猛——說塔露拉目光短淺就算了,還直接挑明烏薩斯對感染者的策略乃是‘迫害’,基本是帶著先帝和聖駿堡的那些統治階級也給罵進去了。
當然,感慨歸感慨,面對赫爾曼這種敢為感染者發聲的人,塔露拉還是頗有好感的。
“這個嘛,斯大林先生說得不無道理,但還望閣下稍作等待,等到會議結束之後,我們可以私下針對這些問題進行一些詳細的探討。”
得到塔露拉的應允,不管赫爾曼再怎麼剛猛,也是不可能繼續追問下去,只得耐心等待了。
安撫下赫爾曼,塔露拉看始終沒有人‘進坑’,也是干脆不演,重重地敲了幾下講台,沉聲說道︰
“我知道,對于我頒布的這些新法案,你們當中有些人•••不,應該說,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在‘掠奪’你們的財產,去扶持那些你們眼中的‘賤民’。覺得我是個不合格的統治者,居然沒有拉攏你們這些掌權者,與你們這些‘血魔’串通一氣,壓榨治下的烏薩斯人民。覺得好像我失了你們的‘人心’就無法好好治理斯城,帶領其走向真正的繁榮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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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實際上,我要告訴你們,你們的‘人心’,對我來說,根本一無是處。對于斯城未來的發展,甚至是整個公爵領的根基,其實從來都不在你們手中掌握的那些爛地皮或是赤金臭錢,而是我治下的所有子民,用他們的血汗產出的實際物質。”
“只有握有這些實際的物質產出,掌握了它們的生產者的‘人心’,我才能真正掌握斯城的命脈。至于你們這些家伙,若非貨幣的形成本就是人類物質交換發展的必然結果,使得歷史好歹賦予了你們組織平民進行生產的能力與經濟底蘊,讓你們可以協助我管理斯城,成為我手中權力延申的‘觸須’,我連看都不會看你們一眼。”
“而且,我再強調一遍,我的這些法案,也不是說要剝奪你們的積蓄和財產,只是將你們本該承擔的責任與風險加回你們身上,同時斷掉了你們從那些開拓者先輩身上吸血的吸管罷了!”
“不要和我說,在這些法案的苛刻要求之下,你們所開發的每一項新投資,一個不注意導致操作失誤,就要損失相當數額的財產與家業。這本就是你們該承擔的風險!”
“要知道,比起那些失去一份工作,或是遭遇一場意料外的傷病就可能導致家破人亡的普通平民。你們對風險的抵抗能力已經足夠強大了!你們一個失誤失去的財產,甚至可能成為烏薩斯數十上百個家庭的救命之財!但對你們來說卻只是一些損傷而已,你們還要想要索取什麼?永遠穩賺不賠的買賣嗎?”
“這世間所有事情,任何投資或是經營,哪有永遠穩賺不賠的買賣?哪有平平淡淡都能維持不變甚至繼續壯大的龐大家業?!歷史是一條螺旋上升的道路,你們不努力攀爬,憑什麼久居高位?活該從階梯上下墜!”
“更別說,作為豪門貴族,你們一個個家底殷實,資源豐富。只要你們願意管制你們的後代,大力培養傾注資源,你們的繼承人也大概率會比尋常家庭的子女們優秀許多,具備更強的能力!若是你們始終都能維持你們的後代屬于‘烏薩斯最優秀的一批人’,別說保證家族傳承不斷了,就是讓家族繼續做強做大也未嘗不可!”
“先帝時期,烏薩斯的開拓者先烈們為我們攢下了難以想象的基業,卻因為早年吃了太多苦,大多數人都沒來得及享受,便留給你們這些‘蛀蟲’享受了!而我,塔露拉•雅特利亞斯•科西切,立志要做的,是烏薩斯新時代的開拓者,而非吸食先輩遺產的蛀蟲!所以,不要指望著我會給你們留下繼續吸食先輩以及烏薩斯人民血液的機會!”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先輩們開拓基業的目的從來不是為了讓我們坐吃山空!我們承接了先人的遺產,便應該在他們的基礎上繼續開拓進取,方為正道!”
到了這里,塔露拉的言辭,突然由之前的慷慨激昂,陡然變得平靜起來,不過在台下的眾人听起來,這份平靜,卻又有幾分‘陰冷’之感,讓他們心中的恐懼與震動更甚。
“你們當中,如果有不服我這番話的人,我的建議是趁早滾出公爵領,去別的城邦生存吧。若是想負隅頑抗,阻撓我新政策的實施,其實也不是不可能,咱們各憑本事——烏薩斯律法與制度涵蓋的範圍之內,我允許你們與我任意博弈對抗,我也承諾我的反擊方式,也只會局限于律法一途而已。”
“身為公爵領的執政人,斯城的市長,我必然會以身作責,維護律法的尊嚴。”
這話一出,在場的多數豪貴們也是松了口氣,總算是平復了幾分忐忑不安的內心。
“不過,我也要給諸位一個警告——我允許你們在律法的範圍內與我任意博弈對抗。但如果你們當中,有人要在律法之外跟我玩狠的陰的,那我也會保證我的反擊手段,絕對比你們都要殘忍十倍百倍•••”
“別忘了,比起你們這些幾十年都沒怎麼見過血的廢物,自我‘父親’被刺殺之後,我被迫流浪的歲月里,經歷過的流血事件,可是數不勝數,應對的經驗,也比你們要豐富的多。”
“我們走著瞧吧。”
說完,塔露拉終于是給盾衛們示意,讓他們向著會場中央集合靠攏,並放開了會場的各條外出通道。
“罪證確鑿的犯人會在七天之內審查完畢,並在資料送至聖駿堡登記之後即刻進行審判行刑。如果諸位有興趣的話,屆時可以來觀刑,我會提前在核心城貼出公告的,來去隨意。”
撂下這樣一番話,塔露拉終于是帶著盾衛以及艾麗絲等人離開了會場,留下一眾汗流浹背的斯城豪貴們,沉浸在會場劫後余生的氛圍之中,久久不願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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