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作為邊陲重鎮霞光城是有宵禁的規定的。
清晨，第一抹陽光灑下，霞光城外的菜農開始排隊通過檢查之後方能入城。
一位坡腳菜農跟熟識的士卒點頭打了個招呼挑起自己的扁擔一瘸一拐的走向了霞光城內一座普通的客棧。
負責接菜的後堂伙計看見這坡腳的菜農臉上很不情願的挖苦了幾句。
然後小跑著上前幫忙一起抬菜。
從他們身邊經過的人沒有誰注意過他們兩個，這兩人在霞光城內平凡到不能再平凡了。
老人齜著牙，對于他來說，小伙雖然幫幫抬菜，但是小伙的個子高一些。
動作稍稍一大，這重量反倒是落到了老人的肩膀上。
老人只能費力的從牙縫里面擠出話來。
“昨晚怎麼樣？”
小伙的臉上還是戲謔的表情，距離遠一點的人根本看不到小伙動了動嘴皮子。
“照舊，晚上還在城內游走！好像城外也有類似的動作。”
老人嘆了一口氣，輕輕的推了一下小伙，小伙不情願的放下了扁擔。
老人重重的喘著粗氣，雙手扶腰似乎站直身體都已經很困難了，但是身邊的小伙完全沒有幫一把的意思。
他面對著老人似乎還有點嘲笑的表情。
“今早還在繼續，守卒們有時候也很懵，看得出來，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老人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那今天就不傳消息回北莽去了，沒辦法寫啊！總不能寫霞光城內現在到處是士兵游走，但是不知道在做什麼吧！”
年輕人點點頭，彎下腰去將扁擔給壓到自己的肩膀上，兩人無話走到了客棧前面。
卸菜，年輕人往老人的籮筐里面扔下了十幾個銅板。
第三日︰
都尉劉大和趙廣志在霞光城城主宅院前面見面了，兩位在邊城當了十幾年兵的人都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了……
不解、無奈，甚至于有些憤怒了！
他們兩個都沒有開口說話，因為布置任務的時候城主專門跟所有的都尉都交代過。
每一塊隊伍都單獨訓練，每一個都尉之間都不允許互相交談詢問訓練的內容。
劉大和趙廣志兩人從十幾年前開始一起當兵，在戰場上互相攙扶著渾身是血的回來過兩次。
從那之後兩人親如兄弟，無話不談，隔兩天就要坐在一起喝酒。
但是現在兩人已經三天都沒有見面了，因為按照城主說的話盡量避免見面。
就算是見面了，不許開口跟對方說話！
這都什麼玩意規矩啊！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之間不讓開口互相說話，這什麼玩意啊！
兩人沒有開口，僅僅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叩開城主的大門之後，一名相熟的老僕走了出來，看見兩人的時候明顯是驚了一下。
而劉大和趙廣志兩人也是驚了一下，這城主不會連自家的老僕都被要求不能跟都尉們見面了吧！
老僕穩住心神像是背口令一樣毫無表情的說著。
“軍師交代了，他和城主出城觀察地形。”
“任何帶隊都尉來找，請他們去往庫房找謝將軍！”
說完這些老僕沉思了片刻，似乎是在想著自己有沒有說漏什麼內容。
劉大和趙廣志相視一眼，人都傻了，在霞光城里面，大家都是坦坦蕩蕩的從沒有像現在這樣。
但是看著老僕有些為難的樣子，劉大和趙廣志只能無奈轉頭離開。
半炷香的功夫他們來到了庫房。
對于霞光城這樣肩負邊境防御的城，庫房和普通的城簡直天差地別！
霞光城的庫房極大，平日守備森嚴，但是今天庫房門口站著的卻是別處調來的守衛。
劉大低頭暗罵了一聲，謝將軍作為老字營的將軍，就這麼任由著新城主這麼亂來？
原本的霞光城配合精妙的如同一台儀器，現在四處都被新城主給折騰起來了。
全城所有的弟兄們現在都在忙著，但離譜的是……沒有人知道自己在忙什麼！
守衛見到來人是都尉，也不開口說話，沉默的打開庫房的大門帶著兩人向內走去！
劉大和趙廣志越走越覺得不對勁，往日里庫房都守備森嚴，但是今天的庫房里面卻沒有什麼守衛。
這……
就在他們還在疑惑的時候，守衛在庫房內庫大院的門前停了下來。
庫房內別處都是靜悄悄的只有大門里面才有人說話的聲音，然而……
這個聲音……
劉大和趙廣志兩人眼神一個交互，兩人同時從腰間抽出了涼刀！
這里面嘈雜的聲音在說什麼雖然听不明白，但是兩人都確定一點，那就是里面的聲音是北莽話！
看到抽刀的瞬間，守衛趕緊開始敲門了。
“謝將軍！謝將軍！劉都尉和趙都尉在門外！”
突然門內的聲音消失了，然後就是匆忙脫戰甲和將戰甲扔到地上的聲音。
門打開一道小縫，劉大和趙廣志兩人瞪圓了眼楮看著謝澄舒，剛想開口找謝澄舒要一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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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謝澄舒上來兩腳就將兩人給踹倒在了地上！
“滾回去接著訓練！別問勞資，勞資什麼都不知道！”
“現在就記住，咱們都听城主和軍師的！”
“滾！”
說完最後一個滾字，謝澄舒一下關上了大門，坐在地上的劉大和趙廣志相視一眼。
雖然心中還有疑惑，但是想到謝將軍都這麼信任城主了，這兩人只能搖頭離開。
第四日︰
倒馬關內，魚龍幫為了這一票買賣的穩妥故意選擇了一家較大的客棧，換在平日里劉妮蓉可沒有這麼大方。
徐鳳年坐在客棧的角落里，跑堂伙計來回穿梭，最終被劉妮蓉的師父肖鏘喊住。
跑江湖這麼多年的肖鏘太明白江湖中的道道了，一家客棧里面來來回回每天多少人經過。
跑堂的伙計肯定能知道不少最新鮮的事情。
稍微打听了幾句，沒想到跑堂伙計開口就是吐槽。
“嘿！你們從霞光城來的啊？”
“那你們算走得快的，听說霞光城現在要剿匪，讓城內的商隊和買賣人湊錢呢！”
“誰知道是怎麼回事呢？听說是換了新城主，可能想要撈一點吧！”
劉妮蓉皺了皺眉，霞光城作為距離倒馬關最近的一座城，來來往往的商隊不少。
隨便湊一湊都能算得上是一個大數字了，但這樣不相當于在竭澤而漁嘛！
長此以往商隊如果改換了方向或者去往葫蘆口以外別的城來落腳，霞光城又當如何呢？
角落里面的徐鳳年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
甦程！你小子！我爹剛剛給你一個城主你就能干出這樣的事情？
你！
等我從北莽回來，我要親自去霞光城興師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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