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退休之後在網上看小說,李天明最煩的就是那種嘴炮主角。
明明一個大耳刮子就能解決的問題,非得靠嘴說。
尤其是那種都騎在脖子上拉屎撒尿了,還自以為很有禮貌地稱呼對方“一大爺”的,李天明都想沖到小說世界里,教教那些主角咋打人。
謝春芝猝不及防地挨了一腳,直接化身滾地葫蘆,將她身後一起來的幾人都給撞倒了。
哎呦……
一聲慘叫,後腦勺磕在地上,伸手一摸黏糊糊的。
“血,流血了!”
接著深吸了一口氣,運足了力氣。
“殺……人……啦……”
“哪來的小崽子,敢在我們棉紡廠……”
被謝春芝叫來的一個人話剛說到一半,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瞪大了眼楮看著李天明。
“你……你是……”
“侯二兒,咋回事啊?哥幾個一塊上,還收拾不了……”
另一個人正說著,嘴被侯二兒一把給捂住了。
“那個……李哥!”
侯二兒訕笑著看向李天明。
收拾誰啊?
他們這幾塊料就算是一起上,還不夠李天明一只手的呢。
去年莊志濤帶著好幾個人去找李天明的麻煩,五個大小伙子都沒打過李天明一個人。
現在還經常被廠里的工友笑話呢。
其中就有侯二兒。
李天明聞言,也是一愣。
這人認識自己?
侯二兒此刻悔得腸子都青了,要是早知道謝春芝兩口子惹上的是李天明,別說是表姐,親姐也不能趟這渾水啊!
“老二,你還不快點上,眼睜睜地看著我讓人欺負啊!”
謝春芝坐在地上,一只手還捂著後腦勺,大聲地哭喊著。
橫行霸道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吃這麼大的虧。
一個外地來的技術員,一個農村上來的鄉下丫頭,在她看來還不是手拿把掐的。
只等著對方受不了,自行搬走,到時候整個院子都是她們家的了。
廠里後勤處的房管科,只要沒人敢搬進這個院子,能把她咋樣。
想得挺好,只可惜沒留神,一腳踢到鐵板上了。
“上個屁,你能不能消停點兒,人家孫技術員沒招你沒惹你,你欺負人家干啥?”
識時務者為俊杰,侯二兒迅速表明了立場。
呃?
听了侯二兒的話,謝春芝也是一愣。
來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剛才吃了虧,謝春芝便讓她男人去找了侯二兒。
這個姨家的表弟從小就不是個省心的禍,打架斗毆,招貓逗狗的事沒少干。
就在幾分鐘之前,還拍著胸脯說,廠里沒有他擺不平的事呢。
這會兒……
慫得也忒他媽徹底了吧?
“你……”
“你什麼你,剛才我就听說了,你憑啥把雪堆人家門口,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嘛,就看不慣你這樣橫行霸道的。”
侯二兒大義凜然,捎帶著還要大義滅親。
謝春芝氣得險些吐血。
正說著又有人過來了,為首的正是莊志濤。
他原先是宣傳科的,最近剛被他老子調去了保衛科。
得知職工宿舍這邊有人打架,那還了得,趕緊帶著人過來了。
進了院,還沒等說話,就瞧見了李天明。
“喲,妹夫!”
簡單一個稱呼,謝春芝到了嘴邊的髒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這是咋回事啊?”
莊志濤看了看李天明,又看向了坐在地上的謝春芝。
群眾都是心明眼亮的,听莊主任家的公子稱呼李天明“妹夫”,哪還能不知道屁股應該朝哪邊歪。
更何況謝春芝這娘們兒平時就不是啥好鳥,在廠里就沒有不膩歪她的。
眾人紛紛化身正義使者,將謝春芝這段時間以來的種種惡行給抖落了個干干淨淨。
“莊干事,雪剛小點兒,這兩口子就把他們那邊的雪給堆到孫技術員家門口了,呃……李蓮的兄弟替妹子出頭,又給堆回去了。”
“我能作證,今天這事都是謝春芝惹出來的,哪有這麼欺負人的。”
“謝春芝平時就欺負人家孫技術員老實,整天在院子里罵大街。”
“她還不是想著把人家孫技術員擠兌走,好霸佔整個院子。”
“這人就是骨子里的壞。”
最後這句話最嚴重,等于是將謝春芝兩口子給蓋棺定論了。
莊志濤本來就偏向李天明,現在更是證據確鑿。
“謝春芝,你還有什麼話說?”
謝春芝此刻也是百口莫辯,更何況是辯無可辯,張口結舌了半晌,也沒說出一個字。
一旁的張春生急得不行。
打人的李天明是莊志濤的妹夫,這官司明擺著打不贏了。
“莊干事,今天的事……是我們不對,我們道歉,往後……”
先戰略認慫,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可莊志濤卻不給他們機會。
“往後?哪還有往後啊?沒想到啊!革命群眾當中還隱藏著你們兩個壞分子,還得虧群眾的眼楮是雪亮的,把你們兩個給揪了出來,我就納悶了,你們兩個,這房是咋分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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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咋分的,謝春芝整天去房管科科長家里鬧,科長也是不勝其煩。
再加上張春生是維修班組的組長,也是廠里的老人兒了,確實夠分房資格。
張春生聞言,就知道要壞菜。
廠里現在需要房的人多的是,可房子就這麼多。
莊志濤如果真要整治他們的話,分到手的房子也不是不能被收回去。
“莊干事,誤會,都是誤會,我們錯了,認罰,認罰還不行嘛!”
莊志濤卻擺出了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現在知道錯了?晚了,這麼多群眾的檢舉揭發,我們保衛科可不能坐視不理,把他們帶回去。”
跟著莊志濤一起來的幾個人,聞言立刻上前揪著張春生和謝春芝的胳膊,在周圍人群的歡呼聲中押走了。
至于李天明打人的事,沒听群眾說謝春芝造謠污蔑李蓮生活作風有問題,人家當哥哥的替堂妹出頭,打了也是白打。
“行了,這麼冷的天,都散了吧,晚上還得上夜班呢。”
侯二兒在莊志濤來的時候,就已經溜了。
鄰居們見沒戲看了,也都各自回了家。
“妹夫,今個這事辦得咋樣?”
呵!
還等著我夸你呢?
“謝了!”
“別光嘴上謝啊!”
莊志濤嬉皮笑臉地湊到跟前。
“讓我小姨子在她姐面前,幫著說說好話唄!”
本來莊志濤和宋曉瑛秋天的時候準備結婚了。
結果……
他老子出了那麼一檔子事。
宋曉瑛雖然沒說倆人的親事黃了,可結婚也被耽擱了,一直拖到現在,他幾次詢問,宋曉瑛也沒個準話。
“這事我可不摻和,你們老爺子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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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志濤也是一腦門官司。
“沒有的事,都是那個莊薇薇她媽,我……這事我都不好意思提,總之,我們老爺子絕對沒有過那事,就是被陷害的。”
是不是被陷害的,只有莊勝利自己清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莊薇薇母女一定耍了手段。
只不過後來越傳越邪乎,還傳到了李家台子,莊老桿兒跳河自殺,沒準兒就和這事有關系。
“我們老爺子算是被坑慘了,往後是別想進步了。”
領導干部沾上這種事,不被擼下來就算不錯了。
還想進步?
也就是莊勝利的靠山夠硬,不然的話,早就被虎視眈眈的對頭給拉下馬了。
但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至于宋曉瑛,前段時間她去李家台子看孩子,還曾和宋曉雨提起過婚事。
當時宋曉瑛說的是……
“定下的事,不能反悔!”
“瑛子真這麼說?”
莊志濤激動得差點兒蹦起來。
“要不你自己去問問,你光說我大姨姐拖著你,可結婚的事,不得你主動點兒啊!”
“對,對,妹夫,謝了啊!”
他們老爺子出事之後,莊志濤只是嘴上問過,也沒見他為了婚事做過啥。
難道還等著宋曉瑛主動啊?
李天明笑道︰“別光嘴上說啊!來點兒實在的。”
呃……
這話听著怎麼這麼耳熟啊?
“明白,你放心,這事保證給你辦的明明白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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