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卷著碎雪掠過南皮皇宮的飛檐,青銅門環上的冰稜在暮色中泛著冷光。袁尚的玄色馬車碾過鋪滿紅氈的御道,車輪碾碎薄冰的脆響驚起檐下寒鴉。宮門緩緩開啟的剎那,逢紀率領百官伏地叩首,山呼"萬歲"的聲浪在宮牆間回蕩,驚得遠處護城河的冰層都微微震顫。
袁尚掀開繡著蟠龍的車簾,玄鐵甲冑上的冰晶折射著宮燈的暖光,冷峻面容上卻難掩凱旋的意氣。他緩步走下玉階時,目光不經意掃過人群,隨即道“眾愛卿免禮,平身。”
許攸不在,得知此人已啟程前往遼東平定叛亂,逢紀和審配對視一眼,眼底閃過不易察覺的快意。
晚宴在太極殿擺開,九十九盞銅鶴燈將大殿照得亮如白晝。袁尚高坐蟠龍金椅,望著階下群臣推杯換盞,思緒卻飄向幽州戰場上的硝煙。半月前,他率大軍攻破幽州薊縣城,袁熙倉皇出逃的狼狽模樣猶在眼前。如今遼東又起波瀾,許攸主動請纓,倒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陛下神勇!此役幽州大捷,實乃天命所歸!"逢紀顫巍巍舉起玉樽,白發在燭火下泛著銀光,渾濁老眼里卻藏著算計,"臣等恭賀陛下,願吾大燕江山永固!"
審配緊跟著起身,鐵甲在燭光下泛著冷芒︰"幽州既定,天下震動!許大人雖立戰功,但這一切皆因陛下英明神武!"他特意加重"許大人"三字,余光瞥見群臣中有人微微皺眉。
酒過三巡,殿內酒氣蒸騰,喧囂聲漸起。逢紀搖晃著走到階下,蒼老聲音帶著幾分醉意︰"陛下,許大人此番前往遼東,不知何時歸來......"他頓了頓,渾濁的眼珠轉了轉,"臣斗膽進言,青州袁譚野心勃勃,若不及早鏟除,恐成心腹大患!"
審配猛地將酒樽砸在案幾上,震得杯中美酒潑出半盞︰"逢大人所言極是!吾軍剛破幽州,士氣正盛,此時攻打青州,定能勢如破竹!"他目光如炬,直視袁尚,"況且年關將近,袁譚必以為我軍會休養生息,此乃天賜良機!"
袁尚眉頭微皺,手指無意識摩挲著玉樽上的龍紋。確實,幽州之戰雖勝,但將士疲憊,糧草消耗巨大。他正要開口,卻听道 義起身反駁︰"二位大人此言差矣!幽州新定,人心未附,許大人又前往遼東,此時貿然出兵青州,恐首尾難顧!"
逢紀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枯瘦的手捂住嘴,指縫間滲出點點血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