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花紋……”林清雪的聲音還是弱，但多了點琢磨的意思，“跟古書里提過的一個早就沒了的宗門‘天隕宗’，他們祭祀用的圖騰……有點像。但太模糊了。”
天隕宗？
楚銘沒听過這名字。
可就在林清雪提到那些鬼畫符的時候，他胸口那塊骨頭猛地燙了一下，比在祭壇邊上那會兒反應還大，跟這破山洞、跟牆上這些畫，好像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系。
這地方，名堂不小。
突然——
嗡……
洞口那幾個破爛禁制，極輕微地震動了一下。
幾乎是同一時間，楚銘剛緩過來一點的精神力就炸毛了！
洞外！好幾股陰冷、沉重的氣息正飛快地靠近！每一股都比剛才那頭豹子強得多！
麻煩，到底還是來了！而且來得這麼快！
楚銘心跳都漏了一拍，手下意識就攥緊了幽冥劍。
林清雪也撐著坐起來點，煞白的臉上連最後一點活氣都沒了。
兩人大氣不敢出，洞里死寂。
外面悉悉索索的聲音越來越近，帶著一股讓人喘不過氣的壓力，停在了藤蔓外面。
就在這根弦快要繃斷的時候，一個聲音穿過藤蔓，傳了進來，有點虛，但字字清晰，還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試探︰
“里面……可是玄雲宗的道友？”
這聲音！
楚銘後背的皮肉猛地抽緊。
幽冥劍柄冰涼，上面的裂紋硌得他手心發疼。
他不動聲色地挪了半步，把林清雪整個護在身後。
林清雪也強撐著坐直了些，冰藍長劍橫在腿上，劍身周圍空氣似乎都冷了幾分。
她每一次吸氣，後背都傳來撕裂的痛楚，額頭上全是細密的冷汗。
洞里安靜得嚇人，外頭那悉悉索索的聲音卻越來越響，還夾雜著什麼重東西在地上拖動的摩擦聲。
“外面是誰？報上名來！”楚銘壓低了嗓子，聲音穿過藤蔓，冷硬得很。
外面的動靜停了下。
嘩啦——！
藤蔓被粗暴地扯開。
一個人影連滾帶爬地摔了進來。
光線暗，但那身破破爛爛、沾滿泥污血塊的衣服樣式，楚銘和林清雪都認得——玄雲宗內門弟子的！
那人抬起頭，臉上全是劃痕，眼楮里全是恐懼，正是之前跟在周凡屁股後面，鞍前馬後的許師弟！
他一看見盤腿坐在地上的楚銘，尤其看到楚銘手里那把黑得 人的長劍時，整個人像被抽了主心骨，腿一軟，“噗通”就跪下了，抖得跟篩糠似的。
“楚…楚師兄！林…林師姐！”許師弟嗓子眼里帶著哭音，牙齒磕得咯咯響，“饒命！饒命啊！”
楚銘臉上沒什麼表情，幽冥劍也沒收，劍尖斜著指向地面。
那無聲的壓力，壓得許師弟快喘不上氣。
“周凡呢？”楚銘問，听不出什麼情緒。
“跑…跑了！”許師弟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手腳並用地比劃，“那姓周的王八蛋！他自己跑了！壓根沒管我死活！後來…後來那邪修老怪物跟你們打起來，地動山搖的…我也被卷進那個鬼地方…掉下來就剩半口氣了……”
他一邊說，一邊死命磕頭，額頭撞在硬邦邦的地上，發出咚咚的悶響。
“我…我真沒想害你們！都是周凡逼我的！我就是個跑腿的…楚師兄，林師姐，你們大人不記小人過，放我一條狗命吧！”
他偷眼瞧見楚銘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心里急得要死，生怕楚銘不信，又手忙腳亂地從懷里掏出個髒兮兮的獸皮卷軸，高高舉過頭頂。
“楚師兄！我…我知道錯了！我願意將功贖罪！這是…這是我在周凡那混蛋儲物袋角落里翻出來的…他當時跑得太急，根本沒帶走！”
那獸皮卷軸看著有些年頭了，邊角都起了毛，上面還沾著干掉發黑的血和泥。
楚銘沒立刻去拿，就那麼冷冷地看著他。
許師弟被他看得渾身汗毛倒豎，差點癱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把獸皮卷軸又往前送了送︰“這…這好像是這鬼地方的地圖…雖然破了點…但上面有標記！”
林清雪掙扎著，也將注意力落在那獸皮卷軸上。
楚銘這才伸手，拿過卷軸。
入手粗糙，一股子陳腐的氣息鑽進鼻子里。
他展開一看，獸皮上畫著些扭曲的線條，勾勒出部分山谷的地形，畫法很古老。
大部分地方都是模糊一片，或者干脆是空白。
但在幾個地方，用紅得發黑的朱砂畫了骷髏頭，旁邊寫著幾個看不清的古字，猜也猜得到是“死地”“絕境”之類的意思。
而在地圖破損的一角，卻有個用淡綠色顏料標記的小圓點，旁邊只有一個字——“生”。
這地圖雖然破得不像樣，但在這鬼地方，價值千金。
楚銘掃了眼還在地上抖個不停的許師弟，這家伙現在確實構不成威脅，留著說不定還能問出點別的。
殺心暫時按了下去。
他從儲物戒里拿出顆最普通的療傷丹藥，手指一彈，丟到許師弟面前。
“吃了。然後，把你知道的，關于周凡，關于他那個師父，關于這隕龍谷，一五一十，全說出來。”楚銘的聲音不帶一點溫度，“想活，就別耍滑頭。”
許師弟像是撿回條命，手忙腳亂地抓起丹藥塞進嘴里，囫圇吞了下去。
藥力化開，他慘白的臉上多了點血色，趕緊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起來︰
“周凡那家伙…他好像早就知道這隕龍谷！他師父給他的那塊骨牌，不光是用來聯絡求救的…好像…好像還能感應谷里某個東西的位置！我偷听到過一次，他師父說，傳承骨只是‘鑰匙’，谷里的‘那個’才是關鍵！”
“那個東西？”楚銘追問。
“我…我也不知道具體是啥…”許師弟拼命回憶，臉都皺成一團，“周凡自己也說不清楚，只知道他師父謀劃了很久很久，說只要拿到谷里的東西，就能…就能重塑什麼…反正特別厲害！”
楚銘和林清雪交換了個眼神，都明白了。
那邪師的目標，恐怕不單單是始龍傳承骨。
這隕龍谷本身，或者谷里藏著的秘密，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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