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麼一個事兒啊,說是有個女孩叫盧麗江!這盧麗江啊,穿著登山靴在深山老林里走著,每一腳踩碎枯葉的時候,都感覺有雙眼楮從密林深處盯著她呢。她心里頭直發毛,緊緊攥著胸前的家傳銀鎖。這銀鎖啊,鎖面上“避瘴驅邪”這四個字都被磨得發亮了。她到的這個地兒啊,是滇南的一座深山里的古寨,這寨子連地圖上都沒標注,老神秘了。
三天前呢,她在昆明檔案館查到一份明代的《麓川土司志異》,那宣紙上都泛黃了,上面畫著一棵絞殺榕,這樹的氣根跟巨蟒似的。樹干里頭啊,嵌著個人形的黑影。旁邊還有批注說“嘉靖十三年,刀氏土司活埋于樹,觸其皮者,夜聞泣血哀鳴。”
就這麼著,她在這深山里頭,還真就踫上這麼一棵十人合抱的大榕樹,跟那古籍插圖長得一模一樣。那藤蔓一樣的氣根垂著,就跟個簾子似的,在傍晚那昏暗的光線下,透著股鐵青色。最嚇人的是那樹干中央,鼓起個人形的輪廓,那腦袋往後仰著,五個手指頭抓著樹皮,指甲縫里的泥垢都看得清清楚楚。 突然,一個背著竹簍的佤族老嫗從霧里頭冒出來了,她手腕上的銀鐲子叮叮當當直響,大聲喊著“阿妹莫踫!這是刀土司的棺材,藤吃人哩!”
到了深夜,吊腳樓里頭的火塘 里啪啦地響著。老嫗拿著竹筒煙槍戳了戳炭火,跟盧麗江說道“刀罕土司當年為了長生不老,抓來九十九對童男童女煉血丹。巫師說人死了怨氣不會散,就把他封進那千年榕樹里頭,讓樹精鎮著他的魂魄。” 盧麗江听完,就從背包里翻出族譜,那紙頁都泛黃了,上面記著盧氏先祖曾經是土司府掌燈的婢女。再看看她那銀鎖,內側暗刻著個“刀”字,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扎眼。 老嫗接著說“結果啊,埋土司那天晚上,埋他的六個漢子全讓氣根給絞死在半山上了,眼珠子都讓烏鴉啄得只剩下血窟窿了!”正說著呢,窗外傳來枝葉摩擦的聲音,盧麗江一轉頭,就瞧見氣根的縫隙里頭,閃過一雙赤紅的眼楮。
早上,天剛蒙蒙亮,晨露還沒干呢,盧麗江偷偷摸摸地割下一塊樹皮。這樹皮暗紅色的紋理中間,滲出黏糊糊的汁液,她湊近一聞,呦呵,還有股血腥味呢。她手指頭剛踫到斷面,哎呀媽呀,突然就傳來一陣淒厲的嚎叫,那聲音就跟千百個人在狹窄的地穴里一塊兒哭喊似的,震得她耳朵生疼。 這時候,樹皮斷面“噌”地一下冒出好多黑色長發,一下就纏住她的手腕,使勁往樹干里頭拖。幸虧她那銀鎖突然發燙,那些黑頭發像被燒焦了似的,縮了回去。 還沒等她緩過神來呢,寨子里傳來一陣尖叫。原來是村長兒子阿岩,他正發瘋似的抓撓自己的身子,皮膚下面鼓起一根根藤蔓一樣的血管。他一邊嘶吼著“它們在血管里長根!”一邊朝榕樹撞過去,那氣根瞬間就纏住他的脖子,把他吊起來了,活脫脫像個上吊的提線木偶。
盧麗江在祠堂的暗格里頭,找到一本裹著人皮的巫書。上面用嘉靖年間的朱砂字,記著一種恐怖的儀式——把活人封進絞殺榕里頭,這個活人的魂魄就得永遠給樹精當奴隸。這書的最後一頁還粘著一片干枯的人舌,原來是當年被割掉舌頭陪葬的掌燈婢女的舌頭。 月光透過氣根的縫隙,在樹洞里投下一道道血紅色的光影。盧麗江拿著手電筒一照,瞧見樹芯里有一具明代的干尸,那干尸身上的華服都跟血肉長到樹的脈絡里頭去了,七竅里頭鑽出細細密密的根須。更邪門的是,干尸胸口插著一把銀鎖,跟她脖子上戴的一模一樣。 她突然明白了“原來先祖偷走了鎮魂鎖。”四百年前啊,盧氏婢女為了報仇,故意讓土司的魂魄沒法超生,結果自己反倒讓樹精給吞了。
忽然間,整座山都開始震動了,氣根像一群出洞的蛇一樣,到處亂竄。村民們哭爹喊娘地四處逃竄,可好多人還是被藤蔓刺穿腳踝,給拖了回去。老嫗跪在榕樹前,狠下心把自己的眼楮剜出來,嘴里念叨著“土司老爺收下祭品,饒……” 這時候,盧麗江攥著兩把銀鎖,朝著樹芯就沖過去了。那干尸突然睜開只剩下樹根的眼窩,氣根一下就纏住她的腰,把她提了起來。皮膚被腐蝕的劇痛讓她咬牙切齒,她拼著一股勁兒,把銀鎖狠狠插進尸身的眼眶里。 緊接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哀嚎響起來,震得樹冠上的鳥都飛走了。那絞殺榕肉眼可見地開始枯萎。盧麗江摔進腐葉堆的時候,看到無數半透明的人影從樹皮里掙脫出來,其中有個穿著粗布衣服的女子朝她微笑著點了點頭。 等晨光穿過死去的巨榕,那氣根紛紛掉落,露出好幾百具森森白骨。原來這四百年來,每個踫到這古樹的人,都成了新的祭品。
後來,省文物局的人來了,這時候絞殺榕已經塌了,爛成了一地朽木。盧麗江偷偷把人皮巫書藏起來,她背包夾層里那塊帶血的樹皮,到了深夜還會發出細微的嗚咽聲。她這才明白家訓里“戌時熄燈”是什麼意思——四百年前那個沒有月亮的埋尸夜晚,掌燈婢女就是用燭火燒斷了第一根纏向活人的氣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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