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隆要塞，府邸廳堂。
沈楠已從校場歸來，他對著曹正淳說道︰“雨化田還沒到？”
武將勛貴的事情已是暫時了結。
剩下的無非是看李斯跟韓生宣這兩個人能榨出多少銀兩而已。
募兵、練兵的事情亦是由周林、孫英跟陳芝豹負責。
沈楠的視線自然也是要放在川州這邊來，畢竟按照時間推算，憐生教發動禍亂的時間最多也就是五個月後的開春時候，如今川州當是已經有一些亂象出現了。
曹正淳恭敬說道︰“尚未到。”
沈楠點頭。
雨化田這幾日在帝都籌備川州事宜，看似很是清閑，但實則也是極為忙碌的。
但沈楠既讓他今日趕到，雨化田無論如何都該是要趕過來的，可偏偏卻是正午過後都沒有抵達，那麼只能說明川州那邊又有新情況發生了。
“你親自去帝都一趟，告訴韓生宣、李斯兩人。”
“此次清算武將勛貴，既是要讓他們傷筋動骨，但也需留一份體面。”
以李斯這個大秦相國跟韓生宣這個春秋大魔頭的手段。
沈楠並不擔心他們處理不好清算的事情，只是擔心他們的手段過于酷烈。
武將勛貴如今雖是已經徹底沒了翻身的機會。
但他們盤踞帝都數百年，其底蘊、人脈還在。
羽林衛、黑龍衛、玄鳥衛之中亦是有不少跟這些人牽扯極多的將領。
沈楠日後還打算將武將勛貴徹底收服，自然不可能將事情做的太絕。
更何況這種事情對他也沒有什麼好處。
他要的只是足夠的銀兩以及武將勛貴的安分。
曹正淳恭敬的退下做事。
廳堂之中也剩下韓立志以及張角、清微道長。
張角跟清微道長一副面色柔和的旁觀姿態。
韓立志雖是不知曉陛下為何會留下他一人，但卻是面色肅穆，擺出一副任憑驅使的姿態。
這亦是這位新任玄鳥衛指揮使的忠誠表現。
沈楠略微沉吟後，方才說道︰“你是幽州出身？”
韓立志點頭︰“臣自幼便出生于幽州，十五從軍，去年方才從幽州歸來。”
他如今的年齡已有三十六歲。
這般年齡能夠成就兵家二品大宗師巔峰已是天賦異稟，更不要說還是自幼出身寒門，就更能看出韓立志的天賦跟性情，若非沒點手段，他也提不到這種境界。
“你對于幽州空餉的事情了解多少？”
沈楠雖是接下來的目光要放在川州憐生教禍亂上，但是幽州、蠻莽的事情也不能落下，這是關乎于未來的大事，更何況以川州一地情況也養不出真正的精銳。
唯有幽州這種邊鎮，方才有足夠的兵戈戰場，養出精銳。
韓立志聞言便是面色愈發肅然︰“陛下若是想要效仿今日這般手段裁軍幽州，只怕是根本不可能的，幽州的貪腐亦是不同于赤龍十衛。”
“幽州的貪腐更多則是因為將領親衛的緣故，亦可稱之為家將！”
“在太祖建立幽州九鎮的時候，幽州的軍餉尚且還夠用，也有各種戰功可拿，但伴隨著大奉跟蠻莽妖族陷入僵持，戰功就不是那麼好拿的，尤其是近百年，幽州九鎮能夠守住邊疆不失已是將士拼命的結果，更不要說去掠奪蠻莽妖族。”
“如今幽州養家將的風氣，也正是因為如此，軍餉不夠，只能吃空餉，養家將！”
“大奉精銳十五兩白銀一年的軍餉，在帝都或許還夠用，但在幽州根本不夠用，幽州的肉食、糧草遠比帝都貴的多，要想以這般軍餉養出一個個精銳根本不可能，而且以蠻莽妖族的凶悍程度，也不是靠人數就能彌補的。”
“因而早在鎮北王坐鎮幽州之前，幽州九鎮的各個將領便開始大肆吃空餉、養家將，他們將原本千人、萬人的軍餉砸在自家的家將身上，以此讓麾下出現一尊尊五品、四品層次，乃至三品、二品的家將，而後以家將親衛為核心，抵擋住蠻莽妖族的入侵。”
“這種做法，固然是使得幽州九鎮實力相差極大，邊疆各處皆是有些人員不足，蠻莽妖族亦是可以憑借來去如風的狼騎肆意掠奪，但終究是讓幽州九鎮的情況穩固下來。”
“因而哪怕是鎮北王抵達後，亦是沒有去處理軍餉虧空的事情！”
沈楠聞言便是皺眉起來︰“也就是說如今幽州九鎮根本不是一個個鎮軍，而是一個個近乎軍閥般的將領所管轄，他們麾下真正的精銳只是那些家將？！”
他沒想到幽州九鎮的情況竟是這般。
但這也是封建古代跟仙武世界的不同。
或者說其實在封建古代，也有將領吃空餉，養家將的情況，只是沒有大奉幽州這麼肆意的情況，畢竟封建古代的家將可沒仙武世界的家將這麼猛！
一尊四品小宗師層次的家將，完全可以輕而易舉的擊潰全身披甲百名精銳！
封建古代最強的家將，也難以做到擊潰全身披甲的百名精銳的地步！
畢竟不是個人武力至上的時代，亦是沒有兵家修煉之法！
韓立志鄭重點頭︰“目前來說幽州九鎮皆是如此，鎮北王便是最大的將領，而下則是一個個一品陸地神仙，乃至兵家十境天人的軍閥將領，他們的家族坐鎮幽州數百年，早已養出無數家將，這些家將就是他們所賴以生存的手段。”
“陛下若是想要以雷霆之勢鎮壓，就非得將這些家將盡數鎮壓不可。”
“但那般做法之後，只怕幽州九鎮就徹底廢了！”
這也是鎮北王那般人物都無法處理空餉的緣故，究其根本就是你處理，幽州九鎮就廢了，你不處理，吃空餉的情況就會繼續發生，這些將領的勢力也會越來越壯大，偏生蠻莽妖族的威脅又在那里，鎮北王根本不敢隨意動手。
沈楠眉頭緊皺。
張角、清微道長亦是對視一眼。
旋即，就見得張角說道︰“你所說軍餉不夠是什麼情況？”
“幽州的糧草、肉食為何會比帝都貴？”
“貧道若是沒有記錯，這般肉食、糧草皆是由兵部一同發放。”
“不該出現各地情況不同的緣故。”
張角並非是什麼天真之人，他自然知曉這里有問題，只是他想要問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
為何幽州的糧草就偏生比帝都貴許多，是儒家的問題，還是武將中飽私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