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歷1096年四月六日，也就是昨天，斯科沃倫茨克十九區發生的那場大戰的消息，迅速在斯城中席卷鋪展開來。
由于十九區人煙稀少，少數留守居住的平民也被阿爾伯特以各種手段‘請’出了十九區，所以戰亂當天現場根本沒有平民，民眾並不知曉敵對勢力的具體細節，只知道是境外非法勢力聯合下城區的幫匪們在搞大動作，然後被那個尚未承襲公爵之位的塔露拉小姐聯合斯城軍警一起給徹底剿滅的事情。
雖然斯城自從科西切死後就沒怎麼安定過，下城區的幫派沖突或是搶劫犯罪什麼的都時有發生，但這樣堪稱‘恐怖襲擊’的大事還真是第一次發生。所以消息傳出之後，這件事即刻就成了斯城人民茶余飯後的閑話談資。
大約是正午時分，莫斯提馬與阿爾圖羅一起在核心城中的一家餐廳中吃過午飯，一同結伴返回新公爵府。
這兩人一個是拉特蘭的教廷員工，一個是逃犯，如今卻能並肩行走，有說有笑，大概是核心城那次生死時速之後，兩人也算是‘患難生死之交’了吧。
回到新公爵府之中，阿爾圖羅與莫斯提馬一同在前庭花園中等候——莫斯提馬是因為要領一份跑腿委托才來到新公爵府的。
然而，交付委托的人沒來，霜星倒是先出現在了花園里面，說是來向阿爾圖羅傳遞話語的。
“最近幾天，你就先留在新公爵府，或是在小莫那里住一些時日吧。等艾麗絲傷愈之後，她會再替你處理一次胸口的傷口——放心，這次不會折磨你，會幫你完美處理的。處理完之後，你就可以任意去留了。”
听完霜星的話，阿爾圖羅有些僵硬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心中腹誹了起來。
合著上次她接受醫治時遭遇的那番疼痛，還真不是手術必須，而是那女人刻意報復啊！
“冒昧一問，葉蓮娜小姐，艾麗絲小姐做出這個決定，是不會再追究阿爾圖羅先前引動記憶的冒犯了嗎？”倒是莫斯提馬反應快些，先行問道。
“按照約定，本來她完成平民的疏散事宜後，艾麗絲就不會追究那件事情了。至于二次醫治的事情，則是她提供的一些情報為艾麗絲和老家伙滅殺敵酋提供了意想不到的助力。所以我們才決定•••”
談話過程中，霜星原本對阿爾圖羅還是有無法掩飾的厭惡情緒，但話說到後面，這只白兔子突然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轉身嚴肅地對阿爾圖羅行了一禮，認真說道︰
“若非你的關鍵情報，我家愛人說不定這次就要身隕了，所以這也勉強算是一次救命之恩，我替艾麗絲謝過閣下了。以後您若是在斯城遇到麻煩的話，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我們都會給予你幫助。”
“鎭，霜星小姐，艾麗絲小姐的傷勢嚴不嚴重？需要我們幫忙嗎？我在人脈範圍很廣，如果你們需要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們找些名醫過來。”莫斯提馬關切地詢問道。
“謝謝你的好意，小莫，不過艾麗絲的身體狀況特殊，她的傷勢，一般的醫生是無法醫治的，只能靠她自己。不過以她的能力，不出七天，傷勢就可以大致痊愈，無需擔心。”
說完，莫斯提馬點了點頭不再言語，阿爾圖羅卻還在發愣，似乎是想不明白艾麗絲和霜星為何會對自己的態度發生如此巨大的轉變。
隨後，莫斯提馬取到委托書，兩人便結伴離開，前往莫斯提馬的居所了。
出得花園，從大門走出，莫斯提馬和阿爾圖羅與一個斐迪亞人擦肩而過。莫斯提馬感覺這個斐迪亞人似乎有些眼熟，打量對方之時，對方居然先向她點頭示意，她也下意識地頷首回應了一下。
等到阿爾圖羅與莫斯提馬離去，黑蛇的表情一時間變得極為精彩。她喚來前庭中的一名清潔工——自科西切死後還能持續留守公爵府的老員工，身上必然帶著蛇鱗的身份。這也是為何塔露拉會對這些老僕從們提防萬分的原因。
關于阿爾圖羅的事情，被這名蛇鱗清潔工盡數抖給了科西切——不管蛇鱗在新公爵府怎麼被排擠，考慮到那晚的公路追逐事件鬧得挺大，他們這些邊緣人只要有心打探，還是可以知曉事情的大致經過的。
听到艾麗絲差點宰了那個名叫阿爾圖羅的奇異薩科塔，黑蛇感覺自己的cpu已經在狂風呼嘯了。
作為存在時間極長，見識和閱歷都極為豐厚，加上黑蛇這個個體對于泰拉的前文明一直抱有濃厚的興趣，她知曉著泰拉諸國的許多秘聞——尤其是與先民文明有關的部分。
拉特蘭的‘聖徒’選舉，對外宣傳是由教皇選擇任命，實際上卻是那台控制薩科塔人的‘律法’中樞機所決定的。光環與光翼，既是拉特蘭律法對薩科塔人的恩賜與饋贈，同時也是一個監察道具，是‘律法’收集每一個薩科塔人信息的媒介。
源石技藝、個人情感、經歷與心智，諸多個體信息，都會被反饋至‘律法’之中。通過這些信息，‘律法’也可以推演每一名公民的未來以及潛力，最終，‘律法’會篩選其中潛力卓越的優秀個體，賦予其‘聖徒’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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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那個據說是萊塔尼亞‘間諜’的薩科塔人，黑蛇感受得清楚，她雖然並非‘律法’選定的聖徒，但也已經帶有‘律法’的氣息，算是‘律法’關注的聖徒候選人之一了。這種情況下，艾麗絲要殺她，‘律法’居然沒對艾麗絲出手，就這樣放任對方差點殺了自己的候選人？
甚至•••哪怕先拋開‘律法’的保護不談，能被選為‘聖徒’候選人的，哪個不是身懷絕技，戰力超群的存在？艾麗絲那女人手段再怎麼神詭，也是強在有準備的‘約架’上面，臨場沖突連內衛都能碾壓她，不該能威脅一名聖徒候選人的性命啊？
黑蛇覺得這其中，恐怕還有她不知道的一些隱秘。
“有意思，沒想到連拉特蘭的聖徒候選人，都能出現在斯科沃倫茨克當中。這一座小小的破敗之城，還真是藏龍臥虎啊•••”
黑蛇的眼楮微微眯起，心里又不斷地算計起來。
阿爾圖羅顯然不知道自己是‘聖徒’候選人，甚至就連拉特蘭的教廷可能都不盡知曉，自己能否利用對方的身份與信息差，來給烏薩斯謀一份額外的利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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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艾麗絲小姐提供了什麼情報，居然能救她一個不死人的命？”回去的路上，帶著些許好奇心，莫斯提馬向阿爾圖羅詢問道。
“不知道，我與艾麗絲小姐的交談真算下來只有兩個話題而已，一個是源石技藝，我的源石技藝、萊塔尼亞的樂章之類的，另一個就是與我商議疏散事宜的細節而已。”
說完，阿爾圖羅略作思索，繼續言道︰
“大概是萊塔尼亞‘樂章’相關的知識被艾麗絲注意到，使得她對昔日巫王一黨的源石技藝有了提防或是進行了破解，進而成了致勝關鍵？”
阿爾圖羅細想一番，兩人再一交流，加上她們也知道，艾麗絲的‘斷臂’源自于霍普拉斯的空間源石技法，也就大概猜出事情的原因了。
不過，阿爾圖羅卻沒有攬功的意思，在她看來，她當初與艾麗絲討論萊塔尼亞的‘樂章’技藝，也不過是隨便說了下自己的粗淺看法而已。那位死去的巫王余黨——霍普拉斯，當年可是萊塔尼亞的金律法衛，還是赫爾昏佐倫的學生，對方掌握的源石技藝和她學的皮毛能是一回事？但艾麗絲卻能從她的只言片語尋得對抗敵人的致勝法門，說到底還是對方厲害。
“鎭，話不能這麼說，就算你的言語只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那也好歹是為壓倒駱駝增添了助力嘛！這下好了，你再也不用擔心被追殺的事情，我也不用再擔心被你波及的事情了。”
莫斯提馬嬉皮笑臉，甚至還有心情調笑阿爾圖羅幾句。
“話說回來，現在老板已經撤了你的限制，你是怎麼打算的？萊塔尼亞應該已經容不下你了吧？既然如此，要不要和我回拉特蘭？”
一只手搭在阿爾圖羅的肩膀上，莫斯提馬的標志性笑容此刻有些陰險。
雖說經過了一番‘同生共死’，有了些許情誼，但如果條件允許的話，莫斯提馬還是想試著把阿爾圖羅給抓回去的。
更別說，根據莫斯提馬的觀察，以及她對教廷的了解，阿爾圖羅這個逃犯的身份估計有點特殊，要麼具備奇特的能力，要麼就是身上背的罪並不重，通緝令也只是雷聲大雨點小而已。
若非如此，她哪來的膽量去做音樂家這種高人氣職業？是真以為拉特蘭的那些追蹤者們是吃白飯的嗎？
基于以上原因，莫斯提馬覺得，她就算把阿爾圖羅抓回去，也不太可能害了對方性命，頂多就是監禁而已。這樣一搞，別說阿爾圖羅獲得了‘編制’，不用再為一日三餐發愁，自己還能因此立個功，拿份獎賞什麼的，簡直雙贏好吧？
不過，這事肯定也得阿爾圖羅自己答應才行•••莫斯提馬自己心里還是清楚的，真打起架來，即便拿著鎖與鑰，她和阿爾圖羅的勝負也就是五五之數而已。對方這源石技藝看著殺傷力不大，但自己想抓對方，也是極為困難的一件事情。
“不必了，如果是之前，我或許還有一些迷茫和猶豫。霍亨索倫家族在萊塔尼亞的影響力還是很足的，我再回萊塔尼亞研習音律，風險確實有些高。但現在嘛，嘿~既然有了艾麗絲小姐的這個保障，我可是有了其他主意了。”
阿爾圖羅也是面帶笑意，不過莫斯提馬卻能清楚地感覺到周邊源石能那不安分的波動了。
“切，什麼主意？說來給我听听唄？”
阿爾圖羅不想回拉特蘭，莫斯提馬也不敢強擒，只能撇撇嘴詢問道。
“很簡單，我現在有艾麗絲小姐的允諾，那我留在塔露拉小姐的新公爵府里，謀個差事，應該不是什麼難事了。”
一句話，莫斯提馬感覺自己的cpu就已經快燒了。
“你•••你不會真以為•••艾麗絲小姐的一句允諾，就可以讓你在新公爵府混得風生水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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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艾麗絲小姐那種不死人，心靈創傷的嚴重與敏感可想而知。就算她本人放過了你，公爵府里的其他人，葉蓮娜小姐，還有我那個老板，不說宰了你吧，還能讓你好過不成？”
莫斯提馬闡述疑慮，阿爾圖羅也只是輕笑著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所以我的想法，也只是在新公爵府謀個‘身份’而已。我真正想去的地方，以及最感興趣的東西，其實還是萊塔尼亞以及它繁盛的‘音律’文化。”
說到這里，莫斯提馬也是恍然大悟︰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從塔露拉小姐的新公爵府，以及她背後的烏薩斯帝國這里謀取一個身份。這樣就算你回到萊塔尼亞，霍亨索倫家族也不敢輕易找你的茬了。”
“不止如此，只要我能獲取這個身份，霍亨索倫家族想要動我，烏薩斯的壓力都在其次，雙子女皇才是他們頭上真正的高懸利劍。”
“這次萊塔尼亞的巫王殘黨在斯城挑撥戰爭，幾乎是擺在明面上的事情了。烏薩斯與萊塔尼亞方面必然有交流，霍亨索倫家族在後面動的小動作，也會被雙子女皇注意。”阿爾圖羅眼眸輕垂，慢條斯理地說道。
“或許出于萊塔尼亞休養生息的需求，雙子女皇不會選擇鏟除霍亨索倫家族。但霍亨索倫家族不出一波血，也是無法將此事輕易翻篇的，未來也必然被嚴密監視。屆時我若是能頂一個烏薩斯塔露拉公爵府幕僚的身份去萊塔尼亞，霍亨索倫家族除非是想玩九族消消樂，不然是不可能對我動手的。”
“九族消消樂•••”莫斯提馬一個沒繃住，差點笑出聲來。
阿爾圖羅固然不是一個嚴肅的人，甚至有點和莫斯提馬相似的樂子人腹黑屬性，但說話向來是很正經的。莫斯提馬還是第一次听阿爾圖羅開這種玩笑。
“還有，你家老板是個好人，講信用，在她的手下做事自由度也高，不必擔心待遇問題。我求得身份也不是純粹虛職，艾麗絲小姐對萊塔尼亞的源石技藝很感興趣，我可以將我的研習成果一並轉交給她。”
阿爾圖羅想得通透，莫斯提馬也只能順從地點點頭，徹底打消了將阿爾圖羅帶回拉特蘭的想法。
不過，打消念頭歸打消念頭，該給教廷傳遞匯報的信息，莫斯提馬是一點都不會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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