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動起來,肖家樂再次看了一下時間,
剛好是下午2點鐘,
他還記得,第一次和林香雪到她的老家,開了差不多4個小時,
也就是說,正常情況他們可能6點鐘能夠到。
車上的馬二妹,知道他們要回老家,
她也不傻,很快知道是怎麼回事,
肖家樂嘴上說是要帶林香雪去看奶奶,
事實上,哪里是想看她的奶奶,
無非就是想送自己回去,順便看看自己的兒子吧。
馬二妹一直被苦難的生活折磨,自認為自己是一個非常堅強的人,
可是今天,也不知道為什麼,淚水流個不停,
肖家樂透過後視鏡,看見馬二妹捏著一團紙,不停的在抹眼淚,
于是主動找她聊天說話,
問道,
“馬奶奶,你兒子留在家里,誰在照顧他呢?”
馬二妹止住啜泣,回答說,
“家樂,多虧了村里的好心人照顧,知道我有困難,一人一天,輪流來幫我照顧兒子。”
“兒子吃藥價格太貴了,我只能到城里來乞討,有了錢,買了藥,就半個月一個月的樣子回家一次……”
肖家樂听了,感慨頗多,
一方面,感嘆農村那種淳樸的鄉情,
另一方面,也為馬二妹的做法而感動,
沒控制住,脫口說道,
“馬奶奶,你放心吧,有這麼一些好心人,你兒子福大命大,會沒事的。”
馬奶奶一時有點發愣,
沉默沒說話。
大概開了一個多小時,肖家樂想起了後備箱的“大仲馬”,于是停下車,打開後備箱,
一看,
“大仲馬”委屈巴巴的看著自己,低垂著頭,就像是在“嚶嚶嚶”的哭泣,
林香雪一看,感覺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趕緊把它摟在了懷里,
最後商量,將“大仲馬”放在了後座,這樣空間也大一些,
“大仲馬”坐在後座,明顯開心多了,
大概是能夠看見人了,不會在後備箱那麼黑漆漆的,又孤單又害怕。
三個多小時後,肖家樂超過預期,提前把車開進了林家村,
林香雪看見陌生又熟悉的村莊,不停的往外面張望,
同時也在心想,待會看見奶奶,會是一個怎樣的場景?
又有一些自責,
最近一段時間實在太忙碌,差不多有幾個月沒有回來,
如果肖家樂今天不唐突的做一個決定,
恐怕自己,還不會下定決心,放下手頭的工作,
人啊,好像總是這樣的貪心不足,
一方面,總是看著未來,
對于當下有些看起來無關緊要的事情,總覺得可以往後面推一推,
推一推,
再推一推,
可是當那些看起來不重要的人消失不再時,
突然又後悔莫及,
原來當下,
那些平凡的人和事,才是最珍貴的啊!
林香雪此時也是如此,她總覺得奶奶身體還好,
有時打電話給她,說抽空回去看她,
奶奶也會毅然決然的拒絕,
勸她年輕人要做年輕人的事,不要管她一個糟老太婆,
大概,這是所有長輩,默默無聞的關愛吧!
等肖家樂把車子開進村里,
距離奶奶的家越來越近,
林香雪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近鄉情更怯,不敢見來人,
即使面對的,是自己的奶奶。
“嘎吱”一聲,肖家樂把車停了下來,
對著林香雪說,
“香雪,是這里沒記錯吧?”
林香雪點點頭,然後推開了門,下車。
現在大概是晚上6點鐘,
天色開始黯淡,只是蒙蒙微亮,
林香雪看向前面,
一個小院子,一棟兩層樓的房子,
院子里,一群雞鴨緩慢的走動著,各自回自己的窩里,
房子的大廳里,
橘黃的燈已經點亮,
燈光下面,一張小木桌,一個瘦弱的身影靜靜坐著,
林香雪認出來了,那就是奶奶,
大概是在吃晚飯,
此時四周一片寂靜,
遠遠看過去,一切是那樣的冷清,就像是一座雕像。
林香雪眼中泛出了淚花,
一雙腳情不自禁動了起來,朝著院子里走去,
一直走到門口,
發現奶奶居然還沒有發現自己,
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只見木桌上,擺著兩碟中午的剩菜,
還有喝了一半的稀飯,
再看一下奶奶,
我的天吶,
奶奶居然坐在沙發上,打起了瞌睡,
腦袋就像小雞啄米一樣,一下子掉下去,然後又抬起來,
林香雪看著,一時有點想笑,
笑著笑著,
也不知道為何,接著就哭了。
肖家樂走上去,輕輕的摟住林香雪,
然後小聲的叫了一聲,
“奶奶,奶奶……”
林香雪的奶奶,名字叫做蔣招娣,
隱隱約約听見有人在叫自己,
猛然一驚,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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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糊里糊涂的說道,
“老劉啊,是你嗎?”
“吃了沒有?跟我一起吃一點?”
老劉?
肖家樂很快就想到了賣給自己永樂青花瓷瓶的劉爺爺,
看來,
蔣招娣,是把自己當成了來串門聊天的劉爺爺,
于是“呵呵”笑了起來,
大聲的喊了一句,
“奶奶,你看看,是誰來了?”
蔣招娣抬起頭,
一看,
首先看見肖家樂,揉了揉眼楮,有些疑惑,
然後又偏過頭,看見了林香雪,
頓時眼楮一亮,
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嘴里脫口而出,不可置信的語氣,
“香雪,香雪,是你嗎?”
“香雪,真的是你嗎?”
林香雪眼中含淚,用力點點頭,
然後一下子就撲了上去,
蔣招娣也抱住了她,
沒一會兒,兩個人激動的又哭又笑。
肖家樂在一旁看著,臉上也露出了微笑。
抱了好一會兒,兩個才慢慢松開,
蔣招娣抱怨道,
“香雪,你怎麼回來了?回來也不先打個招呼,吃了沒有,我去給你們做飯!”
然後看向不遠處,
“喲”的一聲喊了出來,
“二妹,你也回來了呢!”
“來來來,一起到家里吃飯!”
馬二妹面露尷尬,怯怯地擺擺手,
大概是覺得自己這一副樣貌,實在是有些丟人現眼吧,
蔣招娣知道馬二妹的情況,
根本毫不在意,
徑直的走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
熱情的說,
“來來來,給我個面子,別走了,進來吧!”
馬二妹不好意思,依舊是不太想進來,
蔣招娣笑著說,
“二妹,今天是老劉照顧你的兒子,已經喂他吃飯了,還給他洗了澡,你就放心吧!”
馬二妹流出了眼淚。
蔣招娣再一拉,馬二妹就進去了,
蔣招娣開心大笑,
“呵呵,你們都等著,我去殺一只雞!”
肖家樂趕緊攔住她,
“奶奶,你坐著和香雪聊天,讓我來吧。”
“也不要殺雞,我去煮點面條就行。”
“你老人家,也嘗嘗我的手藝!”
林香雪也來勸道,“奶奶,就讓家樂去吧,他很能干的!”
蔣招娣笑了笑,點點頭,
告訴肖家樂廚房在哪里,肖家樂擼起袖子就走了。
看著肖家樂魁梧的背影,
蔣招娣上下打量,若有所思,
然後突然開口道,
“香雪,家樂確實很能干啊!”
林香雪笑著應和,“是的,他不錯。”
蔣招娣偏過頭,下意識看了看林香雪的肚子,
“香雪,懷上了嗎?”
又悄咪咪說,
“香雪,你們做那個事以後,你躺著把兩個腿抬起來,多等一會……”
“香雪,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生了你爸了……”
“香雪,你們沒用那個東西吧……”
林香雪臉已經紅成了豬肝色,
這老一輩聊天,都是這麼直接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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