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神王，怎能不參與神戰呢？
——算命先生
林振寰的指尖在青銅門的紋路間游走，鎏金符文突然泛起血光，整座神王殿的穹頂劇烈震顫。
他瞳孔驟縮，那些刻在門扉上的古老咒文竟如活物般扭曲蠕動，一股猩澀和鐵銹混合的氣息撲面而來。
作為神王殿殿主，他曾無數次撫摸這扇承載著千年秘密的大門，卻從未料到今日會觸發如此詭異的異變。
青銅門轟然洞開的瞬間，刺目的白光將他吞噬。
林振寰踉蹌後退，發現自己置身于一片混沌虛空之中，無數星辰在他腳下流轉，卻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熄滅。
前方懸浮著七道身影，為首者身著破碎的鎏金鎧甲，胸口處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流淌著銀色血液——那是初代神王。
“你終于來了。”
初代神王的聲音仿佛從星河深處傳來，帶著無盡的滄桑與悲涼。
林振寰注意到，每道身影的背後都拖著半透明的虛影，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拉扯的靈魂。他的心髒猛地抽搐，意識到這些正是歷代神王殿殿主的英靈。
畫面突然扭曲，林振寰的視野被一片火海佔據。
道源界的天空裂開無數縫隙，渾身纏繞著黑色霧氣的邪影如蝗蟲般涌入。
諸神揮舞著神器，光芒在黑暗中閃爍，卻被黑色霧氣層層吞噬。
“這是......末日之戰？”
林振寰喃喃自語，冷汗濕透了後背。
他突然明白，為什麼神王殿的古籍中對那場戰爭的記載如此模糊，原來道源界的諸神並非死于內亂，而是被一股更強大的力量屠戮殆盡。
畫面再次切換，林振寰看到一個渾身纏繞著混亂符文的巨人站在世界之巔。它每一次揮手，大地便裂開深淵，海洋瞬間蒸發。
整個世界在它的操控下陷入無盡的混亂，人類的慘叫聲與怪物的嘶吼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首絕望的交響曲。
“那就是混亂無序？”
林振寰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就在這時，一道金色光芒從世界盡頭飛來，正是末世神王。
他的身軀已經千瘡百孔，卻依然散發著令人敬畏的氣息。末世神王揮動手中的權杖，一道金色屏障將混亂巨人暫時封印。
“振寰。”初代神王的聲音將林振寰的思緒拉回現實，“末世神王在封印前留下了最後的力量，而這股力量，就在你身上。”
林振寰渾身一震。
“記住，”初代神王的身影開始消散，“混亂從未真正被封印，當世界再次陷入危機時，你就是最後的希望。”
林振寰想要追問，卻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神王殿。青銅門依然緊閉，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
林振寰猛地驚醒，冷汗順著額頭滑落，在月色下泛著冷光。他的指尖仿佛還殘留著青銅門冰冷的觸感，而眼前西域佛門遺址的斷壁殘垣，將其拉回了現實。
腳下，太清界入侵者的尸體橫七豎八地躺著，鮮血匯聚成小溪，向著地勢低窪處流去。
“只是一場夢？”
林振寰低聲呢喃，聲音在空曠的遺址中回蕩。
寺廟中心，空觀長老的面容沉靜祥和，雙眼輕輕閉合，長長的白眉微微下垂，在他那滿是皺紋的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他的雙手交疊于腹前，呈現出拈花的手印，盡管生命已離他而去，但那姿態依舊散發著一種莊嚴的氣息。
唯有他，在血腥中保持著一種令人敬畏的靜謐，宛如一座不朽的雕像，見證著寺廟的浩劫與無常的命運。
林振寰看著手里已經千瘡百孔的長矛，苦笑一聲，緩緩來到空觀長老的金身旁，依靠著一根倒塌的柱子，坐了下來。
“空觀啊空觀，到頭來，什麼都沒有剩下啊。”
神王殿的其余長老，皆是在與太清界之人對抗的過程中戰死，沒有一個孬種，這也算是唯一可以安慰林振寰的了。
林振寰瞥了一眼坐的端正空觀，忽而笑道︰“要是你這老東西還活著就好了，也能給我解一解這夢的含義，至少讓我明白一些，不是嗎？”
說著，林振寰將手伸向空觀，輕輕撇去上面落下的些許血跡和塵埃，其實什麼也沒有，空觀長老的無垢金身，怎麼可能會沾染污穢呢？
“嘶——”
牽動到了傷口，林振寰倒吸一口涼氣，無奈地掀起衣服，瞅了一眼胸口的大洞，那里，那顆仍在微微顫動的心髒，早已消失了一半，只剩下些許氣力苟延殘喘。
齜牙咧嘴地回到自己的位置，林振寰看著空觀，沒好氣地罵道︰“本來以為你有點東西，至少能在我戰斗的時候突然甦醒，與我一同斬殺太清界那些樂色的。”
說到這，連林振寰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來，搖了搖頭。
“鎭，怎麼可能呢，已死之人，何曾有復活之道理，感慨罷了。”
林振寰深吸一口氣，抬頭看了看天空，發現還是沒有光亮投射下，自嘲呢喃著。
“我連一點光亮都不能擁有嗎？看來，我這神王殿殿主，當的還真是失敗啊。”
忽然想到當初葉孤和陸清漪一事，林振寰帶著些許愧疚，自言自語。
“抱歉，是的，抱歉，還是忘了給你們倆留一句抱歉了。”
林振寰早就知道了，林傲天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孩子，是個野種，只是他不願意承認，故而一直放任林傲天。
而葉孤的所作所為，也算是了卻了他一樁心事，只是當初臉面還是要拿得住，故而與之大打出手，如今，想要留一句道歉，卻已變成了奢望。
呼吸越來越微弱了，林振寰感受著體內生機的流逝和衰弱，他知道，自己沒有時間了。
“老東西，我下去陪你了，不知道你這家伙有沒有在下面打點好關系啊，我要來找你喝酒，別告訴我你都下去了，還放不下佛門這些沒道理的規矩。”
林振寰幽幽一嘆，視線逐漸模糊。
他好像看到了歷代殿主，自己的親朋摯友們。
“我這位殿主，還是讓你們失望了啊。”
“沒有，你做的很好。”
林振寰忽覺眼角濕潤，心情，似乎也沒有那麼沉重了。
“……謝謝。”
林振寰，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